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当天。府里里里外外都挂满了大红的绸饰,就算快到冬天了,府里依然摆放着各种鲜花。牡丹、杜鹃竞相争艳。叶悦也不得不感叹,这豪门大家里就连花都常年可赏。
一大早刘姑姑就帮乐蓉梳洗打扮。今天可是丞相府二小姐第一次露面,自然要打扮得漂亮、得体。乐蓉到是乐在其中,叶悦什么也不管只是随着刘姑姑给乐蓉摆弄,毕竟对于打扮这种事,刘姑姑还是有经验得多。
一个多时辰之后,乐蓉终于从里屋走了出来。刘姑姑为乐蓉挑了一身粉色衣裙,裙摆上用银丝线绣上了牡丹的图案。腰间一条白色织锦腰带,上面用黄色丝线修了淡淡的芙蓉花瓣,显得清新素雅。头上一个简单得发髻上斜插了一只镂空金簪,缀着点点金珠流苏,一直垂到散落肩头的发丝上。
刘姑姑的打扮无疑是成功的,乐蓉从来没有想今天这般像个闺秀。看来今天的寿宴应该是不会失礼了。
相比起乐蓉,叶悦的装扮就简单得多了。一身白色衣裙,腰间一条淡绿色的腰带盈盈一束。头发也只是简单得绾成一个发髻,上面用一支玉簪装饰。
本来叶悦就没有添置什么衣饰,这些还是刘姑姑帮着打点的。不过也少不了叶悦自己的意思。毕竟自己是个丫头,怎么也不能抢小姐的风头,不然可是会被人诟病的。
打扮好的两个一路来到前院。这里靠近丞相府的大门,有什么人进来自然能看得清清楚楚。
这里已经分成了两块,每一块都摆放这圆形的大桌子,桌子上铺上了红色的绸布。地上铺的是西域的地毯,就算是叶悦这样的现代人也不得不承认丞相府有的东西的确不错。
大圆桌的前面有一个高高在上的位置,甚至还要上几层楼梯才能坐上去。叶悦不相信丞相大人敢有这样的胆量,为自己设一个这个高的位置,如果不是丞相本人坐,就是来宾里会有贵客。
红毯两边,高位的下面分开两边,分别放置了单独的位子。这些估计是用来招待王爷贵胄的吧。看来真实的古代场景和电影里也差不多嘛。
叶悦和乐蓉还没有看完眼前的景色,就听见一个温婉如水的声音响了起来。
“二姐!”
叶悦立刻俯身行礼:“三小姐!”
沈悠雪瞪了叶悦一眼,对于自己突然降为了三小姐其实是很不满意的。
“二姐没有见过今天要来的客人吧!等会妹妹亲自为姐姐介绍。”沈悠雪深黑的眸子就像一个黑洞一般,任何看到的人似乎都会掉进来。
加上今天她穿着一身蓝色的长裙,外面罩了一件纱衣。红唇不点而朱,眼眉不画而黛。实在让人想不出不喜欢她的理由。配得上汴京第一美女称呼。
不过叶悦却对她喜欢不起来。刚才的话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只是姐妹之间的寒暄。可是明眼人都知道沈倩云才刚到汴京,怎么可能认识人呢。这样说明显就是讽刺,不过乐蓉却没有听出来,笑呵呵的拉着沈悠雪聊起天来了。
叶悦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却正好遇上程峰的眼神。在程峰眼里,今天的叶悦就像天上的雪花一样,冷傲、美丽、纯洁、无暇,可是总会担心什么时候就会悄悄融化,消失不见了。
看到程峰眼眸里淡淡的忧伤,叶悦有些默然,只能报以微笑,给予安慰。
宴会的时间临近,府里的人也多了起来。大家纷纷持请柬而来。府里的侍卫忙着验明正身,家丁忙着接收礼物,带领座位,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叶悦看着站在门口一脸严肃的程峰,突然想起那天在清荷苑门口脸红的样子,一时间竟低笑起来。
沈悠雪则拉着沈倩云四处介绍,不过总免不了一句“在乡间长大”或是“从乡间来”,摆明了就是让大家都没有把这个沈倩云当成是丞相府的千金,而不过是个乡野村姑罢了。
来的人的确不少,丞相仕途上的同僚几乎都到了。更多的则是家中的子女,谁都知道丞相府还有一个待字闺中的千金,能攀上这门亲事自然是大大有益的。于是家里能够拿得出手的男子几乎都来了。
可是偏偏这个沈悠雪眼高于顶,谁也没有给过正脸。也不知道到底谁才能进入她的法眼。
叶悦只是跟着她们站在一边就已经觉得很辛苦了,还不用想真正的主角还没有到呢!
