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我也觉得徐薇不可能自杀呀!你要说徐娟自杀,我还有一点点信,可徐薇简直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平时喜欢说说笑笑的,工作又没压力,也没男朋友,家里也没什么变故,干嘛要自杀呢。”
“会不会……那晚酒喝多了,突然想不开自杀呢?”程思琪猜测。
“一般来说,吃老鼠药自杀的,死前会比较痛苦。她既然买了老鼠药,说明她不是一时冲动自杀,应该考虑过了。”王自力说。
“徐娟怎么认为?”张南问。
“徐娟一口咬定,她姐跟她一样是死命,二十岁生日必死的。”程秋娜答道。
“徐娟现在在哪?”张南隐约感觉这件事有些异乎寻常。
“在我们公司宿舍,很近的,要不要带你们去?”
“走吧,见见她也好。”
一行四人便起身,徒步往徐娟宿舍走去。
过了约五分多钟,张南见左前方有家蓝顿酒店,酒店楼层很高,旁边还有条巷子,待程秋娜拐入巷子,张南问:“徐娟住这酒店?”
“不是,这酒店她哪住得起啊,是酒店后面的房子。”
沿巷子一路进去,果然出现一排二层小房,造型和民工宿舍有些相似。
走上铁梯后,程秋娜敲了敲过道第一扇门,大声问:“徐娟,在家吗?”
门很快打开了,一个身材矮小,略带乡村气的女孩站到门前,见程秋娜和程思琪便问:“娜娜,程姐,你们怎么来了?”
她又望见站在程思琪身后的两个大男人,显得不自在起来。
“他们是我们的朋友,来帮你的,我们进去说话吧?”程思琪说。
徐娟点点头,带他们进了房间。
虽说只是间不足二十平米的单人房,家具也很旧,但徐娟收拾得比较干净。张南和王自力就坐在床沿。而从进门开始,张南的视线便未离开过徐娟。
程思琪向徐娟介绍张南和王自力,说他们一个是警察,另一个是警察朋友,来了解前阵子发生的命案。徐娟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简单交代了一遍事情经过,大致跟张南和王自力先前听到的差不多。
张南直问徐娟:“你认为两个男人的死,和你有关?”
“嗯,被我害死的。”
“为什么?”
“我们镇上的女孩都这样,命里犯了邪,是死命,所以活不过二十岁的。连接进我们的男人都死。”
“我们现在也接近你了,那我们会死吗?”王自力不禁问。
“不会,我说的是那种接近,你知道的……还有我姐徐薇的事,娜娜告诉你们了吗?”
“告诉了。”张南回答。
“我姐那时候谈过一个男朋友,也被她克死了。”
张南和王自力同时一怔,张南问:“怎么克死的?”
“生病死的。后来我姐就不谈男朋友了,还让我不要接触男人,说别害人。”
张南顿了顿,又问:“你们镇上的其他姑娘,也和你们一样?”
“对,但是年纪大的,我妈妈那一辈的女人都没事,只有像我们年纪小的命里才犯邪。”
“就是说,不止你跟你姐姐,镇上还有其他姑娘,在二十岁去世了?”
“嗯,光我知道的还有两个,正正好好在二十岁生日当天死的。不过我十三岁就跟我姐出来了,出来后也没回过家里。”
“十三岁?徐娟,你不是两年前才来酒吧么?”程秋娜忍不住问。
“是啊,可我老早住在我姐那边了,只不过一开始没来酒吧,酒吧是我差不多成年了我姐才让我来的。”
张南想:这样的话,她对她们镇上的事也不能说完全了解。
“你觉得……你活不过今年生日?”王自力问。
“嗯。”徐娟应了声,慢慢低下头。
从徐娟的神情,王自力能感觉到,她真的害怕。
“你不想死,对不对?”张南很认真地问。
徐娟摇摇头,回张南:“没办法的,都是命。”
“你家人肯定也知道这些事吧?”
“都知道,他们估计已经在给我准备后事了吧。”徐娟苦笑一声。
张南忽然站起身,走到靠在墙角的徐娟面前问:“你想不想我帮你?”
张南这番举措,不仅令王自力和程思琪一愣。
“你……”徐娟慢慢望向张南。她发现眼前的男人很特别,这男人面相严肃,总一个表情,穿得一片漆黑,还戴着莫名其妙的墨镜,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男人身上有种安定感。
“对,我叫张南。”
“你有办法让我不死?”
“有,但你得配合我。”
徐娟瞪大了眼睛。
“真的?”
“真的。”
徐娟又看向王自力,再是程秋娜,最后目光落到程思琪脸上时,程思琪点了点头。
“那我怎么配合你?你是干嘛的啊?”徐娟又问张南。
“不会很难,只需要保证我问你任何事的时候,你告诉我的必须是真话就行。”
“可以。”
“你的生日几月几号?”
“下个月二号。”
张南默念一遍:11月2日,快到了。
“除了刚刚说的那些,你还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是没告诉我的?”
“特别的事?”徐娟抿着嘴,先想了想,“基本没有了,但倒是有件事,我不知道算不算,也可能是我弄错了。”
“没关系,说吧。”
“我好像在被人监视。”
“被人监视?”
“我说不清楚,我总感觉从我懂事的时候起,暗地里就有双眼睛一直在看我,很奇怪。我姐也有这种感觉。”
“我懂了。还有其他事么?”
