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冰颜走进屋,对着坐在中间的老夫人福了福身,“冰颜给祖母请安,愿祖母福寿安康。”老夫人看到沈冰颜,脸上也多了分笑意。虽然沈怿枫是因为沈冰颜才会落水并感染风寒,但毕竟是自己嫡亲的孙女,看她大病初愈便赶来给自己请安,老夫人的心里也是多了分慈爱。
“颜丫头,过来坐。”老夫人说着,拍了拍自己左手边的位置,而坐在老夫人右手边的,则是沈家二小姐,沈冰怡。沈冰颜低下头,轻轻应了一声,“是。”待秋樱为她解下披风,便往老夫人旁边走去。看沈冰颜往这边走,沈冰怡站起来,福了福身,“见过大姐姐。”三小姐,四小姐,还有几位姨娘也是赶紧起身,“见过大姐姐。”“见过大小姐。”
沈冰颜笑了笑,“不必多礼,都是自家人。”说完,优雅地坐在老夫人旁边。她才刚坐下,沈冰怡便一副关切地模样,“大姐姐,你身子好些了吗。”
“好多了,劳烦妹妹挂心了。”
沈冰颜面上挂着柔和笑容,但是藏在袖子里的手却是不自觉得收紧。前世,沈冰颜曾对沈冰怡颇为照顾,但最后,沈冰怡却在她心上狠狠地捅了一刀。被亲近的人背叛,是她最恨的。而且,沈冰怡现在虽然是一副关切的模样,但是,她的眼中可是一点关心都没有,毕竟年纪还小么。沈冰颜微微垂下眸子,掩住了眸中的神色。
沈冰颜和沈冰怡是同年出生的,只是一个生在三月,一个生在十月。虽然比自己还要小几个月,但是沈冰怡现在容貌已经长开,柳眉杏目,面若桃花。虽是稍显稚嫩,却难掩眉目间的风华,沈冰怡果然当得起安阳第一美女的称号。更何况她还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这样一个才色双绝的人儿,难怪会让墨煜祺倾心。
“大小姐,妾身看你脸色不大好,要不要再找大夫来看看。”
说话的,是沈冰怡的生母萧曼蓉。这萧曼蓉是当今皇后萧曼彤嫡亲的妹妹。虽说萧家不比沈家这样的大家族,但毕竟出了当朝皇后,其地位自是显赫。沈冰颜一直不理解,为什么萧曼蓉放着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做,偏要给人做妾。
想到这儿,沈冰颜抬起眼,一双凤眸不经意似的扫过萧曼蓉后,不由在心里赞叹,果然是个大美人。萧曼蓉今日穿了一件藕荷色的罗裙,发上插着两只精巧的金钗,温婉又不失贵气。她平日保养的很好,皮肤白皙而细腻,柳眉杏目,与沈冰怡有七分相似。不过,萧曼蓉身上带着一股成熟的韵味,妩媚动人。有这样一个美人做娘亲,难怪沈冰怡会生得如此美艳。
沈冰颜含笑看着萧曼蓉,“劳姨娘挂心了,冰颜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碍事儿的。”看着笑吟吟的沈冰颜,萧曼蓉心里有些疑惑,大小姐向来不喜欢自己,又是个直性子,很少对自己笑,今儿个是怎么了。不过,萧曼蓉自然不会将心里的想法放到面上,她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了。
“还是要多注意些,那湖水那么冷,落下病就不好了。李嬷嬷,你吩咐厨房,给颜丫头好好补补身子。”
老夫人见沈冰颜脸色确实不大好,也有些担心。见状,沈冰颜面上挂上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冰颜谢祖母关心,祖母这么关心冰颜,冰颜觉得自己全好了。”
沈冰颜很少撒娇,但她毕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这话一说出口,只让人觉得是真情流露。老夫人看着眼前因为自己的关心而开心得不得了的孙女,倒觉得有些心疼。自己之前觉得这个孙女性子倔强,没有大家闺秀的气质,对她多少有些不喜欢。这孩子没有娘,安和公事繁忙,自己又不关心,也难怪她会养成那样的性子。想着,老夫人爱怜地摸了摸沈冰颜的头,自己以后得多疼疼这丫头。
几位姨娘和沈冰颜寒暄了几句后,便开始与老夫人话家常,沈冰颜就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打量众人。
沈老夫人坐在正中间的软塌上,沈冰颜和沈冰怡坐在她的身边,其他人则坐在老夫人下方的座位上。老夫人左手边坐的是三小姐沈冰茹,右手边依次是蓉姨娘萧曼蓉、莲姨娘依莲和婉姨娘姚婉儿。
几位姨娘的容貌各有千秋,萧曼蓉美艳,依莲柔美,姚婉儿艳丽,倒是都很漂亮。
这三位姨娘里,萧曼蓉最早入府,育有二少爷沈怿阳和二小姐沈冰怡两个孩子。萧曼蓉跟沈安和的时间虽久,但沈安和最喜爱的却是莲姨娘。
