她是真的为倪若心疼,不出于任何目的,不出于任何暗示的,心疼。
然而,她对她的心疼,她并不需要。倪若的一句话,就如此轻易地、轻易地划清了两人的界限。
楚漓握紧了拳头。
日子依旧。倪若给楚漓换了药物,且加重了分量。楚漓再也无法像之前一样通过减少食用饭菜和清水的办法抵抗药物。
一切似乎是回到了最初,然,又似乎是全然不同。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四
囚徒之城四
时间的流逝在楚漓这里似乎被停滞了,她不再去思考关于束缚或被束缚的问题。或许是倪若束缚了她,又或许是她自己束缚了自己。
她依旧在夜晚里醒来,倪若则按时送来食物和清水。她和倪若的对话不多,相处却是难得的和谐。楚漓几乎忘了,她是被束缚着,忘了她最初想要离开的初衷。
似有若无的爱意流淌在楚漓眼底,在她心田。
“若是我告诉你,我爱你,怎么办倪若。”一个黎明时分,楚漓握着倪若的手,痛苦挣扎道。
“不要爱上我。因为我是一个不懂爱的人,无法给予你相同的东西。”倪若的眼神有几分迷茫,又有几分慌张。
“可已经爱上了呢”楚漓握着倪若的手加重了力道,漂亮的脸孔阴郁的可怕。
“舍弃,斩断。”倪若缓缓抽出手心,退后半步,淡淡道。
“你有没有心可以说出这么残忍的话”楚漓愤怒地跳起来,手心握紧心口,却止不住那里快要麻木一般的疼痛。
“你是因为想要我的身体长久的束缚,让你有了身体的欲念”倪若缓缓道,完全不在意她的一句话会让楚漓压抑的情绪会让她近乎崩溃。
“身体欲念呵”楚漓肆意妄为的一声冷笑。
“如果是这样,那你就帮我解决身体的渴望,说不定这样,我就不会再成为说什么爱上你的傻瓜了。”
楚漓不由分说地将倪若推倒在床上。深沉的吻落在倪若艳红色的唇齿上。楚漓分不清倪若是否会反抗,她只知道她若不这样做,她身体里奔流的血液就要痛楚地凝滞。
抵死缠绵,溺水般的温柔。交缠的人影十指紧握,相拥而眠。
承认,承认爱上一个人,是不是很难楚漓不懂,她分不清和她缠绵的倪若对她有几分真心。
这样的日子过了多久,楚漓记不清了。一个月,两个月,或者更久。从可以拥抱倪若入眠后,她放弃了去计算时间。
如此这般,就好。楚漓对自己说。
然而,事与愿违。我们总是无法控制将要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注定的结果。
方柔的出现打破了楚漓和倪若之间脆弱的平衡。
方柔,楚漓的爱人,在来到乡下前,两人因为意见不和,而分手了。方柔是个极度具有主见的女子,并且家世良好。
楚漓和她分开,倒不是楚漓不爱她了,而在于她不能接受方柔处处替她安排好她的事情,也不问她是否接受。
就如同她被驱逐到乡下,方柔却动用人脉,为她找了一分更好的医院工作。她们为此大吵,隔天她没有和她打招呼,没有去医院原本安排的乡下诊所,而是背着包裹随意流浪到这个小村庄,留了下来。
“方柔,你认识她吧。她找到了这里,寻问我可曾在失踪前见过你。她说,你是她此生最爱的人。”夜晚来临,倪若取出一张照片放到楚漓的眼前,缓缓道。她的声音没有起伏,似乎又恢复到了楚漓最初见到的那个倪若,冰冷疏离。
照片上的是楚漓和方柔,两人相拥笑的明媚而灿烂。
“我和方柔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喜欢的人,是你,倪若。”楚漓有种不祥的预感,而这样的预感她从未出错。
倪若的目光落在照片上,久久不言。
“你说,人的情感可以持续多久一瞬间的风景,还是永恒不变什么是最重要的,失去的,还是得不到的”良久,倪若幽幽道。
这是个楚漓无法回答的问题。若是失去的和得不到的是最重要的,那她是不是注定要失去倪若为了印证倪若的独一无二。若不是,那眼前得到的最重要,她是不是该珍惜不惜万里寻她而来的方柔
相悖的答案。无解的难题。
“我不想失去你。”楚漓犹豫片刻,开口。
“楚漓,我分不清真假。人的话太难以琢磨,人心总是难测。所以,我总想,只要不去相信,就不会有伤害。”倪若望着楚漓,神情严肃又认真。
“所以呢你要抛下我了”楚漓跳起来,恨不得掐住倪若的脖子问她。然而,她还是没有这样做,因为她瞧见了倪若眼底的泪花。
“唉。你不要哭,你说什么我都听。只求你别哭。”楚漓将倪若拥入怀中,痛苦的闭上眼睛。“我只想你快乐,简单的快乐,就好。”
“抱歉。”倪若轻轻推开楚漓,凝望她的眼眸里是楚漓从未见过的深沉。
那是爱吗楚漓不敢问,怕梦会在瞬间破碎。
“一,二,三,看着我的眼睛,你从此刻开始会忘了你见到我的一切。”倪若的声音忽然变得异样,楚漓来不及分辨,她的意识便陷入一片虚无。“你的爱人,是方柔。你会好好珍惜她。”
