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腿一扫,却没有听到惨叫声。
反而有人挡住她的长腿,叫她:“等等!”她横眼一睨,见是老朋友叶祠。她抽回腿,旋过身坐下。
叶祠扶起在地上的少年,拉到一旁询问:“宰同学你在这里做什么?”
宰又仲拉了拉乱逢逢的发,说:“我以为有一尊瓷娃娃在哪,就想捡回去,看能不能解开看一看里面的结构。”谁知道不是,娃娃自己会动。
宰又仲是十一班的同学,爱好机械,喜欢一切能解剖的物件。为人有些迷糊,整日蓬头垢面,他着实也摸不清这名机械天才的脑子到底想些什么。
叶祠一听头抽疼,你这小子想解剖小路?
“这不是瓷娃娃,不能解剖。她是人。”
“我真的不能带她回家么?”宰又仲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定,又问:“不解剖也行。带回家放着。”
叶祠强忍着怒火,继续不耻下问:“为什么一定要带回家?”
“太好看啦!你不觉得么?”宰又仲一脸天真的回答,晶亮的双眼偷偷地看了眼坐在长椅的娃娃。
果然越看越好看。
谁不知道小路同学好看,还需要你这个天天对着机械的呆子说。叶祠在心中补充道。只是一向对任何男生都不屑一顾的小路同学在今晨承认对她的师傅有情!
这致命的打击到现在叶祠还没有缓解过来。
知道对机械天才说不通,叶祠决定将球交还给何同学。“小路,这位是宰又仲,十一班的同学。他说能不能带你回家摆着?”
一旁的宰同学紧张地竖起耳朵等待她的回答。
何晴路看了眼叶祠,又扫了眼宰同学,答道:“好啊!”
好啊!
叶祠重复一遍,被誉为天才的他,突然觉得自己大脑不管用。他没有听错吧!小路同学居然说好啊。
她说好啊!宰又仲已乐翻了。
又听到小路同学说:“等死了之后,一定上你家坐坐。”话毕,不理这两人大眼瞪小眼,她出了植物园,转入十一班专属于的教学大楼后面的长廊,停在一处洗手槽前。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圆眸充满血丝,白嫩的皮肤显得有些干燥,下巴那一道黑印让她眉头皱起。
用力擦了擦,黑色的油迹只扩散,擦疼的只是自己皮肤。
镜子上又多了一道身影,叶祠用手绢湿了水,轻轻地拭着。“不是说好了见面?怎么没来?”
下课后他到了天台,却不见小路同学。他赶紧打电话问郑同学,郑同学说她到了植物园说有人找,然后并没有回去。他这才到植物园来寻人。
见宰同学这个只对机械感兴趣的宅男都看到何晴路的美,他也不知自己能忍耐多久。
“睡觉,忘记了时间!”何晴路微抬下巴,任叶祠动手去污。向来有人代劳,她就懒得出手。
粉嫩的唇瓣微张,他的大手托着下巴,只要低首一按,便能吻上她的唇。不过按小路同学的性子,估计会要了他的命吧!
要不要拼一拼呢?
叶祠手指不由地加重的力气。
何晴路一疼,圆眸一瞪,推开了他。见黑印已清,低头冲了一把冷水。
叶祠拿出一条新手帕递给小路同学,说道:“小路我把你的行李拿我教室,放学后你和我一块回家。”
抓拄手帕的手一紧,何晴路抬眼无声问为什么?
“如果你暂时不想回家,就先去我家住几日。”
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将手帕丢回给叶祠。何晴路说:“我在那睡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搬?”
“那是翟若柏的办公室。我们不能使用。”
何晴路还是很喜欢那u型沙发的质感。“我去和他说说,再让我住几日。”虽然她和叶祠同学是老朋友,认识也久,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并不妥当。
要是这事传到师傅耳朵里,她哪还有脸见他!
她宁愿睡在那朵烂花的办公室。
“刚才郑同学说,你母亲要你今晚回家一趟。小路,今天就先回家吧!”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本来想等郑同学来做。
何晴路一听,果然点头。
她要回家弄明白崔大娘的意思,方能继续往下走。
何晴路刚回踏入教室,老同学郑仁诺便迎了上前。
“每回一出去就是半天。下回给我发个短信。小路你最近怎么了?要是在家呆累了,先去我家小住几天吧!我家有客房,清姨做的饭也很好吃。”
何晴路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对他说:“谢谢你的好意!老同学。我不去你家。”
高中开学时发现了老同学也一块读东方高中,还是同班同学。何晴路也不讨厌这位善良的郑同学。
某日下大雨,郑同学说送她一程回家。她睡觉,醒来发现到了郑宅,豪宅。没料到被他那像泰山般高壮的妈妈自上而下地摸透,又被他那像洋葱头的爸爸不停地质问。本以为这就可经结束这一趟错搭之旅。
最后何晴路竟被他自小宅在家里,内向到连说话也结巴的哥哥表白了。东方高校大神接到关于何晴路照片的订单有六成是来自这位连家门都不迈出一步的郑仁诚。
何晴路会自动送上郑家门,除非她失忆。
放学后,郑同学还一味邀请,何晴路直接让他闭嘴。扯上书包,何晴路大步往外走,郑同学在后头赶。“小路同学你跑这么快作什么?等等我。”
“我今日要去兼职!”丢下一句话,何晴路便不见影踪。郑同学停住,上气不接下气,心里埋怨:怎么不早说啊!
