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事情做了,才会由难变易;不做,永远是概念中的难题。
秃头张带来的这种洗金方法是:圈里(俗称槽子)运出的沙子,堆积在外边够12小时,也叫‘一个班口’,然后开始洗,这里叫‘溜金’,因为有了时间作为标准,就有了一个地域含金量的预估,这样便于开展下一步工作。
第一个‘班口’的出金量,不是太好,因为太接近地表。越到下面金会越好,这种可能性是9成以上。黄金的重量是远远超过沙石的,随着河水日夜的淘洗翻动,黄金一点点沉入到下面。所谓‘挖金不到板,要穷三十年’,就是说的挖金必须到底的道理。
到了板还不算完,懂行的挖金老手会根据金的走势,俗称‘金线’,来设计下一步的开采方向。这个就有点类似于现在的地铁,不同的是建地铁用的是现代化的开凿工具,而挖金全凭人力;建地铁用的是钢筋水泥,而那时挖金用的是木柱和木板。由木柱和木板构成的坚固形体往前推进。
这里用的板子,叫‘厢板子’,而柱子叫‘厢木’,这形象的说明了由‘厢板子’和‘厢木’的组合体应该像厢子一样。从上往下取沙时就是竖向的打桩,一圈桩不够再在头圈桩的内侧打桩,到板的距离越远,桩就打的越多。从上往下看,就是一圈圈四方形的、由‘厢板子’和‘厢木’组成的一个个大型木盒子在往下延伸,有的是深不见底的。到了板上,会有四面八方的水流出来,那么这时就需要高扬尘的水泵往外日夜不停抽水。如果水太大,则需要两到三台水泵抽。这里管理机器和水泵师傅的工资是很高的。这个目前都是秃头张带来的人。
到了‘板上’(所谓的‘板’就是地下绵延不断的石板,应该就是地质学家说的地壳了)根据金线的走势,也就要架起类似于往下挖‘槽子’一样的‘厢’,不同的是这次是横向的‘厢’,要小多了,大概是人低着头能走那么高,也会拐弯,也许有多条,逐层递进。多人排列,把沙传递上去。这里俗称‘鉆厢’,往往从上面下来的水柱和左右沙石中渗出的河水,像山涧溪流涓涓不断。如果水泵坏了或停电了,就几分钟,便可淹没整个槽子,人要晚一些是跑不出来的,就会葬身沙底!
那时的河坝,没有人监管,谁要干点啥没有人特别新奇,人麻木到你去做什么都无所谓,见怪不怪。事情发展到一点程度等有人反应过来,已好几个月过去了。
半个月过后的一天晚上,这里的空气终于爆发了。撵到了一条金线,出了五千克金子!那什么概念?五千克,十斤!按当时的市场价,就是二十万!!八几年,二十万,又意味着什么?
人有时候发财不是算计出来的,是特殊时期遇到特殊人干了特殊事就改变了现状。这个是无法预料的,也许做梦都没想过,是碰的,是撞的,当事情发生了,自己都愣住了。
有些事情的发生有偶然也有必然性,这里自古以来谁都知道河里有黄金,有的人甚至拿此补贴家用,可谁也没拿它当回事。往往习以为常的东西人们就不会去在意和珍惜。大部分人都有从众心理,有些事情,你不动,他就不会动,你动了,动的人就多了。由家庭组成小规模的就叫‘摇金’,很幸苦,还必须会找金,洗、摇、撺、炼都是技术活,关键是只在表皮挖沙,含金量极少,这也是许多年来没有形成规模性淘金最主要的原因。
没有不透风的强,二娃发了的消息就像一阵疾风扫过邱平乡的每一个角落,每个人第二天起床,是乎都感觉世界变了,至少变的和昨天不一样了。
这个槽子金线撵完整整花了一个半月,据说黄金卖了八十万,去除一些开支,二娃分了20万。这就是一声响雷,在这里的山里山外轰然炸开。万元富都是人人敬仰的,几十万谁想过,又有谁敢想?
这里的每个人都像点着了自家房子一样那么焦灼,每个人的心里好像第一次有了不平衡的感觉。向阳村二娃发了,并且是个把月,还是几十万,最主要的是发的是他二娃,一个不种庄稼天天游手好闲的二十几岁的孩子。这是怎么啦,这是真的吗?
虽然大多数人都不敢相信,觉得自己天天踩着的土地竟然一夜之间能生出这么多黄金,但二娃和一帮人已在杨树河坝折腾了一个多月这是谁都知道的,不争的事实。最主要的是,第二个槽子又动工了,并且在大量收购木材和招工。诸多信息汇集在一起坐实了二娃发了的真实性!
这几天天阴沉沉的灰蒙蒙的,凝重的像要下雹子。但空气中好像包裹着无数的炸药,随时都要爆炸,所有人田间地头,茶余饭后的谈资好像也发生了根本的变化。一切来得都那么突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