催眠,是倪若除了创作外,学会的第二种技能。她当初骗得沈素去山崖,用的就是催眠。适当的迷香,加上恰当的暗示,就可以。
亲手推沈素下山崖,倪若的心底有种近乎变态的被释放快乐。只可惜,她的快乐并未持久,就被突然出现的楚漓打断。
倪若本可以用同样的方法杀了楚漓,可她没有这样做。而是用迷香迷倒楚漓后,用催眠术将楚漓带回来囚禁起来。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倪若自己都不懂。或许,她寂寞的太久,想要找一个人陪伴;或许想找一个人倾诉。
早就准备好等些日子就杀了楚漓,让她彻底消失。谁知道,她最后竟然因为贪念楚漓给她的温柔,贪心不足的不想放手。
若不是方柔的出现,倪若想,她或许还生活在自己的幻象里。
至于楚漓对她爱,倪若想,应该是一种病。在于被束缚在一个狭小隔离空间里,延伸出来的病症。
倪若的手缓缓抚摸过楚漓的脸颊,湿热的泪悄然滑落。
“楚漓,我喜欢你。即使,这是你在我囚徒之城里堆砌出的幻境。”倪若闭上眼睛,柔声道:“如今,我不再束缚你,给你自由。”
一年后。
“楚漓,你看,我今天买了一本小说,挺有意思的。”方柔甜蜜地扶在楚漓身上,一本月牙白封皮的小说放到她眼前,压在她正在开处方的手上。
“囚徒之城”楚漓望着小说的名字瞬间的恍惚,似乎有谁耳畔说过这个名字。
“故事的女主爱上了囚禁她的人,最后又被爱上的人剥夺了两人相爱的记忆。”方柔揽着楚漓的摇,将头放在她肩膀上,遗憾的说道:“忘记自己爱的人,好伤感啊。”
“不过,我是不会忘了你的。”方柔又甜甜的补充一句。
方柔说完蹦跳着跑出去了,楚漓握着书的手却在微微颤抖。失去的记忆像是不可控制般奔袭泻而出,心脏仿若被一只巨大的手掌握住,无法跳动。
翻开书页,扉页上写道:
世间最重要的,是得不到的,还是失去的或许,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回答。然,过去已经回不去,得不到和失去的早已追不回。与其固执地沉溺于过去的人事,不若,珍惜眼前。
有些人,一辈子注定错过,有些人一辈子注定只能缅怀。不是不爱,只是相遇太早或太晚。
愿,远方的人,一切安好。
书从楚漓手中滑落。她踉跄的冲出房门,院子里的方柔诧异的望着她,疑惑的问:“楚漓,你怎么了”
楚漓一愣,止住脚步。半晌,她走上前,忽然用力抱紧方柔:“没事。让我抱抱你,抱抱就好”
“嘻嘻。”楚漓耳边是方柔甜蜜的笑声,思绪却飘荡到很久以前,曾经,有一个女子,她用尽心机也想她这样开心的微笑。
踏不出的脚步,即使知道你身在何处。楚漓明白了扉页话的含义。
珍惜现在人。
不是不想再见,而是无法再见。无法真的放下,怎么能坦然相见聪明如楚漓,智慧如倪若,她们何尝不明白其中道理
愿,远方的人,一切安好。这是她们彼此最后可以给予的祝福。
楚漓闭上眼睛,心底默默叨念,任嘴角的苦涩蔓延。
也许,幸福的方式,不止一种。在心囚深处的围城里,始终有你的影子,便好。
全文完
后记:
一个蛇精病主题的故事,不知为何又写成了略微伤感的故事。也许,不太适合写欢乐文。笑
好了,故事勉强算是个幸福的结尾,虽然这样幸福的定义未必适合所有人。
末了,祝愿大家一切顺利,开心如意。
、选择性失忆症
我爱的人,熟悉的容颜上总是带着浅浅的令人安心的微笑。
她喜欢穿一身白色细红条纹的紧身衬衣,盘起一头乌黑长发,鬓角偶尔还有几缕发丝俏皮的垂在耳际。
她现下正站在阳台上,细碎的阳光洒在她的白色衬衣上,像是整个人融在了光影里,一触即溃。
“茗,你在看什么”我立在离她一臂距离的地方,痴痴地望着她。
“傻瓜小诺,我在看你呀。”她弯弯嘴角,眸子里盛满了温柔的笑意。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心里怀着一丝忐忑,一丝期待,我还是厚着脸皮开口问她。
“遇到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她粲然一笑。
我看着笑的柔和的她,心里莫名的泛起了钝痛。想要再度开口对她说些什么,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
“小诺,回来。”耳畔响起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女声,而我只顾着注视她的身影。
