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驻军归朝的日子,一大早安阳城内主路两旁就站了无数围观的百姓,有些是来接亲人的,也有些是来看热闹的,乌泱泱一大片好不热闹。
沈安和一进城就看到这样的场景,心里也是颇为感慨。他每年大半的时间都驻守在塞外,只有年末和年初三四个月的时间在家。塞外人烟稀少,军营里纪律严明,他也很久没看到过这么热闹的场面了。他许久未回,也不知家里如何,虽然沈怿枫时常写信给他,但家中老母和几个孩子,实在让他挂心。
沈安和正想着,他身旁一个浓眉大眼的男子拍了拍他的肩,“诶,都到了京城了,你就别愁了。咱们入宫见了皇上,就能回家了。”沈安和笑笑,也拍了拍那人的肩,示意他没事。
与沈安和说话的是江老王爷的长子江德业。江老王爷是南墨皇朝唯一的异姓王爷,他曾与先皇南征北战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先皇与他感情深厚,故破例封他为安定王。不但如此,江老王爷的三个儿子也都骁勇善战,长子江德业为一品护国将军,次子江德远和小儿子江德运也都是赫赫有名的大将,皆官居二品。江氏一族手握重兵,可谓权倾朝野。好在江氏一族各个忠烈,对南墨皇族忠心耿耿,倒是对皇权没什么威胁。
沈安和的亡妻江元晓是江老王爷的长女,江德业虽是江元晓的大哥,可沈安和与他一起长大,又一起从军一起上战场,自然感情深厚,两人之间也那么多礼数。
城门距皇宫虽远,却也经不住两位大将军这般走,不多时,二人便到了太和门前,二人滚鞍下马,在侍卫引领下朝金銮殿的方向走去。
金銮殿前,皇帝墨承天正带着文武百官迎接二人。沈安和和江德业快走几步,单膝跪地,口称万岁。墨承天亲自下了石阶,将二人扶起,“两位爱卿辛苦了,德远和德运怎么没一起回来?”“回陛下,德远和德运还有军务要处理,年前才能到。”墨承天点了点头,“两位爱卿一路舟车劳顿,今日早朝后你们就先回府休息,明晚朕将设宴为两位爱卿接风洗尘。至于军务,明日下了早朝再来朕书房详谈。”说完,墨承天率先进了金銮殿。
下了早朝,沈安和与江德业与上前来打招呼的几位大臣寒暄了几句,便急匆匆地往家里赶去,分开的时候,沈安和还不忘嘱咐,“代我向岳父大人问好,我先处理完家里的事,下午再登门拜访。”江德业点头,“别忘带怿阳和冰颜一起来,我可是很久没见过那两个孩子了。”
沈府在安阳城东面,离皇宫不算远,没一会儿就到了。沈安和才刚下马,守在门口的小厮便惊呼一声,“老爷回来了!”他这一喊,本就等在门口的众人立刻迎了出来。
沈老夫人被沈怿枫搀扶着往外走,眼里含泪。见状,沈安和快走几步,伸手扶住老夫人,“母亲,儿子回来了。”老夫人抓着沈安和的手,将他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遍,口中不住地道,“好,好,回来就好……”站在门前总是不好,所以沈安和先扶着老夫人回了院子,其余人自然跟上。
众人跟着沈安和进了老夫人的屋子。扶着老夫人坐下后,沈安和坐在了她的身边,而沈怿枫则是往远处走了几步,恭恭敬敬地给沈安和行礼
“父亲。”其余几人自然也跟着一起行礼,“父亲。”“老爷。”沈安和摆摆手,“自家人哪那么多礼数,都坐吧。”说完对着沈怿枫道,“怿枫,到爹身边来。”沈怿枫往前走了几步,沈安和站起身,看着与自己一般高的沈怿枫,满意地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流露出几分自豪,“我儿真是愈发英俊了。好,好啊。”
沈安和在与沈怿枫说话的时候,沈冰颜却是在观察众人的神色。
老夫人向来喜爱沈怿枫,自然是满眼的宠爱。莲姨娘和婉姨娘的神色温和,目光一直追随着沈安和。萧曼蓉依然带着笑容,可眼神却不自觉地看向沈怿阳。沈冰怡和沈冰茹倒是正常,乖巧地坐在一边。
沈冰颜侧过头,似乎是在看前面的沈安和与沈怿枫,实则是在打量沈怿阳。
这是沈冰颜第一次见沈怿阳,这沈怿阳的样貌不错,眉目清俊,气度不凡。他是沈家次子,只比沈怿枫小了一岁,也是个文武全才,只不过有沈怿枫这样优秀的兄长在,他自然很难受到众人的关注。
沈怿阳的面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看向沈安和与沈怿枫的眼中毫无波澜,行为举止完全看不出任何异常。沈冰颜在心里冷笑,这母子三人,全都不是省油的灯。
沈冰颜刚收回视线,就听沈安和叫她,“颜儿,你今日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沈冰颜抬起头,正对上沈安和关切的视线。
沈安和的相貌不错,五官俊朗,就是常年在外,皮肤晒得有些黑。他穿着一身黑色的戎装,脊背挺得笔直,面上虽然柔和,却难掩眉目间的霸气,真不愧是当朝一品镇国将军。许是常年带兵的缘故,沈安和看起来特别有压迫感,沈冰颜在心里深呼一口气,笑着摇了摇头,“女儿没事。”
沈安和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对着沈冰颜道,“来,坐爹身边来。”沈冰颜站起身,缓缓地走到沈安和身边,轻轻地福了福身,“父亲。”
沈冰颜的身量还未长开,站在高大挺拔的沈怿枫身边更显得娇小。沈安和伸出手,用宽大的手掌轻抚沈冰颜的头发,语气说不出的温和,“大半年没见,我们颜儿倒是变了许多。”沈冰颜心里一惊,却听沈安和继续说道,“唉,到底是大姑娘了。”一旁的老夫人白了他一眼,嗔怪道,“颜丫头不还是之前的样子,你呀,就是太久没回家了。”
沈安和不再多说,拉着沈冰颜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将她的小手轻轻地握在自己的大手里,又轻声与问了她几句,这才转过头继续与众人说话。
沈怿枫坐在位置上,看着乖巧地坐在沈安和身边的沈冰颜,不由发起呆来。自从那次落水后,沈冰颜确实是变了不少,说话做事都比从前有分寸,性子也沉稳了。虽然这不一定是坏事,但沈怿枫心里却很愧疚。母亲去世得早,父亲又不常在家,自己这个长兄没能照顾好沈冰颜,不但没能让她一直无忧无虑的,反而让她落水受惊,一夜间,长大了不少。
沈冰颜此刻也没心思去观察众人了,果然是亲生父亲,竟一下就看出了自己有了变化。沈冰颜暗暗在心里警告自己,以后在沈安和面前行事一定要万分小心,切莫漏了破绽。
沈安和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自然是想念府上的众人。一家人在老夫人这儿一起吃了早饭才散去。沈冰颜走前,沈安和嘱咐她和沈怿枫,“怿枫,颜儿,下午我要去你们外公那儿,你们两个与我一起去。”沈怿枫和沈冰颜应了一声,便结伴往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