“其他的啊……没啦。”
张南深吸口气,陷入沉思。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干嘛的。”徐娟问。
“哦,你姑且当我算命的吧。”
“算命的啊?”
“是的,你相信我可以帮你么?”张南难得显露一个微笑。
徐娟低头沉默了好久,才回道:
“我信你。”
从徐娟家出来后,王自力和程思琪不解地看向张南,事实上,直至此刻,王自力和程思琪都还不怎么相信徐娟的话,毕竟徐娟口中所谓的“死亡规律”缺乏真凭实据,整件事显得很模糊。
但张南从见徐娟开始,他的表情就很认真。
“老师,你打算帮她吗?”程思琪问。
“看情况。”张南不冷不热地回答。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先让我想想,也让她冷静冷静,她现在有点紧张。”
“废话,她觉得她都快死了,能不紧张啊?”程秋娜插话道。
回到嗨摆酒吧,张南和王自力跟程思琪姐妹告别,临走前,程思琪把程秋娜的手机号给了张南,让张南有事就找程秋娜。
只剩张南和王自力两人时,王自力问:“到底什么情况?”
“那姑娘说的应该是真的。”
“真的?”王自力略感讶异,“你从哪瞧出来的?”
“她的眉心处有些模糊不清的黑点。”
“说明什么?”
“说明她身上确实有邪气,不是她天生带的,就是被种的。何况至少有三个姑娘死于二十岁生日,不大可能是巧合。所以我信她的话,她真的快死了。”
王自力见张南一脸严肃的表情,竟有些开不了口。
张南又缓缓说:“现在已接近10月底,11月2日……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回到住所,张南仔细想了想,他认为要救徐娟,必须先从徐娟的老家开始调查。他打算明日一早便动身前往,不过在出发前,有些事还得问问清楚。
当晚,张南打了程秋娜电话,程秋娜已在酒吧上班,电话那头轰轰吵吵的。张南直说想再打听关于徐娟的事,程秋娜丢下句话:
“那你等我下班来找我吧。”
大约凌晨一点左右,张南守在嗨摆酒吧门前,结果等了一个多小时,程秋娜才开辆粉色车漆的小车从酒吧停车场出来,见张南后将车窗降下说:“去吃夜宵吧,我饿了。”
“好,哪里?”张南问。
“就前边,你走过去吧,我车上全是东西,不好坐人。”说完程秋娜开车停到两三百米开外的一家药房门前,药房旁是一家火锅店。
张南步行至药房门前,心想:不愧是酒吧一条街的附近,半夜连药房都还开着。
程秋娜从车上下来,张南望望程秋娜,发现此刻程秋娜穿得比白天还要浮夸暴露,并且浓妆艳抹,浑身酒气。另外程秋娜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相当奇怪。
“你的脸怎么了?”张南问。
“哎哟……我刚脸上打针,还没消肿,你有没有钱,借我两百块,我去药房买点药。”程秋娜捂着脸说。
张南掏出两百元,递给程秋娜。
“哦谢谢,以后有空还你。”程秋娜拿了钱,跑进药房。
张南心觉好笑,头一回听闻有空还钱的说法。
张南也不知道程秋娜买了什么药,总之程秋娜从药房出来后,两人一起走上火锅店。火锅店里生意不错,程秋娜嘹亮的嗓音即刻响起:“两位,谢谢!”
两人坐下,张南调侃道:“不愧酒吧唱歌的,你的喉咙真响。”
“那是,我武汉的么,武汉人说话都这样。”
“武汉的?”张南转念一想,他倒真不知道程思琪是哪的人。
“对啊,我姐没告诉你么?”
张南摇摇头,他越来越觉得程秋娜和程思琪是两种性格,程思琪为人敏感,非常在意他人的目光和感受,程秋娜眼里则几乎没有别人,完全活在自我世界中。
闲聊几句后,火锅也上了,张南直奔主题:
“徐娟的老家在一个小镇是吧,那小镇叫什么?”
“那个小镇啊……”程秋娜边大口吃边说,“叫什么……章泽镇。哎呀我真饿了。”
“章泽镇……”张南点点头,“你有她家地址吗?”
“干什么,你想去啊?”
“我明天去。”
“我没有,不过我可以帮你问,你要问吗?”
“要。”
“那你等等。”程秋娜从包里翻出手机,一只手还夹着筷子,给徐娟发了条短信。
徐娟很快回了,程秋娜再将短信转给张南。
“这么晚了,她还没有睡?”张南收到短信后问。
“是啊,酒吧上班的么,我们基本都日夜颠倒的,再说她现在的心情,你应该知道……”
“也对。”张南敷衍道。
之后,张南又问了许多关于徐娟生活和工作方面的琐事,程秋娜照实回答,但当张南提及徐娟姐姐徐薇时,程秋娜却说两年前她才刚来酒吧,对徐薇不了解。
走出火锅店,张南又跟王自力打了通电话,把睡得正熟的王自力吵醒,张南也不管王自力冲他一顿牢骚,直说:“你明早把车借我用用,我要去一趟章泽镇。”
放下电话,张南思忖:等到章泽镇,首先得弄明白徐娟身上的“死命”究竟怎么回事,它的根源在哪。
张南又想到了徐娟下月月初的生日:11月2日。这个日子,已经深深地印在他脑海里。
时间很紧,希望赶得及。
张南暗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