兼职肯定是为了钱,但小路同学并不是全为了钱。
她每周四放学后都会去洪湖社区教武术。学生从六岁到七十六岁,男女不限。社区主办人姓陈,曾得何晴路出手相救,被她的身手迷住,特地邀请她来社区开班授武术。
何晴路在征得师傅同意后便教授些基础的武术和防身术。
这日同样流了一身薄汗后,何晴路结束了课程。
回家等待她的是一场风暴,只是她没预料到竟然是台风提前来到。在门内等待她的竟然是一场不知被谁安排好的戏。人物,布景,甚至台词都已经写好,只等她来念诵。
这是一家普通的小吃店。
唯一不普通的是店主人做糖醋鱼特别好吃,鱼非常新鲜,甜中带酸,油炸脆脆的,非常好下饭。何晴路只要来上课都会到这家店吃晚饭再回家。
店主人姓罗,大家都叫他罗哥。罗哥一见何晴路来了,大笑问:“何师傅今天想吃什么?”
“一样。”何晴路坐在离门最近的桌子。不用等罗哥来招待,她自顾拿了壶热茶,倒了一杯。
“好咧!”罗哥接下订单,转入厨房忙碌。
此时是晚饭时间,不大的小店摆了四桌,四桌上都坐满了人。罗哥手快,做菜又是一流,众人都自顾自动手,也不催他。
何晴路来时,已有三桌上菜了。坐了一会,她的菜也来了。
一盘糖醋鱼,一碟炒白菜,一大碗白饭。搭台的有两人,一男一女应是小情侣。那女生一看心想:这妹妹吃这么多都不胖!
何晴路不管别人怎么想,只低头吃饭。
这时有人推门入内,好听的嗓音随即响起:“罗哥,我的鱼好了没?”
“来咧!”罗哥从厨房应道,一边走了出来。
本来沉迷于味道中的人都不由地抬头看着门口少年,除了忙着吃的何晴路。
“哇!”
同桌的女生不禁叫了声,何晴路微偏头一瞧。少年梳着一头整齐的黑发,俊美又严峻的脸上却有一双散发太阳般光芒眼眸的帅哥。
那少年同时低头看了她一眼。
太阳般眼眸闪过不寻常的光芒。已经有好久了都没有事情让他惊诧得头晕。眼前的女生是谁?
他好听的声音到夹带着抖音。“净……净之?!”
何晴路继续低头吃饭,没理他。今日她不想再听到宋净之的名字。
“你是净之?”
罗哥提着外卖盒走来,“哎哟!小哥,别打扰我们何师傅吃饭啊!”
“她姓何?”
“是啊何师傅不姓何,难道姓罗啊!哈哈……”
少年镇定下来又低头,认真地看了眼。净之现在瘦弱得他都不敢细看,眼前的女生虽然过于白皙,脸部圆润,身段均称,明显比宋净之高。
接过外卖盒,付了钱。少年放轻声音说:“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罗哥摆摆手,也不见怪。没瞧见人家何师傅只低头吃饭,啥也不见怪么!
少年有些可惜地再看了何晴路一眼,推门走出去了。
半小时后,何晴路付了账推开店门,往公共汽车站的方向走,路程大约是五分钟左右。沿路植着一排细叶榕,墨绿的叶子像一顶伞,静静地为世人净化空气。
她在伞下走,而背后有人跟踪。
几乎在那人跟在她背后的那一刹那起。
何晴路便发现被人跟踪。
她习惯地甩子甩马尾辫,眼珠子一转,默不作声地大步往前走,却在下一个路口隐藏起来。那人追上却不见人,不由地暗恼。
何晴路突然出声问:“为什么跟踪我?”
那人吃惊地看着她。
何晴路瞪大眼睛看着他。
此人正是小店内的将她错认为宋净之的少年。
少年说:“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请问你的名字是?”
“何晴路。”
何晴路觉没有必要隐瞒。因为再怎么隐,也瞒不住。
少年嘴巴喃喃地重复,默默地记下,只听见他说:“我是宋鹤望。”
宋鹤望。英华的宋鹤望。高校四大公子之一。眼前的少年脸虽俊,但神色过于严峻,并在四大公子之列,应该是还有别的特色吧!何晴路想。
宋鹤望既然不知道自己和宋净之的关系。那他又为何跟踪自己呢?只见他扬起一脸浅笑,冷酷眼眸硬生出一道强烈的电流。
何晴路浑身一颤,不敢移开眸光。
只看见他凉薄的嘴唇上下张合。
若她不是聋子的话,他应该在说:我对你一见钟情!何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