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森林》 第六章 孩子的想法

    目送小野离开包围圈，库多古看着眼前愤怒的兽王，他觉得其实要换一下，毕竟小野是驯兽师，虽然是刚刚开始学，如果他留下，只能打架了。无奈地收回匕首，屏住呼吸，驯兽的方法，尽量表现得亲和，消除身上的敌意，仔细观察野兽的一举一动，之后是什么。

    库多古怎么也想不起来，当时跟着小野一起上驯兽课应该好好听才对，野兽的头领依然警惕着，没有要攻击的意思，却围着他一直转圈圈，库多古的感觉没错的话，野兽头领在观察他，像是等级考试时，评分员看考生的眼神。

    “那个……”

    刚出声就被野兽头领一嗓子吼得闭嘴，老老实实地站着，等它看够，与此同时，无数的声音涌进了他的脑海，不是亡灵界的声音，也不是兹他们的声音。

    声音们对他指指点点，其中提到了大卫和莱汀的名字，引起了库多古的兴趣，这些声音很啰嗦，经常说不到重点，库多古还要想半天才能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听他们的意思是，大卫知道藤蔓有意识这件事，莱汀却不知道，现在又因为之前的三级藤蔓，多出来个库多古知道这件事，然后在藤蔓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而库多古在藤蔓中的风评是惹事精，到哪哪有事，所以藤蔓都很不喜欢他。刚刚成功把小野放出去，也是藤蔓的计划之一，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厉害……其实。

    听了这么多杂兵们的声音，库多古却一直没听到野兽首领的声音。

    难不成不会说话？或者变异了，首领傻了？

    “看来你并不是扫把星。”

    “诶？”库多古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野兽头领，但最惊讶的是围着他的其他野兽，他看不出野兽们的表情，但它们听到首领的话一致后退了一步，大概是吓到了。

    首领醇厚的声音在脑海中继续回荡：“本以为你会去拿种子，没想到你放走了小梅弥，不过你是他的朋友吧？”

    “梅弥？小野吗？”

    “他大概失忆了，我会把孩子的位置告诉他，但是藤蔓的陷落，我不保证你能救出所有孩子。”

    “什么意思？”

    库多古没有得到回答，野兽首领长啸一声，带着其他的野兽们四散而去，地面开始颤抖，藤蔓上方的石头纷纷掉落下来，他坐下休息没两秒钟，立刻蹿了起来，原来野兽首领说的不保证能救出所有孩子是这个意思。

    藤蔓恢复成原来的地形，方法是破坏和重生。

    要尽快找到小野。

    莱汀轻松解决完马克后，用最快的速度赶向藤蔓，路上遇到乱窜的野兽，直接踹飞，如果有看到孩子，便顺手拎起来，所以当库多古看到他时，他身后已经跟了十几个小孩，非常听话地一个牵着一个的手。

    这是被调教了吗？库多古分担过来一半的孩子，孩子们因为在藤蔓里熬了两天，已经有些筋疲力尽了，拖着他们去藤蔓中心救小野，反而会拖慢速度。莱汀自告奋勇去救出小野，因为他是纯战士，比库多古强太多了，但是库多古拒绝了，他要自己去救小野，然后让莱汀原路返回去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掉队的孩子。

    藤蔓有意识这件事，只有大卫和库多古知道，既然藤蔓之前没有让莱汀知道，现在也不需要。

    当他赶到藤蔓中心时，小野倒在地上，昏了过去，但身上没有伤痕，应该是藤蔓在半空中接了他一把。藤蔓想要让那些孩子出去，如果藤蔓内部有孩子的话，它们早就带过来了，所以孩子们应该都在外面，范围太大了，他一人的脚力，想跑遍整个藤蔓最起码需要半天，藤蔓的陷落可没有那么久。