场景变换,我与她来到了人来人往的广场上,她俏生生的立在了喷泉水池边,笑着朝我挥手。
“茗,你要去哪里”不明白她动作背后的涵义,心却是一沉,我快步走向她,握住了她白皙的手腕,紧张的盯着她带笑的面庞。
“小诺,我呢,即将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答应我,不要来找我好不好”她回握住我的掌心,嘴角有浅浅的梨涡。
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的她,我脑海中竟闪现出了另一道快要模糊的身影。
那个人也曾经对我说,“小诺,放开我的手好不好我只是去和他解除婚约,一定会回来的。”
那一次,我听了那人的话,乖乖放手了。一个人住在曾经充满温馨的小窝里,一等就是一年。可我怎么也没有料到,等来的却是那人与未婚夫结婚的消息。
所以,这一次我是绝对不会放开面前这个女人的手,“不好,你答应要一直陪着我的,怎么可以食言而肥。”
“小诺,我已经不在了。”
“什、么不在了”
“”她垂下眼眸,沉默着不说话。
“茗你是在开玩笑吧一定是在开玩笑,怎么会不在了呢,你现在明明就站在我面前,而我正握着你的手。”我急于证明给她看,一把举起交握的双手。
可是,阳光照耀下的她的手腕正在逐渐变得透明
这是梦吧这一定是梦我的茗怎么会消失。
胸口极度的压抑,呼吸变得艰难,我能够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沿着眼角滑落,想弄清楚这一切不过是我的梦境,却始终睁不开眼睛。
黑暗中,有一只手覆在我的额头上,一下一下的拂平我皱着的眉头。那个气息,令我疲惫不堪的内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不知又睡了多久,等我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白净的天花板。
“小诺,你终于醒了”一道熟悉的女声传入我的耳中,她一把我握住我还未恢复知觉的手,声音透着惊喜和庆幸。
“茗”看清了面前那人的面容,我哑着嗓子,虚弱的唤出了她的名字。
面上带着惊喜之色的她坐在床边,那只握着我手掌的手有些不自然的僵硬了一下,注视着我的眼眸,似是欲言又止。
“茗,我们这是在哪里”我主动往她身边挪了一点,想像往常一样靠进她的怀里。
她眼中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只是稍一迟疑,还是从椅子上起身,坐到了我的身侧,张开双臂抱住了我。
她说我生了一场大病,直到现在才康复,可我还是有太多的疑惑。比如,我到底是生了什么病才会住在icu病房
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是她陪着我,当我问起她这个问题时,她要么是缄默不语,要么就顾左右而言他。
不过没关系,她没有离开我就足够了,我就此熄了追问她这个问题的念头。
病好的差不多了以后,我跟她商量着回家休养。她却一改温和态度,强硬地把我带到了一个从未来过的小区,在新的房子里住了下来。
我不理解,原来的房子为什么不住了
“为了更方便的照顾你啊。”她笑着摸摸我的脑袋。
可是我们本来就是邻居,住在隔壁也不影响你照顾我啊看着她诚挚的眼神,这句话我终是没有说出口。
搬进新房子里以后,她为我另外安排了房间,她的卧房就在我房门对面。
“不是说好了要照顾我吗为什么还要分开睡”人常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这才一会儿不见她,就想的紧,更别说和她分开睡了。
“”她看了我一阵,点头同意了,“好,那你把枕头抱进来吧。”
她转身进房那一瞬,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竟从她眼中看到了一抹晶莹。
夜里,她睡在我的身侧,虽然是在一张床上,但她并未像以前那样同意我钻进她怀里睡觉。
“茗,你好像不开心。”我枕着手臂,侧身看她。
她仰躺在床上,双目无神的盯着屋顶上的吊灯,半晌才翻身面对着我,“没有不开心”,她安抚似的伸出手臂把我搂进怀里。
“安心睡吧。”她温热的手掌隔着薄薄的睡衣轻拍着我的后背。
在她熟悉又带点陌生的怀抱中,我的意识逐渐离开身体,迷蒙中听到了一声清浅的叹息,“你什么时候才能记起我来”
茗好像跟我印象中的她不一样了,最明显的地方体现在她不再像以前一样对白色的衣服情有独钟。
