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寂静。
程晴等着皇帝陛下发怒，但她却不后悔自己的举动。
“好吧，是朕错了。”
然而，没等来穆雪寰的呵斥，反而等来一句道歉。
程晴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皇帝陛下居然说自己错了？这个穆雪寰真的是穆雪寰，没有被什么奇怪的生物穿越吗？不是说皇帝的威严不可冒犯，而且不会有错吗？
穆雪寰这么一说，倒弄得她手足无措起来。
“陛，陛下……其实臣妾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她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她的确不认同他的行为。
穆雪寰摆了摆手道：“朕明白你的意思，这件事的确怪朕，怪朕没有跟你说清楚。”
“咦？”程晴一脑袋问号，难道他不是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抱歉，而是因为没有跟她说清楚？刚要熄灭的火气顿时又蹭蹭窜了上来！
“其实是这样的，那对父女本身就犯有死罪，是朕给他们这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如果他们侥幸活下来了，那以前的事情朕就不追究了，若是不幸死了，就当被行了刑，他们也没什么可抱怨的。如今看来，他们二人的运气都不错，都活了下来。”
他摊摊手，一副就是如此的表情。却见程晴瞪着双眼，似乎在质疑他的话。
“朕没必要骗你，不是吗？”穆雪寰很无奈，他就那么没信用吗？
程晴清了清嗓子，好吧，如果是这样的话，还算可以接受。不过真是想不到，那样普通的父女也会犯下死罪。
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穆雪寰便又多解释了一句：“那对父女很早之前就在各地拉琴唱曲了，那年来到临州，就是朕当郡王的封地时，因为有人调戏那个姑娘，就被老汉失手打死了。后来两人被收了监，朕见那姑娘美貌又聪明伶俐，所以没有判死罪。这一次，也算是派上用场了。”
“美貌又聪明伶俐……哦哦，原来陛下是怜香惜玉之人，看见姑娘美貌，就可以从轻发落。那倘若有朝一日臣妾也犯了错，陛下会不会也从轻发落呢？臣妾长得也不错吧？”
程晴没意识到，这话里带着一股浓浓的酸味，穆雪寰也听出来了，一时觉得既好气又好笑。
“作为皇后，居然吃一个民女的醋，你也真好意思。”穆雪寰敲了下她的脑袋，随即眼波一转，邪气一笑：“皇后为何要吃醋呢？你该不会是……”
“陛下想多了！”程晴瞪着眼，自以为高贵冷艳地扬头：“臣妾只是实话实说。”
穆雪寰但笑不语，一副“你就是吃醋了”，“朕知道你吃醋了”的表情，看得程晴毛骨悚然。
再也呆不下去了，程晴蓦地起身道：“臣妾不打扰陛下批阅奏折了，先行告退。”
“皇后要去哪儿啊？这可是你的乾宁宫，要走也该是朕走。”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别说区区乾宁宫了，这天底下陛下哪里去不得？当然是臣妾离开了。”程晴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人已经不见了。
“吃醋……”穆雪寰笑了笑，“你哪日若是真吃醋，朕便……”
他吞回了后面的话，不知不觉，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似友非友，却又达不到夫妻间的亲近。但不管怎么说，大体还是很愉快的，或许，一直这样下去也不错。
当晚，程晴都躺床上了，穆雪寰才来到床前，穆雪寰神神秘秘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献宝似地伸到程晴面前。
“莫生气了，送你簪子。这可是用友国刚送来的和田玉打造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程晴看见那根簪子呈漂亮的乳白色，做工精致、造型却很朴素，正是她喜欢的类型。
她不禁看了皇帝陛下一眼，坐起身道：“这是陛下什么时候让人打造的？”
难道穆雪寰很早之前就打算送给她了吗？想到这里，心里顿时一阵甜蜜。
穆雪寰把簪子塞到她手里，坐在床边笑道：“一个月前吧，今日刚拿到，怎么样，喜不喜欢？”
