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仇!报仇!报仇!”布兰登愤怒的拍着那位学长的脑门儿:“就你他娘吓得动都不敢动,还报仇!”
“那就算了啊”另外一个学长接着问。
布兰登撇嘴:“瞎啊这小子跟咱们压根儿就不是一个世界的,打我们就跟玩儿似的,还报个屁的仇!”
几人都沉默不做声,可不是嘛,那家伙从头到尾就是一副随意而敷衍的态度,根本就没有认真打。可就是如此,自己几个人还不是轻轻松松就被人家收拾了!
“那老大你最后还威胁人家”
“******吓唬吓唬他嘛!你没看见打架打输了的都要这么说几句威胁的话吗?”
“哦,对,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丫打输了不肯承认呗!”
“那咱们也不承认”
“承认啊,为什么不承认哥几个就是打不过那小子啊!他要不是放水,哥几个这会儿已经凉了。”布兰登自嘲一笑,不过随即又道:“可这学院厉害的人多了去了,我打不过,总有人能打得过他吧嘿!”
想到这里,布兰登颇有些想看好戏的兴奋。
“何况……”布兰登贱贱的笑了笑:“那个安少爷很容易打的吧”
几人同时都笑了起来:“嘿嘿嘿……”
维恩蹲在安身边看了好一会儿,出声道:“没死就爬起来。”
对于维恩而言,这所谓的麻烦根本就算不上麻烦,甚至于这打架,也近乎于小孩子的打打闹闹。
无聊,无趣。
比起他两岁的时候打的第一架还要无趣。
至少那一回,巴掌那么大点儿的他所面对的,是一头成年的魔兽。
可偏偏这就是这样的一场架,还真就有个傻子全程在挨揍。除了开始那一拳算是异军突起之外,根本就是从头被揍到尾。
“死了,死得透透的!”安躺在地上,鼻青脸肿的不肯起来:“你说我到底是招谁惹谁了这一趟出门什么事没做,光顾着挨揍了,不是挨揍就是挨揍!”
维恩站起身来,也不回答,转身就走。
没死你还躺着装死。
安一看维恩压根不搭理他,只好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冲维恩的背影嚷嚷:“喂!喂!你别走啊!照顾下重伤员行不行”
听见这话,维恩还真就停下了脚步:“重伤”
维恩看着安活蹦乱跳的样子,嘿,那一下子从地上蹦起来的动作哪里有半分重伤的样子除了脑袋被揍得有些鼻青脸肿之外,他根本像是什么事儿没有!
“我很奇怪。”维恩突然看着安问:“你老是挨打为什么一直没被打死”
“打死”安冷笑一声:“告诉你,这世上没人能打死本少爷!”
维恩挑了挑眉:“是吗”
“喂喂,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安被维恩看得浑身一阵鸡皮疙瘩,开玩笑,这家伙简直是立马就想试试啊!
“虽然打不死,可是很痛的啊!”
“你为什么打不死”维恩打量了安好一阵,这才收起了那虎视眈眈的眼神。
“我……”安沉默了一阵,说:“不知道。”
“我也刚知道这事儿,有个家伙拿了一把剑,就这样……”安比了比被长剑刺中的动作:“就像这样,把我一剑穿心。”
“但……我没死。”
“还有一个家伙,把我当石头一样踢出去撞战马,战马死了,我……还是没死。”
“于是我终于知道,我……死不了。”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谁能够永生不死吗?除了那天之上的神国,我等凡人真的可以永生吗?
这个问题在光明教廷出现之前,几乎人人都认为,不可能。
即便是那些据说拥有逆天之能的强者们,最后还是死了。甚至于那传说中的最强者,人类武技时代的开创者,心海剑圣安格斯,也死了。
没人可以不死。
直到那位光明教皇,这一活就活了千年。
尽管一千年还远远谈不上永生,可是那位教皇陛下至今也似乎没有任何将要故去的迹象——虽然,他看起来总是一副马上就要死了的样子。
这,也可以算是某种程度上的永生了吧
千古第一人。
也正因如此,这个世界才会把光明教廷捧在了云端之上。
除了神,谁还能有这般力量
如果我们都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神,也许我们不会对那天之上有任何敬畏。可是,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呢
神创造了这个世界,也可以毁灭这个世界。
那么,我们还能对那样的力量无动于衷吗?
所以这个世界的人们心里才会有那样一个坚定的念头,神无所不能,光明教廷世无不能。
而如今,安似乎也和那位如同传说一般的光明教皇一样,不会死。
你都不知道安在那个死去又活来的夜里,心里经历了怎样的恐惧和害怕。
你看着长剑刺进自己的心脏,那种冰凉锋锐的感觉从心脏传来,你死了,闭上了眼睛,尔后又突然睁开了眼睛,甚至那把冰凉锋锐的长剑都还插在你的心脏里!
