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森林》 第六章 逐出学院

    库多古听着房间里的尖叫，感觉心都快被撕裂了，明明是最重要的朋友，却帮不了他。自己是个魔法天才，在生死关头，却需要朋友牺牲自己来救他，既然这样的话，要魔法还有什么用。

    什么藤蔓法师，什么魔法，说什么一起冒险。

    他根本什么都保护不了，妄言去做那些他做不到的事，都是他的错。

    如果他不是天才，没有进入学院，没有学习魔法，没有遇到提契尔，提契尔不会死，他会幸福滴活着。而他可以做一个没有魔法的普通人，虚度过一生算了，谁也不会受伤。如果没有魔力就好了，现在还来得及，提契尔复活以后，离他远远的，他一定可以找回他的幸福。

    突然感觉好乏力，啊，被蒙兰斯老师和院长发现了。

    “提契尔回来了。”

    嗯？库多古抬起头，看着身后的人，莫克科拉，后面那具骷髅是什么？摇摇晃晃地走向骷髅。

    “提切？”

    “我回来了。”

    虽然是个骷髅，但库多古还是安心地倒了下去。

    院长和蒙兰斯也是第一次见复活的人，听到提契尔不停地求救才伸出援手，把压在他身上的库多古抬起来，然后回头瞪着还在原地看戏的莫克科拉，摆着个臭脸，意思是说，你怎么还不滚。

    看戏要看全，莫克科拉厚着脸皮，装作没看到他们的两张脸，走到床边坐下，冲着提契尔勾勾手指，说：“现在用的是你的原骨架，过不了几年，会像你的院长，骨架会变形，我回到亡灵界会给你找副永远不会损坏的骨架，但我的条件是，库多古，我想要他。”

    “不可能！”蒙兰斯不等提契尔回话，挡在他的面前说，“库多古是我的学生！”

    “但你没有足够的实力教导他，或者说是保护他。”

    “蒙兰斯！”院长阻止了蒙兰斯，让他不要再跟莫克科拉继续争辩，和他争辩是得不到任何好处的，而且插嘴他和提契尔的对话是极大的忌讳，“提契尔，既然他在问你，你就回答他。”

    提契尔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上的骨头，别人也看不出来他现在是什么表情，像是深思熟虑后才说话：“我不需要永远不会损坏的骨架，我只想和小古活一样长的时间，小古，你想要的话，带走吧！如果他不能原谅自己，待在我身边会更难受，只是要麻烦你经常替我向他报平安。”

    “我现在开始喜欢你了，嘿嘿。”莫克科拉一脸奸笑地打量着提契尔。

    “你……”

    “你凶什么，我说说而已，一个像库多古一样的皮孩子，已经够受了，我可不是你，自不量力地教导两个皮孩子。”

    蒙兰斯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又火冒三丈，这种人，因为地位在那，说又说不得，打又打不过，理他就会气得半死，只好跺跺脚，扭过头不理他。

    “莫克科拉大人，我有一个请求。”院长走上前，小心翼翼地说。

    莫克科拉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院长清清嗓子，用尽量大的声音，恭敬地说：“莫克科拉大人，首先我希望您能允许，库多古先脱离学院学籍，”格兰纳停住了，在看莫克科拉的脸色，他只是轻笑了下，没有插嘴，格兰纳微微松了口气，接着说，“第二，您也看到了，库多古释放了自己的魔力，甚至连生命力都释放了出去，我认为他现在没有能力使用魔法……”

    “所以你要把他的魔法封印？”莫克科拉还是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院长不敢回话，屏住呼吸，等他继续说，片刻后，他终于开口了，“这件事，如果库多古同意，我也没问题。”

    格兰纳总算放松了下来，微微弯腰，说：“谢谢大人的谅解。”

    大概是流失了太多生命力，库多古昏睡了整整十天，醒来时，嘴里喊着提切，却被床边的骷髅吓了一跳，尖叫声引来了众多人围观。院长好不容易把看热闹的学生老师赶走，黑着个脸，就想一巴掌呼下来，幸好蒙兰斯及时赶到，拦住了他。

