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看到叶悦和乐蓉一直呆在原地没有说话,大夫人轻咳了一下,眼神里充满了不满和鄙夷。此时叶悦才反应过来。看着已经几乎吓呆的乐蓉,叶悦只能对着天翻了个白眼,对着大夫人微微行了礼——因为之前嬷嬷如何对着乐蓉行礼,怎么也可以现学现卖。“奴婢见过老爷,夫人。”
看着大夫人一直盯着乐蓉的眼神,用手肘轻轻碰了乐蓉一下。乐蓉此时才反应过来,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心情,也学着叶悦的样子给座位上的人见礼。
“乐……倩云给祖母请安,给父亲、母亲请安。”乐蓉紧张得差点叫错自己的名字。还好叶悦及时咳了一声,纠正了她。
“嗯”大夫人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夫人恕罪,小姐一直在乡间生活,礼节略有不足。”叶悦见大夫人明显眼里瞧不上两人,主动开口说道。
本想挑剔两句的大夫人人,听到这话都不好发作。本来就是,又要把女儿放在乡下,又要人家像个大家闺秀一样有礼有节,哪有这么两全其美的事情。那乡间谁教礼仪,就算有人教学来干嘛。每天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还要像公主一样生活,可能吗?
“是啊。云儿在外面受苦了。现在回来就好了。”大夫人见不好挑剔,也只能放低声音随口安慰了几句。
“谢夫人!”站了这么久乐蓉也没有了刚才的紧张。
“不过,这规矩还是需要学起来的,不然以后岂不丢了丞相府的脸。周嬷嬷以后倩云就交给你了。你要好生管教。若是有任何不妥,就拿你问罪,知道吗?”大夫人虽厉声呵斥着嬷嬷,不过眼睛却是看着乐蓉和叶悦两人的。
听闻此话,坐在一旁的妇人立刻起身,对这老夫人行礼,满口答应下来。
“夫人放心,我自然会尽心教导二小姐的。”刚刚领着她们进来的嬷嬷低眸答应着。
叶悦看在眼里,觉得简直就是一出谐剧。明明是你们把女儿扔在乡间,那个时候怎么没有说丢丞相府的脸,现在才来教导礼仪,早干嘛去了。短短几分钟的交谈,叶悦已经看出大夫人颇有心思,不是那么好相处的。
大夫人看着周嬷嬷,会心的一笑,满意的点头,然后转头看向沈丞相问道:“老爷有什么训示的吗?”
沈丞相上下打量了叶悦和乐蓉,虽然多年未见,可是却总是觉得这个女儿和原配大夫人的相貌相差太多,甚至是格外的出色了。眼里显出些许惊讶和鄙夷。在这位丞相的心中,原配大夫人出了出身好一些之外,一无是处,对于男人她是个无趣的女人,对于丈夫是个持家无道的妻子,因此在沈丞相心中根本没有好的记忆。
可是那样的女人生出了如此样貌出色的女儿,还是让沈丞相和大夫人都感觉不舒服。若不是顾家的面子,这个女儿恐怕一辈子也别想回到丞相府。
“你以后多听你母亲的话,千万别丢了丞相府的面子。知道吗?”沈丞相沉沉的说道。短短几句已让叶悦看出他根本不喜欢这个女儿。
“行了。你们回去休息吧!”看着眼前这个不讨人喜欢的女儿,大夫人也没了耐心,挥挥手让乐蓉和叶悦退下。
叶悦两人也很识趣,俯身行了礼,就跟着刚才的嬷嬷离开了。
“这丫头真是不成样子。”见没有外人,大夫人气得对着自己的丈夫抱怨起来:“这种丫头留在府里只会丢了脸面,可你非要把她接回来。”
“少说这样的话,若不是顾家这次的理由实在不好回绝,而且他们还搬来了皇上,我怎会让她回来。”沈丞相也心情不佳的说道:“总之你看紧她,事情过后就送她回去。”
大夫人挑了挑眉,有些酸味的说道:“恐怕请神容易送神难喽。”
“那就找个人家嫁了。嫁的远一些也无妨。总之你做主,别来烦我。”沈丞相再也不想继续这样的话题。便说了匆匆结束语。