不再盘起头发,搬一张单人沙发坐在阳台上看看书晒晒太阳。她更多的时间是窝在书房里对着电脑上密密麻麻的数据,手指飞快的敲击着键盘。
她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茗吗第一次,我对她产生了怀疑。
不过,这个疑虑,在我无意中打扫房间,从抽屉里翻出了我和她的一张合照后,就烟消云散了。
那上面是两张洋溢着幸福笑容的稚嫩面孔,赫然是拥抱着彼此的我和她。
每次她有工作要忙的时候,都会提前打电话给我,嘱咐我先睡,不要等她。
周末,她接了一通电话,喜笑颜开地对我说,“小诺,跟我出趟门,我带你去见我的一个朋友。”
她的朋友是个年轻漂亮的女性,一身休闲装束,脸上总带着笑容,显得十分随和亲切。
我们三个人坐在一起聊了没多久,茗就拿着手机出去了,客厅里只剩下我和她的那位美女朋友面面相觑。
我正尴尬的不知道该找个怎样的话题打破这诡异的沉默,她倒是和蔼的笑了笑,“她对你好吗”
“茗对我很好。”虽然不明白面前这个女人跟茗究竟有多亲密,但我还是如实说出了我和茗之间的关系。
“茗”美女姐姐先是一愣,继而像是想起了什么,微微一笑“方便给我说说你们平时是怎么相处的吗”
为了不让我误会她和茗的关系,她还善意的补充了一句,“其实我也有女朋友了,只是呢,她最近在和我闹别扭。我听茗说她有个乖巧懂事的小媳妇,出于好奇就冒昧打了一通电话让她带你来见见我。”
“原来是这样啊。”心底的困惑一消,我慢慢和她聊起了我与茗日常相处的点点滴滴。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不打扰你休息了。”茗看了一眼手表,起身说道。
“你家小媳妇儿看上去精神不错。”美女姐姐似笑非笑地看了茗一眼。
“嗯。”
茗点头应和,我在一旁被美女姐姐那句“你家小媳妇儿”燥红了脸。
临别前,美女姐姐把茗拉到一边说悄悄话去了。出于礼貌,我并没有凑过去偷听。
“小诺,我们回家吧。”茗与那位美女姐姐告别以后,牵起了我的手,勾起嘴角望着我,那双凝视着我的眸子里盛满了温柔。
我只觉得自己那颗平静了好久的心,又开始毫无章法的跳动了。明明都已经在一起这么久了,我怎么还会像个情窦初开的懵懂少女一见到她的笑就心中小鹿乱撞呢。
自从美女姐姐事件过去了好多天,我和她的生活也变得甜蜜起来,虽然她在床上还是不怎么热情,但是每当我有那方面需求的时候,她也不拦着我,简直到了予给予求的状态。
“茗,我好爱你。”我深情地俯视着她轻声说道。
“嗯。”她发出一个单音字,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在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到达巅峰的时候,她仰起印满红草莓的修长脖颈高吟一声,全身战栗着晕了过去。
我强撑着精神,给她简单擦拭了一下身体,然后爬上床,抱着早已昏睡的她一起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时针指向七点,我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夜色,安静的等待着茗的归来。
只可惜,等来的是她的一通电话。
“今天晚上我要加班,你自己早点睡吧。”电话那头的她似乎很是疲倦。
“我等你回来一起睡不好吗”
“乖,我也不确定自己要忙到几点,你乖乖早睡,我好放心。”
“嗯,那你尽量早点回来。”
“好的。”
电话就此挂断。
这样的交流持续了将近一个月,今天她又打了一通同样的电话给我,大意是说公司有一场酒会,她推脱不了,只好晚些回来。
公司酒会,工作她的生活里竟然没有一点属于我的位置。突如其来的醋意,令我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坐在沙发上,一边无聊的看着电视节目,一边泪眼婆娑的打着哈欠。
凌晨一点多的时候,门口传来了细微的开锁声,惊的我瞌睡虫一下子全跑光了。
门外那人似乎开锁很困难,开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我小跑着走到门前,透过猫眼看清了站在走廊灯下的人,是茗回来了。
来不及多想,我一把拧开了门把手。
茗本来依靠在门边的身体一下子朝我砸了过来,我避之不及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