莲姨娘未入府前曾是琴阁的艺伎,据说,因为莲姨娘与沈冰颜的生母长得很像,性子也是一样的温和,所以沈安和特别喜欢她,更是不顾老夫人的反对将她纳为妾室。莲姨娘性子温和,从不争些什么,又生下三小姐沈冰茹,老夫人倒也没再难为过她。沈冰茹今年才十岁,长得和莲姨娘有些像,面容清秀,是个美人胚子,就是性子柔弱了些。
婉姨娘是普通人家的姑娘,生长在边塞一座小城,父母双亡走头无路之际,被沈安和救下了,见她无处可去便带在身边。回了沈府后,沈安和将她带到老夫人面前,本是想让老夫人找个事给她做,但老夫人见她相貌好,家世也算清白,就做主让沈安和纳她为妾。姚婉儿对沈安和很有好感,又无依无靠的,自然是愿意。沈安和本是不同意的,但老夫人却说他将人家姑娘带在身边那么久,影响了人家的清誉,自然要对她负责。沈安和见姚婉儿确实是孤苦无依,也愿意做他的妾室,便同意了。姚婉儿入府的时间短,至今还没有子嗣。沈安和几房妾室里,她的年纪最轻,沈安和对她倒也算是疼爱。
沈安和的妻妾不多,子嗣也不多,膝下只有两儿三女。老夫人一直觉得沈家的子嗣太单薄,总是劝沈安和再纳几房妾室,但每次沈安和都以‘自己长年在外,不宜耽误人家姑娘’为由,回绝老夫人。老夫人拿他没办法,只能从几个姨娘处下手,时常为三人补身子,只求沈安和回来后,能为沈家再添几个子嗣。
莲姨娘和婉姨娘都算是安分的,暂时对沈冰颜构不成威胁,三小姐年纪小,性子有柔弱,也妨碍不到沈冰颜。所以,现在沈冰颜重点要提防的,只有萧曼蓉母女了。
众人又坐了一会儿,见老夫人有些疲了,便散去了。
沈冰颜从老夫人那出来,就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毕竟是大病初愈,就这么一会儿,她就有些疲了。许是之前睡的太多了,沈冰颜这会儿也没什么睡意,便靠在软塌上,闭了眼,想想心事。
从目前的情况来判断,她是回到了沈冰颜十四岁的时候。前几日,沈冰颜和沈怿枫在花园里散步,走到湖边的时候,也不知怎的,沈冰颜就失足落到了湖里。沈怿枫一时着急,便跳下水将她救了上来。初冬的湖水,冰冷刺骨。沈冰颜和沈怿枫也因此感染了风寒。沈怿枫身体好,好的快,而沈冰颜则是在床上躺了好几日。她依稀记得,就是从这一年开始,沈怿枫的身体越来越差,直到最后染上了重疾,英年早逝。前世,沈冰颜临死前,沈冰怡亲口告诉她,她大哥是他们害死的。沈冰颜的直觉告诉她,这次落水绝对不是意外,前世,沈怿枫的死,与这次的落水一定有着很大的关系,她得找机会为他诊诊脉。
另外,既然这身体是她自己的,那她幼时受伤后留下的病根应该还在,得想办法治好。可惜,她不知道这里的医术和她所学是否一样,要是能找来些医书,她看一看也就知道了,麻烦的是,从前的沈冰颜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她若是突然开始看这些,容易惹人怀疑。
思索片刻,沈冰颜睁开眼,看了看守在一旁的秋樱,犹豫了一下,将她叫到身旁,在她耳边嘱咐了几句。
听了沈冰颜的话,秋樱有些疑惑,小姐怎的突然要那东西。但她自小就跟在沈冰颜身旁,从来都是沈冰颜说什么是什么,所以,这会儿她虽是有些好奇,却是立刻去办沈冰颜交代给她的事。
待秋樱出了门,沈冰颜假装没看到一旁之桃因为好奇而睁大了的双眼,再次合上眼,靠在软塌上。
见沈冰颜完全没有看到自己,之桃撅了撅嘴,继续绣手上的帕子,全然没有将刚才的事放在心上。这一系列行为,全被一旁的沈冰颜看在眼里。秋樱和之桃是完全信任沈冰颜的,她们相信沈冰颜做得所有事都有她的道理,沈冰颜不说,她们便不会多问。可现在的沈冰颜已经不是从前的沈冰颜了,对她来说,身边所有的人虽然熟悉,却都是极为陌生的。所以,现在她能信任的只有自己。
玉霞院
沈冰怡从福熙院出来后,并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跟着萧曼蓉来了玉霞院。
才刚坐下,沈冰怡便忍不住问道,“娘,我怎么觉得沈冰颜今日怪怪的,她平日里可不是这样的,难不成生了一场病就换了个性子不成。”萧曼蓉轻叹一口气,“她确实是和平日不大一样,你不用担心,娘会注意的。”沈冰怡点点头,“女儿知道了。”
见自己的女儿这般乖巧,萧曼蓉倒也没刚才那么忧心了,沈冰颜那里,多注意些就好了。想着,萧曼蓉拍了拍沈冰怡的手,
“好了,怡儿,我们不说她了。你的舞准备得怎么样了。”沈冰怡点了点头,“女儿练得差不多了,再过几日便先让娘看看,也好让娘给女儿指点指点。”
“你这丫头。”萧曼蓉笑了笑,伸手为沈冰怡捋了捋头发,“你之前的提议娘觉得不错,娘给你请了两个师傅,这几日便会进府,你和她们好好商量商量,让她们帮着你一起准备,一定不会出错。”
“谢谢娘,女儿一定会好好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