“陛下送的簪子，臣妾怎敢不喜欢？”程晴两手把玩着簪子，虽然作为皇后，她的首饰根本戴不完，但皇帝陛下送的又大大不一样。
说起来，这还是她来到这个时空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不过陛下，你为何要送我这个？”
“想送就送了，还有为什么？”穆雪寰表情有些不自在，当时看到那块玉时，他第一反应就是让人打造成簪子给程晴戴。
这簪子的颜色跟程晴差不多，白白嫩嫩的，让人喜欢。
程晴穷追不舍，发现皇帝陛下的耳朵有点红，顿时觉得很好玩。
她爬到穆雪寰面前，看着他的双眼问道：“那陛下为何想送给臣妾？”
穆雪寰当然不能说出上述那番话，一边躲闪着程晴的目光，一边故作不在乎地说：“朕当然得准备一些小礼物啊，否则又像今天一样把你惹生气了，拿什么哄回来呢？”
“噗……陛下的谎话真是可爱~”程晴缩了回去，她知道穆雪寰没说实话，不过那有什么关系？
“程晴！”穆雪寰不满地瞪着她，可爱是形容男人的吗？特别是像他这样的男人。
“臣妾没有生陛下的气。”程晴微笑着，又把簪子递给穆雪寰。
“你这是什么意思？既然没生气，为什么不收？”穆雪寰怔了一下，才沉下脸来。
嫌弃这个簪子不好看，还是嫌弃是他送的？穆雪寰发现自己从来都没搞懂过程晴的心思。这个女人……总是和他知道的那些女人不一样，无法用常理去看待、去推测。
程晴疑惑道：“谁说不收？臣妾可是守财奴，陛下给了臣妾的东西，就别想着拿回去。臣妾这是让陛下给我戴头上呢，好歹也让臣妾欣赏一下好不好看。”
穆雪寰：“……这是把朕当小宫女使唤了吗？”
典型的口嫌体正直，皇帝陛下愉快地拿过簪子，笨拙地给程晴挽了个难看的头发，然后把簪子插了上去。
程晴在他面前左摇右摆，兴奋地问道：“好看吗好看吗？”
穆雪寰笑道：“好看。”
“那就行，可以取下来了。”程晴一脸满足，又把脑袋伸到穆雪寰面前去。
穆雪寰：“……”
果然是把他当成小宫女使唤了吗？
他心情复杂地把簪子取了下来，递给程晴道：“好好收着，这可是朕送给你的。”
“当然要好好收着，臣妾肯定不能辜负了陛下一番美意啊。”程晴爬下床把簪子放在梳妆盒最上面，这样梳妆时一眼就能看到了。
穆雪寰于是满足了，这个女人还算有良心。
第二天早上，程晴去仁寿宫给太后请安时就戴着那根发簪，心情一直美美的。太后倒是没怎么关注她的穿戴，大概因为根本不想看到程晴。
“母后若是没事了的话，臣妾就先告退了。”程晴自然也不想多看一眼太后，只可惜每天都得过来请安。
太后今日似乎心情也不错，对着程晴居然还笑得出来：“皇后这么急着回去，莫非是有什么要事？”
“那倒没有，只是担心打扰到母后。”程晴觉得有点反常，前几日她都是请完安就离开的，太后也巴不得她早点走，今天怎么反而想留她的样子？
太后和颜悦色地说：“怎么会打扰，哀家正想跟你说件事呢。”
程晴一怔，太后跟她说事，必定不是什么好事！难道就是今天，太后终于想出办法折腾她了？程晴眼皮狂跳，她防了这么久，太后终归还是要出手了。
“母后有什么事情请讲吧，臣妾洗耳恭听。”
“嗯，这件事的确十分要紧。你也知道，先皇的冥诞快到了，往年都是哀家与几个太妃给先皇抄佛经祈福，今年既然有了正宫皇后，自然由你来抄最合适。”
太后说得情真意切，似乎给先皇抄佛经对程晴来说是多大的恩惠。
程晴却知道肯定没这么简单，太后必定还有后招。
“让臣妾抄佛经倒是没什么，只不过先皇从未见过臣妾，也不知道对臣妾这个皇后是否满意。若是不满意，看了臣妾的佛经岂不是不高兴？”
“皇后过虑了，抄佛经不过是尽孝道而已，再者，你可是先皇亲自选定的三位辅政大臣之一的程家的女儿，先皇又岂会不满意？皇后尽管去抄写就是，只不过字迹要工整一些。”
程晴拒绝不掉，从莲叶她们搜集来的情报看，太后的确喜欢让人抄佛经，每次都抄到那些太妃手指酸痛。这一次，八成就是想用这个罚她了。偏偏，她无法推脱。
“既是如此，臣妾去抄便是。”
“嗯，将《地藏菩萨本愿经》抄写三遍也就是了，就是时间比较急，只有不到十天了。”太后笑得越发温和，“记得，不要抄错字，不然就是对菩萨和先皇的大不敬。”
程晴恨得咬牙，那个什么地藏菩萨的经书，也不知道有多少字，让她在十天之内抄三遍，果然狠！
既然如此，也别怪她使点坏心眼了。
“臣妾领命。只是母后，不知臣妾能否有幸一睹母后真迹？按照母后的样本去抄，臣妾会更加虔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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