叶悦和乐蓉被安排在一个叫清荷苑的小小的院子里,院里只有两个房间,一间大的显然是小姐的闺房,一个小一些的便是丫头们住的地方。院子里有两棵桂花树,此时正开得艳,花香满院。院子后面是个小小的池塘,里面种了几株荷花。院子虽小可是却清雅安静。
周嬷嬷不屑的看着面前这两个从乡下来的丫头,脸色满是鄙夷的脸色,淡淡丢了句“以后小姐就住这儿吧,从明日起我会来教小姐规矩。”便准备离开。
“周嬷嬷等一下。”叶悦客气的行了个礼便说道:“嬷嬷既然安排小姐住在这里,就请嬷嬷为小姐置办点东西吧。”看着周嬷嬷有些吃惊的神色,叶悦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说道:“还有小姐的房里只有我一个丫头恐怕忙不过来,还请嬷嬷再安排两个丫头和嬷嬷过来,以便照顾……”
一连串的要求提下来,周嬷嬷的脸色已经不怎么好看,额上都渗出了汗珠,不过叶悦似乎没有看出来一般。她没有想到这个乡下来的丫头居然知道的不少,第一天来就敢要这要那。
“小姐要求的太多,老奴一时间准备不过来,而且还需禀报夫人。恐怕……”周嬷嬷搬出了夫人,只是希望叶悦两人能被震慑,不要如此大胆的要这要那。
“没关系。我们不急,嬷嬷慢慢禀告,慢慢准备就是!”叶悦好像没有听出周嬷嬷话里的意思,只是淡淡笑着。
周嬷嬷被噎了一句,不在答话,只得答应一声便离去。
说完也不看周嬷嬷的脸色,直接和乐蓉一起走进屋里里收拾起来了。
看着周嬷嬷终于离开,叶悦和乐蓉便回房收拾起来。房里显然已经有人收拾过一遍了。所以四处看了看,叶悦便坐到了屋子里的桌子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独自喝了起来。
乐蓉还在想刚刚看着周嬷嬷似乎有点生气的样子,有些担心,这样第一天来就给你家要那么多东西,真的好吗?
“刚刚咋们那样的举动会不会有些不太好?”乐蓉担忧的坐到叶悦身边问道:“这个嬷嬷显然是大夫人的人,把大夫人惹毛了可不是明智之举。”
叶悦轻轻一笑:“咋们想要在这里安生的过日子,就要先学会不被人欺负。”
“可是这里看似是大夫人说了算,她会给我们那些吗?”
“其实我是在投石问路。懂吗?”
乐蓉瞪大了眼睛,摇了摇头。
叶悦轻叹一口气,继续说道:“你难道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个丞相把女儿丢到乡间十多年,却在这个时候派人去接呢?”
“会不会是思儿情切了?”乐蓉说。
“思儿?若是思儿你刚刚有看到那个丞相和夫人们热泪盈眶的冲上来抱着你哭吗?”
乐蓉回想刚才似乎也明白了一点什么:“他们好像很平静。”
叶悦赞赏的看了乐蓉一眼,总算是开始明白了:“其实并非平静,我觉得应该是不喜欢,是讨厌这个女儿回来的。”
“那干嘛还要去接。等她死在乡间不就行了。”
“这就是我现在不明白的地方。在古代女儿没有儿子的作用那么重要,明明不喜欢却还是千辛万苦去接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儿回来,一直是有什么原因,不得不去。所以我刚刚才向那么嬷嬷要了那么多东西。如果他们不给,就表示还好。如果给了就真么表示有阴谋了。”叶悦浅酌了一口水说到。
“怎么说?”
“这些东西虽然是这个时代大家小姐的标配,可是如果是一个不受待见的小姐,就不该有那么多要求,也不会得到统统的满足。可是如果一个不受待见的小姐却还是给了她和其他小姐一样,甚至更好的配置,那么就代表这是……”
听到这里,乐蓉也紧张起来,俯身凑到叶悦面前问道:“代表什么?”
叶悦轻舒一口气,才缓缓说出几个字:“有事相求。”
“大夫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有什么需要求咋们这样的乡下丫头的?”
