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帝的传奇故事已经过去二十年了,虽然仍不时有反响,但经过时间的冲淡,渐渐没了当时的震撼。当初的太子早已继承大统,励精求治,将商国治理得井井有条,倒是渐渐被人习惯,没了传唱的话题。
现在的商国,早已没了当初的软弱与无奈,如同弱小的树苗茁壮起来,越发显得生机勃勃。
随着小树长大,枯木逢春,传奇与偶像也在更新轮换,老一辈的故事早已经被人咀嚼到无味,新生代如鲜嫩的春笋,正登舞台。
金楼,商国王城,天下最富有的城市,也是天下消息流通最快的城市。
万商之城。
消息跟财富一起随着天下的商人汇聚到这里,又在这里随着商人的流动扩散到天下。曾有人开过玩笑说,名扬天下最快的方式就是在金楼裸奔,只要脱光衣服在金楼跑上一圈,第二天就能天下皆知。
不过现在金楼最出名的不是哪家姑娘脱了衣服,也不是哪位才俊领了风骚,而是商国那位最不让人省事的四皇子又出来闹幺蛾子了。
当今的商帝一共生了五位皇子,也许是商帝太过优秀,造就了这几位皇子无一是庸才,然后这一切都在四皇子出生后被打破。
纨绔子弟、不学无术、不可救药,这些词语似乎是专门为四皇子量身打造。
这位四皇子也是奇人,文不成武不就,出生后从没干过正事,不知道气跑了多少老师。每天除了就会吃喝玩乐调戏宫女不算,还总不让人省心,老偷溜出宫玩微服私访的把戏,将商国闹得鸡飞狗跳。
所有人都想不通,商国几位皇子,太子睿智有道,二皇子勇武过人,三皇子德才兼备,就连最小的五皇子也被人夸赞灵气有足,将来会是社稷的栋梁。偏就这四皇子生得顽劣,没有当今商帝和几位皇子的半分气质,竟是天上与地下的区别。
四皇子很抑郁。
真的很抑郁!
不是因为被所有人称为纨绔子弟,也不是因为比不上他的几位兄弟,而是因为他居然穿越了,还穿越到自己写的故事里。
本来穿越也是件挺开心的事,逗逗小妞,喝喝小酒,吹吹牛逼就能混个德才兼备的名声,但他偏偏被困在这乌龟壳一样的帝王之家。
皇宫虽好,看着金碧辉煌,没有前世的勾心斗角,但却是真的失去了自由,只能锁在四四方方的超大院子里,做一只笼子里的金丝雀。
不自由啊!
余悠然,嗯不,现在的商泽忆抑郁地坐在台阶上,想着下一次要怎么溜出宫不被发现,好好的地做一个江湖上的浪子。
然后悠悠地叹了口气。难道真的要等两年,
“四皇兄,你又在这里发呆了。”
皇宫冷清,除了那位商国的主人跟他几位老婆外,最大的就是几位皇子了。老大老二老三都满了十六岁,早就被封了府邸,在外面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太子虽然偶尔有住东宫,但见面总少,真正与他接触最多的,就只有那位十二岁的五皇子。
“我在想,我什么时候能出宫建府。“
商泽忆手托着下巴,一脸惆怅的样子,两只眼睛苦巴巴的望着宫墙,仿佛要把宫墙看穿,立马跑到宫外一般。
“四皇兄你的十四岁生辰已经过了,再两年就十六了,那时候就能出宫建府了。“
这位十二岁的五皇子商泽睿应该是全天下最了解商泽忆的人了。
从小一起长大,在无数次的相处中见过这位哥哥的各种面貌,五皇子心知这位比自己大两岁的哥哥,并不是传言中的那么一无是处。
只是。
他想要的,跟常人有所不同而已。
“还有两年呀!“商泽忆又叹了口气,满脸愁容像个老头子一样。
再熬两年,就能出宫去,到时候天大任我飞,快快乐乐的做个江湖浪子,不用再被闷在这小小的皇宫内了。想到这,商泽忆又觉得这两年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乐悠悠地又满脑子对未来的无限向往。
五皇子看着商泽忆表情迅速变化,一张愁眉苦脸迅速又笑得跟个花痴似的,就知道他的思绪又飘远了。
