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季捋了捋胡须,一脸正色,直言道:“诸位将领,老夫为人耿直,说话喜欢直来直去,希望你们不要介意……老夫看了,你们这些人之中,包括指挥使在内,大部分是年纪轻轻的娃娃而已,因此,你们必须积累作战经验……你们一定要有长远打算!远的不说,就说荆襄二镇的守将赵匡凝,也可以说是一员名将,却弃城逃走,临走前一把火烧了刺史府,那不是要被敌人耻笑吗?难道,今天你们还要学习他吗?况且敌军就驻扎在城外,现在只要我军一出城,敌军必定会扑过来,灾祸就会立即产生,你们根本就到不了紫金山!”
孙季的这番话很直爽,虽然许多人不喜欢听,但他们却都不得不承认,孙季所说的很有道理,因此,许多人打消了离开正阳关去紫金山的念头。
“说的好!”徐知诰面带微笑,拍手称赞,旋即又扫视了一番众人,道,“孙大人所说的话,正合我意……我估计,明天,敌军极有可能来攻城,今晚,我们枕戈待旦,必须做好一切准备,包括我们城里的刀车,这回也要派上用场了!”
刀车是一种守城的武器,是一种打造得极为坚固的两轮车,车体与城门几乎一样宽,一般都是在三四丈左右,车前有四层木架,每层都固定有六把尖刀,车体有长辕。一旦敌军攻破城门,就可以让几十个士兵推出刀车,堵塞住城门。
可以说,刀车相当于一个活动的城门,它既可用于杀伤敌人,又可以挡住敌军的箭矢和石头,是一种非常实用的救急兵器。不过,正阳关里面,只有一辆刀车可以用,但这也聊胜于无了。
这一晚上,徐知诰就是在城楼里和衣而卧的。当然,还有孙季、刘秃子和小虎子等人,这一晚上,他们睡的时间其实并不多,此刻,小虎子更是鼾声如雷。
“报……”于青佳快步跑到了城楼里,禀报道,“禀徐指挥使,敌军开始攻城了,我看到敌军搬来了云梯等攻城器具,他们很快就要到城下了!”
徐知诰顿时从睡梦中被叫醒,听了于青佳的话,他眉头一皱,旋即站起身来,向城楼里的众人拱了拱手,道:“弟兄们,敌人终于来攻城了,生死存亡或许便在这一战了,希望大家能够齐心协力,守住正阳关,度过今日的难关!”
孙季也挺身而出,道:“末将愿与正阳关共存亡,一切服从徐指挥使调遣!”
刘秃子和小虎子也异口同声地喊道:“末将愿与正阳关共存亡!”听起来令人不由得热血沸腾!他们也都意识到了,这一战至关重要,如果能够取胜,那就可能会扭转战局,击退敌军,否则,一旦正阳关被攻破,后果不堪设想……
徐知诰面带笑容地环视了一番众人,点了点头,道:“好的……跟我来!”
徐知诰来到城头,镇静自若地环视了一番在城墙上的士兵们,朗声道:“弟兄们,敌人来了,不要慌乱,今天,我们跟他们拼了……只要我们能够撑到今夜,就是一个胜利!弟兄们,如果我们还想见到明天的太阳,还想为战死的弟兄们报仇,我们就必须与敌人拼下去,与正阳关共存亡!”
徐知诰的嗓音很洪亮,城墙上的士兵们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众人不由得顿时热血沸腾,想起那些战死的弟兄们,众人都心情沉痛,他们也都想杀敌报仇。
此刻,无论是神居军的将士们,还是孙季部队的老弱残兵,都已经充满了斗志,既然徐知诰说了,只要能够撑到晚上,他们便会有希望,有希望的将士们便会有斗志,他们是不会坐以待毙的!
“弟兄们,放箭!”徐知诰看到敌军已经来到了弓箭射程内,立刻下了命令。
“嗖嗖嗖……”无数的箭矢顿时如同飞蝗般向城下的敌军士兵们射去,但是,敌军士兵在坚盾的保护下,损失也并不是特别惨重。
但饶是如此,城头射下去的箭雨还是杀退了一波又一波的康怀英军团的士兵,很快,城下就留下了近千名敌军士兵的尸体,血流遍地,敌军士兵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正阳关的城下,仿佛成为了人间的修罗场,惨不忍睹……
唯一遗憾的是,正阳关的城墙不算高,敌人的云梯可以轻易地搭上来,即使有些敌军士兵悍不畏死,举着盾牌奋勇直前,却被城头的滚油和热水给袭击了,惨叫着坠落到了城下的护城河里。康怀英军团的士兵大多来自北方的汴州,许多人不习水性,最终被淹死在水中,不少会游泳的敌军士兵也被箭矢射死在水中。
徐知诰很担心正阳关的城门,实际上,由于城墙不算高,正阳关的城门并不大,但却极为厚实,而且早就以铁皮包裹了城门,城门内更是用刀车顶住了,即便是敌军撞破了城门,一时间也难以攻入城中。
让徐知诰感觉到有些侥幸的是,康怀英军团并没有携带投石机过来,因为,投石机留在了寿州城下,如果有投石机的话,正阳关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其实,康怀英此刻愁容满面,他也在为此而感觉到遗憾,他考虑得不够周到,他带到这里的只有三万人,他也根本没想到攻打正阳关会这么困难,否则,他一定要向朱温申请,把投石机带过来……常言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正阳关的战事已经进入了白热化,这时,竟然有一些敌军士兵攀爬上了城头,徐知诰连忙身先士卒地冲了过去,带领众人拼命阻止敌军士兵继续攻上城头。
徐知诰挥刀赶到之处,顿时形势瞬间改观,以徐知诰的武功,挥刀连续劈砍,步伐也是如同游龙一般,很快就砍倒了几名冲上城头的敌军士兵,守城的将士们顿时士气大振,终于,根本就不可能再有敌军士兵能够在城头站稳脚跟。一时间,康怀英军团的士兵们如同潮水般向城头攻来,城头上也是血肉横飞,鲜血四溅。
渐渐地,徐知诰身边的士兵们也一个个地倒下了,许多人在倒地之时仍是死不瞑目,敌军的士兵太多了,似乎杀之不尽,真是寡不敌众啊……
这时,两军将士们在正阳关的城头上展开了殊死对决,敌我双方的每一个人都变得越来越疯狂,他们都已经杀红了眼,此刻,在他们的脑子里,唯一的想法便是杀!杀!杀……他们只知道一个事实,拼个你死我活,因为,谁都不想死……
不过,渐渐地,城头上的敌军士兵都一个个地倒下了,甚至许多人尸首不全,一些刚刚爬上城头的敌军士兵看到了徐知诰近乎疯狂的劈砍动作,一刀就能砍死一个敌人,简直如同屠杀一般!
于是,这些敌军士兵们胆怯了,可是,就在他们这一稍微犹豫的时候,便遭到了守军士兵的攻击,一个个地相继坠落到了护城河里面,染红了护城河的河水。
骑着高头大马在城外观战的康怀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坠入护城河的尸体都差不多可以填满护城河了,就连康怀英这样杀人不眨眼的大将也有些于心不忍了。再这样攻城下去,他这些老本就要拼光了!
这时,李思安忽然突发奇想,主动请缨道:“康将军,末将愿意亲自攻上城头去,请康将军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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