“这可不一定。我总觉得他们是不得已才接小姐回来的。至于是什么事我也说不清。”叶悦说着蹙着眉:“静观其变。”
丞相府的正院里,周嬷嬷正恭敬的站在桌边回话。丞相夫人则坐在桌边喝着一壶刚刚沏好的雨前龙井,旁边坐着一个唇红齿白,身材纤细的女子。
“怎么?这些都是她提的?”大夫人喝了一口茶,眼也不抬的问道。
周嬷嬷身子颤了一下,很快恢复了平静的状态,回答道:“是啊,夫人。不过小姐没有开口,都是那个丫头说的。”
嘭!一个杯子被狠狠摔在地上,碎成了几瓣,杯中的茶水撒了一地。
“什么小姐?谁是小姐?丞相府里只有一个小姐,那就是我的霜儿和雪儿。那个乡野丫头想当丞相府的小姐,哼,休想。”大夫人怒吼道。
周嬷嬷吓得跪倒在地,瑟瑟发抖。一个劲的赔着不是。
“娘。别生气了。”看着周嬷嬷的样子,坐在一边的女子开口说到:“周嬷嬷不是有心的。她想要什么给她就是。咋们丞相府总不能被顾家抓到把柄!”
大夫人看着眼前自己唯一在身边的乖女儿,眼中满是骄傲和疼爱:“为娘的当然知道,如果不是忌惮顾家对你爹的影响,为娘怎么会同意把这个乡野丫头接回来。不过她应该也在府里呆不了多少时候了。”
“娘想如何处置她。”
“可不是为娘的,而是你父亲本就不待见她。若不是顾家。”提起顾家的名头,大夫人又妒又恨:“若不是顾家,现在为娘的怎么可能只是填房身份,而那个丫头怎么可能是二小姐。”
看着自己的母亲怒气冲冲,沈悠雪立即拉住了母亲的手,安慰道:“娘,别生气了。无论如何现在顾氏已经不在了,现在丞相府唯一的夫人是您,不是吗?”
大夫人的脸色缓和了很多:“不仅如此,我的女儿一个是宫里的娘娘,另一个马上就要成为王妃。而她的女儿,只不过是个乡间丫头而已。”说着眼神的鄙夷神色更甚。而且充满了对未来的期望和幻想。
“娘别取笑女儿了!”……
比起大夫人正院里的欢笑,清荷苑就冷静了很多。乐蓉和叶悦两人虽然得了几天安生日子,不过却真的是无人问津。院子里除了每天的吃食,就只有周嬷嬷来过。把叶悦提的东西都送了过来,而且数量上还略有提高,就连她这个丫头都做了新衣服。还选了两个年纪不大的丫头给乐蓉送了过来。并且通知二小姐,之后会来教她学习礼仪。这让乐蓉更怕她。
“你们叫什么?多大了?”叶悦看着眼前仿佛只有十来岁的两个丫头问道。
“我叫子苓,她叫香茹。我们都是十二了。”两个丫头看到自家小姐站在自己面前,一句话也没有,反而这个贴身的丫头却坐在桌边,边饮茶边打量自己,一时间有点不明就里。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也许讨好这个“丫头”,比讨好小姐有用。
“你们的名字谁取的,都是中药名呢!”叶悦颇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两个小自己很多的女孩。
“姐姐你知道啊?”叫子苓的女孩听到叶悦的话,显得很兴奋:“这是姑姑取的,她说贱名好养。”
叶悦没有说话,只是淡淡一笑。
“不过过两天姑姑就会过来,教导大小姐礼仪了!”说完看了站在一边的乐蓉一眼。
听到教导礼仪的不是那个周嬷嬷,让叶悦和乐蓉的心情都好了许多。而且看着眼前这两个姑娘,叶悦相信这个所谓的姑姑明显也不会很难相处。这地方总应该有好人吧。
“我叫叶悦,以后和你们一样侍候大小姐。”叶悦没有表现得很平易近人,却而没有拒人千里,她想先好好观察一下两人再决定关系亲疏。
“那我们能叫你悦姐姐吗?”子苓说。
“当然!”
得到叶悦的允许,两个丫头开心的跳了起来。
因为院子实在很小,叶悦明面上也的确是乐蓉的丫头,所以只能和子苓、香茹住在一起。两个丫头到也懂事,自己铺好了床两个挤在一起。三个人倒也相处融洽。平时的生活也是两个丫头干的多,叶悦只是动动嘴吩咐一声而已。而乐蓉仿佛还没有习惯自己大小姐的身份,所以叶悦让她少说话,调整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