    库多古背起小野，边往外面跑，边联系着兹和莫克科拉，兹顺利地接上了他的通话，莫莲和莫梅也在旁边，再加上莱汀，不过莫克科拉这会有点忙，脱不开身。

    通过兹的魔法，库多古顺利联系上了所有人，莱汀已经跑过了半个藤蔓，现在他身边有三十多个孩子，莫梅准备去接应他，顺便带上路途中的其他孩子。由于库多古第一次背人跑这么远，小野被晃了没两下就醒了，虽然脑子有点晕晕乎乎，但听着库多古慢慢的解说，大概清楚自己脑袋里突然出现的地图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听好了，不要漏掉我说的一个字，每个孩子的位置我只说一遍！”

    “让开！”兹仰着脑袋看着比自己高出一头的男人，厉声说道，“区区一个人类的傀儡妄想挡住我的道路。”

    刚要拿出法杖，莫克科拉拦住了他，笑着说：“兹你先去，不要耽误库多古安排你做的事。”

    “是。”

    弗仑的身体强制固定在原地动也不能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兹在他面前建立起传送门，消失了。

    “我从以前就很讨厌你狂妄的态度！”

    回过身来，柯莉已经欺压在他身上，手死死地扣住莫克科拉的脖子，莫克科拉没有感觉似的，镰刀轻轻挥舞了下，弗仑的身体碎成了几块，变成了无法动弹的肉块，只有眼睛在狠狠地瞪着莫克科拉。

    “姐姐，够了吧！我对你的小动作已经厌烦了。”莫克科拉轻轻推了柯莉一下，柯莉的手立刻松开了，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慢慢被吸入到绿色的门中，门的另一边是永远被雾气萦绕的亡灵界。柯莉不可置信的眼神在门关上的前一秒，也在盯着莫克科拉，她知道莫克科拉是亡灵界难得的一个天才，所以她才会被迫退位。

    但是在现世呆了这么久，仍然有那么强大的力量，柯莉开始怀疑，莫克科拉大概不只是个天才，是个疯子。

    她不甘心，都是同一个父亲同一个母亲，绝对要把亡灵界的王的位置夺回来，在门关上的一刹那，莫克科拉感觉到了她仇恨的眼神，转过头对她笑了，像是小时候，他对她撒娇时的笑容。

    令人不爽。

    “库多古，我这边解决好了，为什么还没有孩子出来？”莫克科拉联系上正忙于发号施令的库多古，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一脚踩空，从摇摇欲坠的树枝上，摔了下来。

    回复莫克科拉的是莫梅，孩子们不愿意离开藤蔓，至于原因，因为没有到三天。

    “还有多久到三天？”

    “七个小时，但藤蔓完成毁坏，最多再有两个小时，现在大部分孩子们都在藤蔓门口，兹在保护他们，”莫梅顿了一下，说，“剩下的孩子离门口很远，按照库多古的计划，缺少了兹，就会少救几十个孩子，所以库多古在想办法协调，争取救出所有人。”

    “库多古，按照你原来的计划去救他们，兹离开门口，我保护他们。”

    “是。”

    兹在看到莫克科拉的同时，卸掉了保护魔法，消失在半空中，库多古完全没工夫多问莫克科拉的情况，继续调遣着几个人，到藤蔓各处去救人，在他最高处的角度，已经看到了一些部分开始重生，从离门口最近的地方，莫梅预计的时间是两个小时，但以他的计算，以他对藤蔓的了解，大概会在半个小时之内完成重生。

    现在在藤蔓门口的有四百多个人，莱汀和莫莲分别带着几十个孩子正在赶往门口的路上，莫梅和兹还在继续接应剩下的孩子，还有将近一百个人，想要全部送到门口是不可能的了。

    “所有人听着，我宣布结束的同时，所有人立刻赶到离自己最近的藤蔓边缘，还有半个小时，不然来不及了！”

    “是！”

    虽然所有人都这么回答，但莫梅心中起了疑惑，根据她的计算，藤蔓还有两个小时，有了兹就有足够的时间救出所有人，为什么库多古说只有半个小时，她不相信一个刚接触藤蔓五年的小孩，计算时间能够比她更精准。