“四皇兄!四皇兄!”五皇子小手在商泽忆眼前晃了几下,确定他已经想入非非了,就摇了摇他的肩膀,把他从幻想摇到了现实。
“啊!怎么了?”商泽忆虽然很不爽被人打搅了对他对未来的美好幻想,但这个小家伙再怎么样都是他名义上的弟弟。
小朋友嘛,应该多多关怀的。
“三皇兄出使齐国回来了,还带回了齐国的使节。刚李公公过来传达了父皇的旨意,今晚会在未央宫设宴,我们几个都要出席。”
“既然要出席,那就出席呗。不就吃吃喝喝看人唱歌跳舞嘛,没事,这事我在行。”
商泽忆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五皇子也见惯了自己这位皇兄这样的态度,原本也不抱希望他能对两国之间的礼节交流能有多大热忱。只是父皇旨意里一定要自己自己通知四皇兄出席,也倒显得特别奇怪。
如果有重要的事情,怎么也不是由自己转达,应当由当差太监领旨传达;但如果没有重要事情,又何必一定要强调四皇兄出席呢。
五皇子犹豫了下,还是将自己的疑惑跟商泽忆说了。
商泽忆笑了笑,摸了摸自己这位弟弟的小脑袋说:“你个小笨蛋,父皇特地让你来通知我,就是确保我能不找借口溜掉。你跟我不一样,我就是个混吃等死的闲人,抗个旨溜掉也是家常便饭,父皇最多也就怒我不争,又不会真的罚我什么。”
“但你不一样,你是前途无限的小皇子,又跟我关系最好。我若偷偷溜掉了,父皇就会觉得你办事不利,虽然不会责罚,但总会少些恩宠。我作为一个好哥哥,总不会因为自己腿不老实连累了弟弟,就只能乖乖出席了。”
“只是,有什么事非要我出席不可呢?”
商泽忆有些不好的预感。
五皇子看着商泽忆进入了疑惑的状态,就知道自己这位皇兄又在思考了。
从小到大,自己跟四皇兄的关系最好,因为自己的这位四皇兄跟这皇宫里的所有人都有所不同。
父皇是一国之主,每日忧心各种国家大事,自己虽是他儿子,但相处的实际不多,总会显得生疏;而母亲虽然日日见到,但进了宫哪有想象的那么自由,总要谨言慎行,就算对自己也不能尽心所言;几位皇兄更甚,与自己见面少不说,还一直将自己当作孩子,从不认真与自己交谈;那么太监宫女更不用说了,低眉顺眼,卑躬屈膝迁就着自己。
只有自己这位四皇兄不一样,全无任何包袱,会与自己谈文史,谈武治,谈外面的世界,谈未来的幻想,谈宫里的哪个小太监又把哪个小太监打了。在他那永远有谈不完的话题,也永远能让自己感觉到对平等对待。
而他也知道,自己的这位皇兄并不是传言中的那么无能,更多的只是他懒得去理会名声这些东西。
自己听过自己的这位皇兄对当朝的一些问题与自己侃侃而谈半天,而自己将这些话告诉给自己授课的文道老师时,老师惊讶得合不拢嘴,直夸自己是社稷之福。但他知道,自己不是天才,这位漫不经心的四皇兄才是。
但四皇兄总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不让自己将事实的真相告诉别人,老是眯着眼睛挺猥琐地跟自己说:“高人嘛,总是高深莫测不显山漏水的。你皇兄是高人,当然不会让人知道了。”
他总觉得,这世上应该没有什么能难到自己四皇兄的事情。
但他这似乎错了,他这位无所不知的四皇兄真的遇到难题了。
他这位无所不能的四皇兄,似乎进入了苦思,他越想越想不通自己这位皇帝老爹为什么一定要自己这位废材儿子出席。想着想着眉头就皱了起来,接着又抱住了头,仿佛要从脑袋里挤出答案来。
五皇子想劝解下自己的四皇兄,以免他真的挤坏了脑袋,就听着商泽忆一声巨吼。
“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我出席了。”
“为什么?”
“咱们的皇帝老爹,一定是要把我卖到齐国去!这次设宴就是掂量掂量,估算个价格!”
商泽忆认真地说。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