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素珍丢下一句话,携了天硕施然而去,此时,天空中一划电闪,传来几声雷鸣。
祭祖台这边阳守化气得浑身哆嗦,拿手比着娘俩去向直叫:“造孽!造孽呀!”
阳孟霖慌忙上前劝道:“爹爹,阿珍那性子我知道,她这是气话罢了,她本意决不至此,您别气坏了身子。”
却被阳孟森重重一把推开,阳孟森怒容厉色地向孟霖吼道:“够了,你那眼中除了这冷女人还有老父么?就是你这般一味惧内护短,才养得如此捍妻逆子,我们阳家上下加一块,在你心头,只怕也顶不了她一句话吧!”
“孟考!”阳孟森说着叫过来一位比孟霖还年轻几岁身材矮敦的族弟:“明日便在这祭台侧搭建两间木房,命我阳姓宗祠子弟,日夜轮番值守。这宗脉祖坟看护重责就交你承担了,不能给我轻乎了!”
那矮敦汉正是阳天仇父亲阳孟考,他正色应道:“大哥放心,就交我吧,孟考不会让任何人有机可乘的。”
阳孟霖尴尬道:“大哥,我不会让阿珍再干这蠢事的,这又何必!”
“她想干什么事会由得你么?”阳孟森怒气不减:“如此目中无人,张狂至极便是她虞家霸横的家风吧!百善孝为先,做哥哥今日把话说明:倘若因这事把老父气出毛病来,你我兄弟情义也就至此完结。”
说着便不理孟霖,上前扶着阳守化:“爹,要下雨了,回庄吧!”
阳守化调气制怒半晌,此时回神说道:“我阳守化不知前世造了什么孽,娶了这虞家之女,终身不受阳家之食,脸面丢尽;现今祖坟毁挖、兄弟失和;如若不知防范,我这嫡出孙儿也要误在她手里。”
“你俩还年轻,不知地元洞这玄阴池阴寒之力有多险,没修到灵功境入池那是九死一生,所幸她娘俩没能进洞,否则一入池就有死无生,莫说祖训这地元洞万不能开启,就算将来石像出了血泪,可以进洞入池,硕儿也需预先有极品灵药补身来抵抗那玄阴至寒……”
“而今,孟霖你自已也清楚,不说极品,仅是珍品也稀罕至斯,硕儿灵根性质生来如此,又为什么一定要逆天苛求。”
阳守化牵着俩儿子手来:“现在最不愿看到的是你们兄弟有嫌隙,手足离心更会让我痛断肝肠。”
阳孟霖急忙道:“爹,您放心孟霖对大哥之心,苍天可鉴!”
看着面带愧色而诚恳的阳孟霖,阳守化狠心说道:“你要真有孝心,就答应爹爹求你一事!”
“爹,您但有吩咐,孩儿无不照办!”阳孟霖应道。
“那好!回去就给他虞家写一封休书,让这女人回她娘家去吧!”
阳孟霖一听,如五雷轰顶,双膝一跪:“爹,这事万万不可,求您了!”
阳守化眼中涌出一陀失望之色,戚然道:“就知道你心中只是有她,好吧,我也没什么好与你说的了。”说着便蹒跚而走
阳孟森见此赶紧追上:“爹,这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对人’……”
阳守化怒道:“大丈夫何患无妻,别说了,我不逼他……”话语中却饱含着一种无力的苍凉。
又是一阵雷响,众人也都急急跟着出林而去。
倾刻,大雨磅砣而下,刺松林里阳蔺城石雕巨像前,独有阳孟霖直挺挺跪在泥泞之中……
……
第二天,阳孟霖夫妇二人院中相对无言。
良久,阳孟霖率先开口打破沉默:“珍儿,咱二人既结成夫妻,今生今世再无更改!休书一事不可再提。至于硕儿之事,你可别再动那地元洞的心思,我即刻下山搜寻极品灵材,同时打听他处可有阴寒泉池,总有一天要让硕儿能修得内功便是。”
虞素珍思忖片刻道:“我答应你不再去挖那地元洞就是,你走之后,我也暂回娘家住些时日,硕儿也已十五岁,便由你阳家自行照看了。”
“如此也好,有了好消息我便去接你。”阳孟霖应道,他心中本就顾虑妻子挖地元墓洞之心不死。
阳孟霖得了妻子承诺,当天便带着阳岗下山,寻药去了。
次日,栖凤山下、流纶河前,一骑一马车,
阳天硕、虞素珍、虞二,三人驻足河边。
虞素珍轻轻擦去天硕眼角泪珠,柔声道:“咱们都应该多为爹爹着想,以后你常来看望娘亲也就是了。”
“可是,那洞明明是个蒙面人挖……”阳天硕小嘴却被虞素珍玉手摁住:“儿子,这世上最没用的废话就是第二次的解释,况且,我们确实想过要挖那破洞的,这也不算得冤。“
”但是,做为一个男人,一定要记得,自已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是谁也改变不了的,包括你的爷爷,包括那个可笑的玄阴池。你明白了吗?”阳天硕悟然点着头。
“这个也应该交给你了。”说着掏出一个镶玉紫檀匣子,打开来,里边卡着一枚黛绿色戒指,
虞素珍取下给了天硕:“这是当年他阳家娶我时的一件聘礼,本想你长到十六岁时再给你的,说什么是阳家的镇庄之宝,我看也不值几个钱。”
阳天硕接过,看那戒子上一只灵兽弓腰挺臀、昂首怒吼,神态威武轩昂,全身透着一股撼人心肺的豪霸之气,无镶无嵌丝毫没有雕痕,浑然一体,仅在内环写了四字“东海瑞鳞”。
阳天硕失声道:“娘,这真的是我们阳家的镇庄之宝‘犼云戒’啊,崇文馆存书中就有记录:犼蛰东海,守望三界,以蛟脑为食,死后,鳞鬣中犹焰起火光丈余,燃烧数日,器宗高人施法炼制结成犼云戒,唯有神之血脉之人佩带,成召龙使者。“
”娘,这可真的是一件圣器呢!”
