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绵阳紧皱眉头，咬咬牙心一狠，抓住那蛇硬生生撕扯开，将它狠狠地摔到地上。黑色的血从伤口蔓延出来，乌青色以伤口为中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向四周蔓延开来。没几分钟，肖绵阳便仿佛失去了下半身的知觉，视野渐渐变得模糊，头脑中的晕眩也越来越明显。
冰凉的滑腻感渐渐覆盖住腰部、胳膊，甚至是脖子，浑身好像被无数的绳子紧紧缠绕，缠绕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肖绵阳听见自己心脏剧烈的跳动声，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气声，以及耳边若隐若现似有似无的“肖绵阳、肖绵阳”的叫喊声。
天地仿佛在迅速地旋转，一切都好像亦真亦幻。
醒醒！
快点醒过来！
身体深处，熟悉的声音焦急地响起。
肖绵阳无力地笑了一声。意识混沌间，他的脑海中却出现了一组奇怪的画面。
排列整齐的实验器皿；
在玻璃罐中吐着信子游走的蛇；
背对着他专注于记录数据的身影；
···
那身影似曾相识，可是一时之间，肖绵阳又想不起究竟是谁。
快醒醒！
再不醒我们就要完蛋了！
肖绵阳甩甩脑袋，想要甩掉脑海中那些莫名其妙的画面，可是画面仍然在继续。
那背对着他的身影突然从实验台前站起身，走到一个玻璃罐前，打开上面的盖子，从里面捉住一条藏青色的长蛇。
不知为什么，眨眼间，那蛇已经到了他的面前，不等肖绵阳反应过来，已经准确地咬住他的手腕。
“啊——！！！”仿佛无数的炸雷在脑海中响起，无数的电流流窜于全身各处，更加加剧了肖绵阳的身体、精神上的双重折磨，只觉浑身血气上涌，似乎随时都会冲破血管喷涌而出。
“啊！！！！”
整片森林都仿佛颤了颤，所有的声音都被这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给震慑住了。
空追过来时，刚喊出“肖”一个字，便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用手紧紧捂住嘴巴，眼泪却忍不住哗哗地往下流，怎么也止不住。肖绵阳几乎半跪在地上，浑身几乎被各色各样大大小小的蛇覆盖，眼角、鼻孔、嘴角不断渗出黑色的血，整个人仿佛是从地狱走过一遭的罗刹。
“肖——肖绵阳？”空强迫自己放大胆子，一边轻声呼唤着肖绵阳的名字，一边小心翼翼地靠近。察觉到有人靠近的气息，有部分蛇立刻转移开注意的目标，昂起尖尖的脑袋，将黑色冰冷的眼眸投向空，似乎只要她再靠近一步，就会立刻发动攻击。
空没有迟疑，继续坚定不移地朝着肖绵阳走过去。那些蛇见威吓不了空，越发频繁地吐着信子，朝着她游走了过来。“肖绵阳！”空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哭腔和颤音，即使害怕，她仍然一步步地靠近，“肖绵——啊！”
突然的一声尖叫，是一条蛇朝着她扑了过来。
眼见蛇就要碰到她的脸，空紧张地闭上眼睛。可是疼痛并未如意料中到来。
迟疑了一下下，空偷偷睁开眼睛。
一身伤痕的肖绵阳挡在了她的面前，右手正捏住那条想要咬她的蛇。
蛇用力地蜷缩着尾巴，似乎极为痛苦。
“肖绵阳？”空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脸上绽放出惊喜的笑容，“你醒啦？”
肖绵阳微微回过头，污血几乎遮住了他的半边脸，让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你——”
“嘘！”肖绵阳嘴角微微上扬，朝着她做了个止声的动作，半闭着眼睛，气若游丝，“等等，我给你变个魔术”
空睁大了眼睛。
下一刻，她明亮的眼眸睁得更圆了。
一声又一声沉闷的爆炸声接连响起，原来所有蛇的脑袋仿佛受到了什么无形的力量，竟然不约而同地自动炸裂。红色的血雾以肖绵阳为中心瞬间蔓延开来，落在泥土中、石缝间，以及落在草木上，顺着叶脉滴落下来。
那一滴滴的血红色，仿佛是森林留下的血泪。
肖绵阳的身影一直挡在空的面前，直到最后一条蛇死去，才缓缓倒下。明明只有短暂的几分钟，在空看来，却有几个世纪那么漫长。就连他倒下的动作，都仿佛被定格的电影画面，一格一格地，清晰地展现在眼前。
就在肖绵阳快倒在地上时，空终于反应过来，冲上去紧紧抱住他，却因为肖绵阳倒下的惯性，两人一起倒了下来。即使如此，空仍然将他的脑袋抱在怀中，一边抽泣着一边呼唤着肖绵阳的名字：“你醒醒！快醒醒啊！我不许你死！绝对不许你再这样死去！醒醒啊！！！”
肖绵阳极度困倦地睁开眼睛，挤出一个微弱的笑容，再次闭上了眼睛。
虽然只是一瞬，空看清了。
那个清澈的干净的熟悉的眼神。
她抱着已经昏迷过去的肖绵阳泣不成声。
终于想起来了。
终于找到他了。
肖绵阳再次醒来，是三天以后的事情了。
意识苏醒的一瞬间，他恍如隔世，又觉得很不可思议。那天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糟糕到让他感觉自己是死定了，被无数蛇咬住自己血肉的感觉直到现在还仿佛残留着，如此清晰。
“你醒了？”耳畔传来欣喜又压抑着哭腔的声音，肖绵阳循声望去，便看到一脸倦色的空黑眼圈厚厚的，见他睁眼，一直紧皱的眉毛终于如释重负地舒展开来，轻轻拍着胸脯，眼睛又忍不住红了，“你可终于醒啦！你都昏睡了三天三夜，真的是吓死我了，我真的好怕你又——”
她欲言又止，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偷偷用手背擦去眼角的泪水。
肖绵阳忙从床上爬起，等坐起来，他才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全然不见，皮肤光滑如初，显然是空又用她治愈的能力救了他。
“你又救了我一次。”肖绵阳的视线突然顿住了，“你的头发怎么了？”
是他的错觉吗？总觉得空的银发好像多了一些。
空慌忙捋了捋头发，有些慌乱道：“我的头发怎么了？是不是因为几天没洗头，有些臭了？”
肖绵阳摇摇头，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