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流渐渐多起来了。前方一个十字路口亮起红灯，红馨缓缓停下，身后的越野车紧贴上来。红馨透过后视镜，和后车上一脸严肃的龚恒对视了几眼。
戚晓夏啐了一口，把手伸出窗外冲他们比了个中指，“真是阴魂不散……”
这时候，在另一边的红灯等待区中，传来了一阵异动。
只是看了一眼，就让红馨身体瞬间紧绷。她把手按在手刹上面，让车辆的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
“怎么了？”红灯的倒计时还有十多秒，戚晓夏不由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顺着红馨的目光看过去。很快，戚晓夏的目光也被同一件事情所吸引。
只见另一个路口那儿，一辆人影幢幢的公交车突然从红灯等待区后面冲出来，公交车气势汹汹地顶翻了几辆停在路口的车，去势不减，一直冲到了十字路口中央，拦腰撞在通行的车流中间。在撞上了好几辆转弯的车辆之后，公交车侧翻在地，带着一路的火花滑行了数十米，直到撞在安全岛上。
场面变得很慌乱。
淡淡的烟尘之下，汽车的鸣笛、报警声，和人群的尖叫在一秒之后集中爆发出来。戚晓夏眨了眨眼睛，职业的本能使她飞快地把手机调整成了录像模式，“你们快打急救中——心你大爷，现在联络不上……这里是中删路与解胖路的十字路口，现在时间上午九点十六分，突然发生了一起特大交通事故，有一辆公交车……”
“闭嘴，老实坐好，别咬到舌头。”红馨放下了手刹，齿轮咬合之后，早已准备好的引擎带动轮胎，轰地一声窜了出去。
十字路口上的车流混乱，但大多数车辆因为车祸正在往路边避让。红馨在猛打了几下方向盘后，suv蛇形穿过了十字路口，加速驶进了另一条道路。
“喂，别开这么快，你要去哪？也许我们能帮忙抢救伤员……”
“不会有伤员了。”红馨说道。在后座上坐的歪歪扭扭的梁婷婷早在红馨穿过十字路口的时候就滚到了座位底下，此刻好不容易把自己拔了出来，红馨见她捂着额头：“婷婷，转头看看，那就是我跟你说过的，丧尸……”
“我没有疯，疯掉的，是这个世界！”
身后的那个十字路口里，聚拢过来的人们终于发现了有一些事情很不对劲。在那辆侧翻的公交车里面，乘客们并没有像一般遭受了车祸的普通人一样难以动弹，而是十分违和地显出一股生龙活虎的样子。
几个纠缠在一起的人从公交车里撞开了破碎的前挡风玻璃，它们伴随着碎玻璃在地上凌乱地翻滚了一圈之后，没有停顿地站起来，口中发出野兽一般的吼叫，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跑开。它们各自冲向一个围观的路人，在将他一把扑倒在地上，恨恨地啃了一口之后，便立刻朝下一个目标扑过去，只留下一个躺在原地不断抽搐的人。
suv讯速地远离现场，戚晓夏干脆半个身子爬出了车窗，举起手机向后拍摄。
“小心！”红馨一手扯住戚晓夏，一手转了半圈方向盘。车头擦过了一辆相向驶来地车辆，戚晓夏也把探出窗口的半个身子跌了回来，“学姐，别把头伸出去。”
“他们这是怎么了？我看到很多人从公交车里出来，好像在……袭击路人？”戚晓夏的语气中带着一份不可置信。
“砰——砰——”
越野车追了上来，副驾驶的士兵朝天开了两枪，像是想要驱散仍然聚拢过来，或者是站在原地观望的人们。不过枪声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该傻站着等死的，还是直愣愣地站在那举着手机，有的甚至还在往车祸现场走过去。
后面越来越小的景象里，更多的人从公交车的各个窗口爬出来，向四面散开。