    他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心疼，库多古原本一头乌黑的头发，因为生命力的散发，白了一半，脸也变得苍白，睡了这十天，才刚刚有点血色，再加上之前的手上的伤，库多古现在是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蒙兰斯叹了口气，拉着想要说些什么的院长离开了。

    “这就是副作用？”库多古戳了戳提契尔的骨头，“有感觉吗？”

    “我只感觉到你在戳我骨头，虽然不疼，你能不要用刀吗？那是我用来给你削水果皮的。”

    “因为很新鲜，所以想试试。”

    库多古露出一脸无辜的样子，提契尔也只能叹气，摸着她的头发感慨：“你啊！可惜了这好看的头发。”

    “你就不担心一下我的身体吗？”库多古不满地嘟着嘴，“刚才蒙兰斯进来也是一直盯着我的头发，我怀疑你们有恋毛癖。”

    提契尔笑了起来，但他是骷髅，脸上是没有笑容的，这种违和的笑容，弄得库多古毛骨悚然。

    “提切，我是不是该离开你？”

    笑声戛然而止，库多古还是他熟知的那个库多古。其他的事没关系，只要一沾上他，不管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感觉他一直被库多古保护着，这次也是，即使他死了，还是在保护着他。

    两个人沉默着。

    第二天，库多古被单独叫到了院长室，莫克科拉和蒙兰斯也在，院长告诉他，因为他的种种行为，要将他逐出学院，但是封印魔力的事，要看库多古自己的决定。

    本以为他会在这件事上考虑很久，库多古却一口应承了下来。

    由于库多古的魔力是全系魔法，无法直接完全封印，需要找一个介质来储存，并且要可以不停吸收库多古新增加的魔力，这种书至少需要三天的时间准备，莫克科拉等不了三天，他是亡灵界的人，已经离开亡灵界很久了，又没有附身其他人来保护自己，他提议用藤蔓种子，一级的就可以。

    然后他拿出了刻有死亡魔法的种子，蒙兰斯脸瞬间变黑了，难怪出来没多久种子就丢了，原来是被这位大人偷走了。

    “你知不知道只有攻略藤蔓的人才能使用藤蔓的种子？其他人用会受到反噬死亡。”

    “不知道，”莫克科拉的坦率回答气的蒙兰斯直发抖，“可是库多古已经用过这颗种子了，他还好好活着。”

    “意思是说通关者是我吗？”库多古小心翼翼地问。

    蒙兰斯没有回答。

    当时他到达底部时就知道自己中计了，底部不是他们之前进来时的样子，而是一片废墟，周围全是大大小小的地底蜘蛛，他费了好大功夫才逃了出来，可是像是闯关一样，每上一层，都有藤蔓野兽的阻拦，而且数量之多，让他即使听到了库多古和提契尔的求救声也无法前进。

    最后终于再次回到顶层时，只剩下库多古昏倒在一块摇摇欲坠的碎石上，不见提契尔的踪影，而下层的野兽像是源源不断的一样，不断地涌上来。

    迫不得已只好先带库多古离开这里。

    库多古中毒很深，照理说应该已经死了，可是他还残留着一口气，后来蒙兰斯在给他处理伤口时，藤蔓种子掉了出来，他才知道是藤蔓种子保住了他的那口气。

    “你为什么不把本该属于库多古的种子给他呢？”莫克科拉咄咄逼人地质问道。

    “他……”蒙兰斯咬着嘴唇，看了眼院长，似乎下定了决心，“他在召唤你之前召唤过其他亡灵系生物，一级藤蔓种子是可以刻写任何魔法，帮助法师快捷释放，如果库多古再次召唤亡灵生物，我保不住他了。”

    “你现在也保不住他！你的学生现在是我的了！”

    “你！”蒙兰斯一拍桌子，翻出魔法书，准备和莫克科拉打架。

    “胡闹！退下！蒙兰斯！”院长一声大喝，伸手抢过了他的魔法书，“既然你早就知道库多古召唤过亡灵生物，为什么不告诉我！滚出去！和提契尔，你们师徒两个好好反省！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一眨眼，蒙兰斯就不见了，院长气的脸色发白，想一把火烧了蒙兰斯的魔法书，但还是忍住了。库多古第一次见院长生这么大的气，之前他砸了院长价值连城的宝贝，也没见他这样，但院长还是老油条，深吸一口气，换上慈祥的笑容，规规矩矩地跟莫克科拉道歉。