你以为我为什么不愿意回圣城
我不死。
是因为有谁不希望我死。
“是吗”维恩轻轻说了一声,尔后又用他那深邃得如同星空一般的眼睛扫视着安。
“那你,是谁呢”
众所周知,这世界上能不死的,只有光明教皇。
那么安,又是谁呢
“我”安撇撇嘴,指了指自己:“你没听他们说吗安少爷!”
“听说了,听说你叫安,他们都叫你安少爷。”维恩面色淡然的看着安:“可安少爷又是谁”
“……”
谁说我要跟这家伙做朋友的拖出去打死!这家伙居然到现在连本少爷是谁都没搞清楚!
见安不说话,维恩还以为安是不想说,于是也没有继续追问这个问题的兴趣,倒是感叹了一声:“你遇见的怪人还真多。”
安心里无奈哀嚎,太多了!少爷这些日子遇见的哪一个人不是他娘的怪人
“比如你”安揉着自己青肿的眼睛,那个打他的家伙好像专门喜欢挑他的眼睛揍,以至于安整个脸上伤的最重的大概就是眼睛了。
肿成球!
“我”维恩反问一声。
“对,你,你也很奇怪。你又是谁呢”
维恩张口就道:“戈泰尼拉公国边陲……”
“停停停!”安一把打断了维恩的话,撇嘴道:“我就知道你要念这一段,我那天已经听过了。”
“我虽然因为懒一直没上过学,但不代表我没读过书,毕竟读书又不费力。”安放下了捂着眼睛的手,指向维恩:“你知道吗你所说的那个边陲……年年战乱。”
“我没见过那里的人,但我猜,你若在那里长大,应该不会长得如此活蹦乱跳的。”
“何况……你连我安少爷的名头都没听过,啧啧……”安摇头晃脑惊叹有声:“你是哪个山头出来的吧”
维恩沉默,未予置评。
“我能知道,别人自然也能知道。”安收回手,又叹了口气:“所以维恩啊,我觉得你应该好好想想怎么把这个事编得圆满一些。”
安耸耸肩:“毕竟,我可不认为你编这个事只是为了好玩。”
维恩仍是沉默,只不过那眉间却真的有了几分思索的神色。
见维恩不说话,安只好自己又说到:“你看,不是我遇见的人都奇怪,只是你们,都有着不愿意说的秘密。”
那个少女是,艾洛特是,希维是,那位雷耶大将军好像也是,而你维恩同样也是。
你们好像心里都装着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一样,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在心里审慎过很多次。
而我……
我也是。
也许,这本来就是一个很奇怪的世界吧
维恩似乎并不想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正犹豫着自己是直接转身就走还是应该说点什么
你看,这就是典型的交流障碍。
转身就走好像显得很无礼,可若要说点什么又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始,只能尴尬的站在那里。
“你就仗着自己打不死,准备挨一辈子揍”维恩犹豫了好一阵,总算找到了一个话题。
“一辈子”安无声的笑了笑:“少爷才十五岁,一辈子什么的……太远了……我哪儿能想到那么远的事!”
一辈子是挺远的,可你若真的要去想,也总该会想到些蛛丝马迹的。
只是这个十五岁的少年,不愿意去想而已。
“再说了。”安偏头看着维恩:“少爷这不是来读书了嘛!等少爷学成出山,哼哼,见谁揍谁!”
“喏喏喏……”安手舞足蹈的指着锡兰皇家学院的大门:“就从这个门开始,走出去,看见谁揍谁!”
“管你丫是贵族平民还是皇帝公主,少爷统统不认,挨个一路揍过去!”
安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见了自己威风八面横扫四方的样子。
维恩看着他,冷冷的说了两个字:“有病。”
维恩这回倒是直接转身就走了,仿佛迫不及待的想要离这个神经病远一些。
有病吗
安抬起头,锡兰的白天其实也很好看,只是绝大多数的锡兰人都更喜欢去关注夜晚。有人说这其实是因为曾经的锡兰白天极度炎热,人们只好整个白天都躲在家里,直到夕阳西下才出来活动,久而久之这种习惯也就成了锡兰独特的文化。
以至于如今锡兰白天秀丽的景色,都极少被锡兰人所关注。
安看了好一会儿那万里无云的天空,喃喃自语一声。
我们,都有病。
“喂!”安突然冲着维恩远去的背影喊了一声:“我们是朋友了吗?”
那背影仍旧保持着平稳的步伐远去,好久才轻轻飘来一声:“我已经救了你两次了。”
安迎着锡兰秀丽的景色笑了笑。
那就是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