就听门口报名的家丁一声:“翊王殿下驾到!”“翊王殿下到……”
随着门房通报,几乎院内所有的人都转过头看向门口。
只见走入一个堪称美男子的男人。身高七尺,身形健硕但没有一丝赘肉,一身略紧的淡紫色长袍,腰间一条玉色的锦带,将完美身形衬托得更是迷人。头发随意的绾成一个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镶有玉石的白玉发冠之中……
这样一身简单却不失风度的装扮,从一进门开始就让所有人傻了眼。大家都已经愣在原地无法反应,有几位大家小姐都要开始流口水了。
虽然叶悦也觉得此人称得上美男称号,可是也不至于让人忘乎所以,所以只是一瞬便转开头看身旁的牡丹去了。
这个小小的举动也许别人没有在意,可是有两个人却是看在眼里。一个是有些开心的程峰,还有就是有些不悦的翊王殿下。
“这是不欢迎本王吗?”很快翊王就收回不悦的目光,看着眼前为生倾倒的众生,轻咳一身说道。
有了翊王的提醒,众人才反应过来,收起了艳羡的目光,连忙俯身行礼。
翊王挥手示意大家不必多礼。最先迎上来的就是丞相府的三小姐沈悠雪,当然还是拉着自己的好姐姐沈倩云。
“清泽哥哥,你怎么才来。雪儿都等了好久!”沈悠雪走上前盈盈行了礼。
听着她的这种说话方式,叶悦想起了古装电视里的某种职业。
“本王亲自去挑选贺礼,所以来晚了。还请雪儿别生气啊。”看起来这个翊王殿下真是个哄女孩的高手。
虽然沈悠雪娇嗔着,可是并不真的生气,相反还更是讨好、献媚的看着翊王。
“对了,清泽哥哥……”说着沈悠雪拉过站在一边的沈倩云:“这是我三姐!”
沈倩芸收回看愣了的目光,急忙行礼。一时间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你有个二姐,本王怎么从未听说。”
“二姐一直养在乡间,如今才刚返家,清泽哥哥自然不曾见过。”
听到是从乡间出来的,翊王的脸色满是不屑的神情。可惜乐蓉却完全没有看到,只觉得英俊的翊王殿下一直看着自己,反而有了点害羞和得意的神色。
“你是谁?”看到站在沈悠雪和沈倩云身后的叶悦,翊王这才发现,刚才正是这个丫头对自己不敬。
“清泽哥哥,这是……”沈悠雪想要解释,可刚开口就被翊王打断。
“本王问你是谁?”
见躲不了,叶悦只好从沈倩云身后走出来,对着翊王行了礼,低声说道:“奴婢是二小姐的贴身丫头。”
翊王的神色更是阴了下来,平时遇到的女人都是直接告诉他闺名,可是这个丫头只说自己的身份,完全没有打算告诉他名字,这和没说没两样,谁不知道跟在小姐身后的是丫头呀。
看着翊王神色阴郁,沈悠雪也瞪了叶悦一眼,可是叶悦却直接忽略两人眼神,从头到尾都没有抬过眼睛。
“翊王哥哥,雪儿带你去坐下休息吧!”见气氛尴尬,沈悠雪主动拉着翊王离开了。这是第一次叶悦觉得感谢这个三小姐,她可不想面对翊王那张颇为不满的脸,虽说的确很英俊。
沈悠雪一走,沈倩云就激动起来,拉着叶悦的手使劲的摇着:“看到没?好帅啊!”
叶悦翻了个白眼:“你想干嘛!”
“如果能嫁给这个翊王,那真是……”
“想想算了,不然你的好妹妹可不会答应!”