    看着院长总是对莫克科拉这么谦卑，库多古好奇心又来了，小声地说：“院长，请问莫克科拉到底是什么人？”

    这句话把院长气的差点心肌梗死，他都不知道莫克科拉是什么人，就平白相信他能复活提契尔，是他保护学生们太好了吗？一点心机都没有，院长碍于莫克科拉本人在场，继续保持着祥和的态度，耐心地给库多古介绍：“莫克科拉大人是亡灵世界的主人，管理着整个亡灵世界。”

    库多古一脸懵逼。

    院长额头上暴起了青筋，但又不得不耐心地继续解释：“失礼了莫克科拉大人，他就相当于咱们这个世界的国王，不同的是，咱们这个世界的国王会因为寿命限制而不停更换，亡灵界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王，就是莫克科拉大人。”

    “哦！好了不起！”

    莫克科拉得意地仰着头，跟被夸奖的小孩子一样开心，说：“你被逐出学院后，我就是你的老师。”

    “诶……不要，你虽然很厉害，但没有蒙兰斯成熟，你和蒙兰斯的话，我选蒙兰斯。”

    “库多古！”院长不敢大声骂他，只能瞪了他一眼，小声地呵斥他。

    但莫克科拉没有像院长想象一样的生气，反而是装作正经地说：“我告诉你，无论是哪个世界，实力才是一切，成不成熟没有任何意义，像我，因为是亡灵界最强大的人，所以才会成为王。”

    库多古点点头，回味着他说的话，好像有点道理。

    “咳，”沉默了一会，院长准备说话，“关于藤蔓种子，不知道莫克科拉大人是想怎么使用？”

    “刻上封印魔法的咒语，让库多古随身带着就行了。”

    “随身带着这么小的东西会丢的吧？”库多古忍不住插嘴。

    “有道理，”莫克科拉认真的思考了下，“不然挖出眼睛好了，总觉得放在其他位置很丑。”

    “啊啊啊啊啊！”库多古捂着眼睛，惨叫着后退，“别开玩笑了，我为什么要为封印魔法付出一只眼睛？”

    “慌什么，又不是眼睛挖出来就看不到了，而且不会疼的。”莫克科拉笑嘻嘻地靠近库多古，“带上这个你也可以自由地出入亡灵界了，不是一举两得。”

    蒙兰斯和提契尔正在小黑屋里面壁思过，听到熟悉的惨叫声，不由自主地摇摇头。

    在藤蔓法师学院里，虽然库多古和提契尔被单独拎出来教授课程，但人缘却很好，丝毫没有受到排挤。库多古离开的前一晚上，很多人来送临别礼物，大多数是食物，让人感觉他不像是被逐出学院，而是出去远游一般，总有一天会回来。

    等所有人都离开已经快要天亮了，提契尔还说和库多古出去偷喝一杯，看来是没时间了。蒙兰斯虽然嘴上说着要赶紧哄库多古这个皮孩子走，但心里还是很难受，把自己私藏的酒拿了出来，跟两个皮孩子，在天亮之前喝了个痛快。说不舍的肯定不止蒙兰斯一个老师，院长也很不舍，可他不能跟蒙兰斯一样放纵地在学院里喝酒，只能对他们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清晨，库多古嘲笑着提契尔这样的骷髅也会喝醉，跟着莫克科拉走出了房间。

    院长和蒙兰斯带头，学院里大部分的人都聚集到大门口，目送库多古的离开，除了提契尔还在房间里抱着酒**睡觉。

    库多古走了两步，停下来回过头，大声喊着：“我一定会变成超级厉害的藤蔓法师回来的！”

    “别回来！快滚！”

    “都没魔力了，说什么法师！成天做梦！”

    “快滚！路上小心点别被吃了！”

    大门口的人纷纷笑着大骂他，库多古灰溜溜地转回头，看了眼提契尔的房间，他果然是装醉，在房间里冲他挥手，用骷髅的嘴型对他说的话。

    大概是一路小心之类的，库多古没有回应，露出灿烂的笑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