虞素珍见儿子开心,也笑道:“成召龙使者,那你召一头来给娘瞧瞧。”阳天硕见戒孔较大,就将它戴在右手拇指上,朝天作势叫道:“龙来!龙来!”然后静静看天,好象天空中真的会出现飞龙似的。
过了半晌,虞素珍说道:“龙现在还不想来,娘却要走了。硕儿,你以后可要好好听你爹爹的话,也常来看你娘亲。”说着抱着天硕亲了一下,便传身走向马车,
阳天硕追上几步,虞素珍呛声喊道:“别追来!”上了马车,虞二马鞭一扬,车驾便飞驰而去。
阳天硕站在河边,良久地昂头向天,却并非在看有没有龙来,而是努力不让自已的目眶中的眼泪溢到脸上,他记得娘说过:“不流泪的男人才是成熟的男人。”
虽然他,只有十五岁。
再看了一眼虞素珍远去的方向,上马回山,
天硕也不回家,直奔崇文馆翻阅书笈,自已得了“犼云戒”书中载录可是一件强大圣器,也许有希望帮到自已入静修练呢。
可惜翻看到天黑,找到有关“犼云戒”记载的就只是自已知道的那几个字。
他很不甘心,戴着戒指试着运起入静功法,双膝盘坐、五心朝天、舌顶上腭、静气数息,口中默念:“心清神澄、意适念静;忘我求、忘我欲、忘我知、忘我想,唯有丹田……”努力使主意识孤静,只余浅表意识在丹田。
连着数日,白天看书,晚上打坐。
通常师兄弟们会出现的“八触”之感觉,即动、痒、轻、重、凉、热、涩、滑,对他,却还是都没有丝毫反应。
阳天硕很清楚,入静其实就是--不想,但是,他越不想,却是越加心猿意马,
尽管不愿意,他还是很自然地想起母亲、父亲,想起花映雪,想起虞二和他的马车队,甚至花映雪的那只咬了麻炮的雪獒。
入静,依然没有发生。
但他不肯罢休,每天泡在存书厅不停地翻书,五十多天过去,他又精读了不少书籍,却依然没有“犼云戒”的更详尽记载。
练功没有收获,但他看的书越来越多,
除了武功典籍,古今玄学、圣贤名流、神魔鬼怪乃至圣器、草药,无不涉猎,使得自已思想开阔、胸怀若谷,也感到一种特别的惬意,
他越来越坚信,读书,真的是一件快意之事。
特别是灵药学,阳天硕是刻意通选精读,期望有什么灵材的药力能帮到自已,所以,从良品到极品,从单用到组合都尽心学习惴摩,阳天硕高智而强记,虽然没有逐一摸过实物,而论知上却已是颇为精通灵药之学了。
犼云戒曾作为阳家镇庄之宝,要明了它的功用,最直接的方式莫过于去问爷爷,
但娘亲的离去,让阳天硕很是伤感,不愿去求爷爷,在父亲回庄之前,决心自已探究。
这天,天硕又在崇文馆研书,表妹穆俏奴拿了一个锦绸小包来找他,打开一看,却是一枚珍品龙麟果。
“表哥,这是我爹给我的,你用了它,或许有帮助,再不济也先补身体吧!”俏奴欢声说道。
天硕很是感动,但还是拒绝了:“你自已练功正在急进当中,怎么能给我这修不得内功的人糟蹋了。”
“表哥,我没关系的,我就是不想看见你不开心!”
看着一脸沉闷的表妹,天硕相信她确实是因为自已的境遇,却是哈哈朗声一笑:“你错了,第一我现在很开心、第二这世上没有什么能难倒你表哥我的、第三要是我真糟蹋了这果儿,那才是真正的不开心了呢!”言语之间流露出一种豪迈之气。
“天硕哥,还在这闷着呀,你爹爹回庄了,有事不妙了!”却是阳天仇气喘嘘嘘赶进崇文馆来。
“我爹回庄好事啊,什么不妙?”
“你爷爷……你爷爷,要给你娶二娘了……”阳天仇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在庄主大院,快去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