    对蒂兰比夏斯的藤蔓最了解的人莫过于末兰城的山姆，第二个便是她莫梅，这也是奈姆让她来帮助库多古的原因，可是她的话被直接否决了，而其他人，包括莱汀，选择相信库多古，拼命地在半个小时之内四处奔走，去救那些孩子，听着他们努力的声音，莫梅有些乏力了，她感觉自己跑不动了。

    她停了下来。

    “莫梅，你在给奈姆脸上抹黑。”

    库多古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她脑海中，那么清晰，那么平静，像是单独和她说的话一样。莫梅深呼一口气，她的想法现在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命，直起身来，继续跑向库多古所指示的下一个位置。

    由于莫梅停下的几分钟，打乱了库多古一开始规划的救人路线，以现在的进度，最后会有两个孩子莫梅救不到，会被困在藤蔓中央。库多古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超过脑负荷了，同时要处理其他人的行进路径，还要自己去重新规划路线救人。用力地拍拍自己的脑袋，振作精神。

    还有十分钟。

    “莫莲、莫梅结束！”

    “等等，我还有两个孩子要去救！”莫梅大喊着，却没有得到库多古的回应，一定是因为她停下的那几分钟，导致库多古不得不让别人去救剩下的两个人，不甘心，莫梅拉着孩子们的手，赶到离自己最近的藤蔓边缘。

    还有五分钟。

    “莱汀、兹结束！”

    时间不对，莫梅跑到一半，突然发现，如果是让莱汀或兹去救剩下的两个人，不可能按时结束，除非是库多古自己去救。他只是一个没有魔法的普通人，明明保护自己和小野已经倾尽全力了。

    像是猜透了莫梅的想法，库多古清晰的声音再次传来：“保护好他们。”

    然后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库多古切断了所有人的通讯，专心去找最后的两个孩子，幸运的是，当他找到两个孩子的时候，他们身上只有些轻伤，带着小野还可以在树枝上到处乱蹦，但再加上两个孩子，库多古背的动，却跑不快，以前的建筑物在重生，他想不起来以前的建筑物的样子，是什么来着。

    一堵墙从地面拔起，挡住了库多古的路，身后的森林层层冒出。

    这是城市边界吗？

    库多古带着几个人努力躲着四处横生的植物，突然想起来，这是个秘密藤蔓，自己怎么会知道藤蔓原本的地形。

    “库多古，我是莫梅。”

    他明明已经切断了和所有人的联系。

    “我通过莫克科拉大人联系上你的，按照我的指示走。”

    “好。”库多古毫不犹豫地答道。

    莫梅不愧是仅次于山姆，了解蒂兰比夏斯藤蔓的人，就算是被秘密藏起来的藤蔓，莫梅也可以轻易回忆起它过去的地形，库多古第一次由衷地感谢奈姆，把这么有力的帮手借给他用。

    在莫梅的指示下，库多古顺利地离开了藤蔓，到达了莫克科拉身边，莫克科拉保护的几百个孩子当然是毫发无损，藤蔓的重生时间最少还有一个小时，孩子们不肯离开藤蔓，现在让其他人聚集到莫克科拉这边也不容易，不如先等等，而且其他的几个人那边有莫梅的帮助，应该问题不大。

    只是，为什么孩子们不愿意离开藤蔓。

    “我问过了，”莫克科拉坐在地上，帮库多古包扎伤口，说着，“因为这是惩罚，如果逃避惩罚，会被丢进藤蔓最里面，会死。”

    “事实上，我问过弗仑，”莫克科拉指指藤蔓外面的肉块，“他说几年前，有一个小孩试图逃跑，被大卫一怒之下扔进藤蔓最里面，这个进入藤蔓最里面的孩子，再也没出来过，除了这个孩子，之后别说是扔进去，甚至孩子们敢靠近都不准，大卫进去找过失踪在藤蔓中心的孩子，但没找到。”

    “这件事发生后，被那些监管孩子的老师们夸大其词，吓得孩子们有了阴影，唯命是从。”

    “那个孩子……不会是叫梅弥吧？”

    “是，你怎么知道？”

    莫克科拉歪着头，库多古呵呵傻笑，既然知道了是小野引起的，证明小野还活着的话，大概就能说服这些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