叶悦说得淡淡的,乐蓉这才发现那个沈悠雪显然没有了平时的端庄和矜持,摆明就是这讨好这个翊王。
不过这也没什么问题。刘姑姑曾给叶悦介绍过可能会到的宾客。这个翊王殿下本名叫皇甫清泽,是当今皇上的九皇弟。自从沈悠霜嫁给了还是太子的皇上,这个皇甫清泽就和沈悠雪走得很近。
可是虽然关系不错,但皇甫清泽却似乎并没有取沈悠雪的打算,沈丞相也试探过,可是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不过叶悦却不觉得沈悠雪和大夫人会就此放弃这个翊王殿下,如果翊王自己不表态,那就需要的外力推注。毕竟当今皇上登基丞相府是给予了帮助的,加上现在皇帝宠爱的荣妃还是丞相府的长女,请皇上帮个忙应该不算过分吧。
看着沈悠雪和皇甫清泽在一起,乐蓉的眼里闪过了一丝什么。只是因为背对着叶悦,所以叶悦并没有看到。在她心里一个乡间出身的丞相小姐身份已经够尴尬的了,如果想要摆脱这个身份,自然需要一个高高在上的夫家。
翊王落座大家也就恢复了平静,还是自顾自的聊着,偶尔有几个人会带着自己的女儿去向翊王行礼,而皇甫清泽却只是淡淡一笑,没有什么表示。对于他来说今天有个人已经让他略略不满了。
丞相大人和大夫人忙着招呼宾客,是不是的又向翊王陪个笑脸,不过因为自己忙不过来,便将翊王殿下交给自己的女儿来招呼,这也未尝不可,甚至叶悦还觉得这就是丞相大人想要的。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宾客们也都已经入席,可是并没有宴会开始的打算。
“还在等谁吗?”
程峰走过来递给叶悦一个果子,从早上开始,叶悦就陪着乐蓉整装梳洗,完全没有吃过东西,现在真是饿了。
“听说皇上要来。”看着叶悦大口吃着自己给的果子,程峰说。
“恩!”叶悦多少也猜到了,肯定有大人物要来。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嚼着酸甜的果子,对着程峰淡淡一笑。
坐在单独席位的某个人却将这些看在眼里,眼里的不满顿时加剧了不少。一口喝下杯中的菊花酿。
“清泽哥哥慢点喝!一会醉了可不行啊!”沈悠雪一边为皇甫清泽斟酒,一边说道。
“怕什么,本王醉了就借宿丞相府就是。雪儿可是不乐意?”
“清泽哥哥说什么胡话呢!”
沈悠雪毕竟是个黄花大闺女,就算再怎么恨嫁听到这样的话还是羞红了脸颊。可是殊不知说话的男人至始至终都没有看过她一眼,说出来的话像是被好的台词,没有具体意义。
就在两人说话之间,门口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这不是丞相府门房的声音,而是一个尖锐的男声。
“皇上驾到!”
这一次院子里的人反应明显比刚才翊王进来的时候快了很多。一瞬功夫大家就跪倒一片。程峰轻轻拉了一下叶悦的衣袖。
叶悦始终是现代人,对于古代这样动不动就下跪的礼仪多少还是不太反应过来。
“皇上驾到……”随着声音浩浩荡荡的皇家仪仗便从正门走了进来。
叶悦低着头,听了好久都没有听到皇帝的声音,心里琢磨,这皇帝前面的仪仗到底是有多少人啊?吃个寿宴用不用这么夸张?
许久之后,才听到众人一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谢皇上!”
众人才纷纷站起身来,程峰向叶悦点了点头,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了,刚刚只是担心叶悦会饿,才偷偷过来送点吃的。
叶悦抬起头偷偷的看了一眼皇上。不出所料皇上总是一身明黄打扮,虽不是龙袍,却也相差无几。衣角用金色修成的龙纹在烛火中显得十分逼真,仿佛一动就要跃袍而出似得。
皇帝的样貌和那个翊王真是有几分相像,不过比起那个面带桃花的翊王,这个皇上明显要显得正常多了,看久了还有几分暖男气质。
可是身边那些面色凝重,一身金边黑衣的侍卫却让人不寒而栗。
皇上身边还有一位身着红色繁华宫装的女子。宽大的衣摆上绣着金丝牡丹纹。女子的肌肤吹弹可破,秀发梳成高高的发髻,上面插满了一整套的金簪。一只和田玉镯晶莹剔透,举手投足间透露的都是高贵和霸气。
十分显然这就是当年名动汴京的第一美女,如今皇帝宠爱的荣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