有红馨先入为主的引导，戚晓夏和梁婷婷很快便把那些不正常的地方一一与“丧尸”这个幻想中的词汇对应上，而不是像其他普通人一样，增加了这是暴徒/打架斗殴/行为艺术/拍电影/有趣的热闹等一系列危险等级没有达到撒腿就跑的选项。
“可恶，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通信中断！”戚晓夏结束了摄像，“等等，你找个电话亭，无线通信断了，有线通信总还能用，得赶快报警才行。”
红馨没有理会戚晓夏的嘀咕，再次见到丧尸，她终于找回了一丝熟悉的感觉，她的行驶也变得越来越野蛮，越来越得心应手。
转过了两个弯之后，suv来到了另一条大街之上，这儿的气氛开始变得平和，街上的行人虽然有一丝躁动，但是更多的是平静。仅仅几百米，那一公车丧尸带来的混乱便已经无法延伸过来。
不过红馨知道这里的平静是暂时的而已，没有有效的组织去制止，那些东西迟早会蔓延过来，而且……丧尸的爆发，可不止这一个点而已。
集中在医院和各大小黑白门诊挂水的患者、把这当做普通流感，仅仅磕了两粒药便四处乱窜的患者，这些人之中只要有一个到了末期，丧尸化之后，这座城市里的丧尸便会呈几何倍数地增长起来。
“等等，那里有个报刊亭，那儿应该有有线电话，停车！”戚晓夏指点着路边。红馨没有理睬她，反而加大油门。
“喂！”戚晓夏狠狠地拍了一巴掌车门，虽然有些愤怒，但她还是没有作死去干扰红馨的驾驶，“我说停车！我们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我……我认为晓夏说的有道理，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至少该去报个警。”梁婷婷捂着额头，她艰难地扣上了安全带，“还有，你现在开的也太快了……”
“你忘了你一直把我当成神经病的事情了吗？”
梁婷婷一时语塞，灿灿的笑了下，小声道：“我们有录像……”
“别说的好像你能发出去一样。”
“那他们呢，他们是武装的士兵。”
“如果他们车上没有长枪的话，四把手枪，能支持多久？”红馨看了眼后视镜，龚恒等人紧紧地跟了上来，他正在打转向灯，像是要超车，“我问你，如果我变成它们，你敢打爆我的头吗？”
“什么？这怎么可能……”梁婷婷愣住了。
“我不是问你可能不可能，我是问你敢不敢。”
“我……”
“回答错误。”红馨叹了口气，“你已经死了。”
“我想学姐刚刚也该有拍到了，仔细数数看，从被咬，到站起来，一共用了多少秒。”
“现在凑过去，你们只会变成丧尸。”
如果只是感染了病毒的话，或许需要一个星期左右的缓慢转变。但是当宿主变成丧尸，病毒通过体液传播的话，让另一个人变成丧尸，仅仅只需要咬下去，然后静静地等待十秒。
这条大街的车流不多，还保持着平时的秩序，但红馨仍然没有减速。戚晓夏拧着脸沉默地翻看视频，梁婷婷一脸手足无措地四处张望，没人再去在意红馨超速了多少。然而就在这时，suv发动机的轰鸣突然消失，仪表盘和车载gps的屏幕闪烁了一次，随即黯淡了下来。红馨呆滞了不到一秒，立刻反应过来，这与她上辈子遭遇电磁脉冲时的景象一模一样。她用力地保持着方向，踩下刹车。上辈子电磁脉冲之后翻车的记忆走马灯一般从眼前迅速闪过，连带着一股莫名的恐惧感，讯速地蔓延到她的全身……
电磁脉冲，不应该来得这么快！
“吱——嘭——”
刺耳的刹车声之后，一辆粉白相间的越野车从侧面撞上了suv。一阵冲击传来，红馨觉得她快要被安全带勒成了两半，紧接着，一团白色的柔软物体撑开她的双手，砸在她脸上。她眼前一黑，差点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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