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鬼梯
莫晓枫似乎因为自己脑海里的画面不能顺利恢复而略显焦躁不安，双眉颦蹙着。
“或许一下子想起不太可能，不过能想起这个就是一个收获，你这两天做的噩梦我也记录下来了，已经让黑羽白画留意了。”
“哦……”莫晓枫好像依旧在琢磨画面，咬着拇指指甲，盘着腿。不一会儿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下直起了身子转向祭东成，“若是只是我疑神疑鬼……”
“没事，防患于未然，让黑羽白画查查也好，这样你可以安心一些，睡得也安稳。”祭东成安慰道：“那现在，你要休息了。”
嗯，莫晓枫我点点头，“那我要睡沙发，沙发半封闭着安全……”莫晓枫解释的时候略显尴尬，祭东成没有否决，“可以。”说着站起身去卧室抱了一床被子出来，“我会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你就安心睡。”
“好……”
哈赤——哈赤——
粗重的喘息声出现在寂静的山坡道上，弯曲直下。风在两侧嘶吼，掠过莫晓枫那惊恐突出的眼眸。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莫晓枫不知道为什么跑，为什么这么恐惧，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一定有人在后面追着。
密布的云层像死士的长袍敞开，灰色的，浓密的，充斥着死亡的颜色与味道。两侧的荆棘重生，伸着爪牙拦路，挂起的南瓜灯幽幽的咧着狰狞的嘴笑着。莫晓枫回想起先前做梦的时候每一个细思极恐的画面，在对应旁边的场景，还有那朦胧凄迷的月色，意识到接下来会有恐怖的事情发生，那个梦里曾经做过的。果然，一个男人出现在视线里，顺着山坡跑着跑着，只见一抹鲜血溅出，划过银月，在山坡上的身影如瘫倒的石膏像碎裂，一块一块的，头颅滚落山坡，像赶着去——投胎。
莫晓枫站在山坡上，静静得俯视着这副画面，这一次，他没有从梦中醒来。
“拿命来！”黑色的气团从莫晓枫的身后扑来，金色的丝线从莫晓枫的指尖灵活的甩出，化为条条灵巧的火蛇，将那黑气层层包裹，轰！炸裂！火星四溅，一个浑身缠绕毒蛇的女人站立在莫晓枫面前。
“收灵师！你的死期到了！”
火焰熊熊燃烧，莫晓枫在金色炽热的海浪里，看见一个个身着白衣的女孩，她们清纯甜美，却是忧郁无比。
“哎，你知道吗？相传在很久以前，陌城有很多年轻的少女都发了疯，一直胡言乱语并出现幻觉，有的还神秘失踪。当时传出是因为有女巫作法，后来就抓到一名疑似女巫的人，在严刑逼供之下这个女人招供了许多无辜的人。结果呢，当年这次女巫审判连累100多人无辜被火火烧死，不过也奇怪，大火连烧了一个月才将她们尸体燃烧殆尽，可就在烧完的当晚，人们开始出现各种怪异的病状，有的人半夜里飘着走出了家门，早晨回家时吊死在门口，有的发了疯，偏爱吃现逮的动物的脾胃……大家议论纷纷，都说是她们的魂灵回来复仇了！”
莫晓枫不知怎么想到了大志在班里讲的故事，愣愣得看着那些白衣女孩，该不会……该不会……莫晓枫想到了什么，火焰灼烧了视线，“哈赤……哈赤……”莫晓枫从睡梦中惊醒，却发现自己站在楼梯的上，鲜血流淌的楼梯，令人作呕，莫晓枫想到了茉莉，想到了扛着自己的睡梦中的男人，犹豫得转身，楼梯在鬼魅的嬉笑声里开始变形，形成了旋梯，冷汗顺着莫晓枫的脸颊流淌下来，莫晓枫吞咽着，走上去，推开了那间竟然存在的阁楼小屋。只是打开的瞬间，令人感到毛骨悚然，屋里站着坐着的都是面色苍白的女人，空洞的双眼凝聚着一致的视线朝他看来，莫晓枫瞬间把门关上。
呼——
莫晓枫刚想松一口气，就被当头一棒，昏倒在地。
接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从黑暗狭窄的棺材中解放之时，莫晓枫发现眼前站着一个男人。
他注视莫晓枫的眼睛一会儿后，很满意似地点了点头。他倒底在满意什么？莫晓枫一点也不知道。
他把莫晓枫扛在肩膀上，留下了开着盖子的棺材关灯后走出房间。
莫晓枫看到嘶嘶的蛇爬满了那个房间，然后门关上了。
黏黏的液体从天花板上掉落下来，湿湿的，咸咸的，有些溅到了莫晓枫的脸上，凉凉的，疼疼的。
男人扛着莫晓枫爬上一个细长的楼梯，楼梯沿着半圆形的轨迹蜿蜒而上，刚爬上来就看见一个黑黑的小阁楼，中间有一个长板子，男人将莫晓枫放置其上，一股铁块独有的刺骨冰凉触感由身体下方传来。
莫晓枫感觉到事情不妙，但是却动弹不得，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男人稍微后退一下再注视着莫晓枫，之后又点了一下头。他的眼光好像利刃一般，看得莫晓枫心底直发毛，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昏暗的视线里，他幽幽的眼睛有些空洞，带着难言的笑意。
他似乎在喃喃说着什么，可惜声音太小了莫晓枫什么也没听到。
然后再看了一会儿，离开了。
打量一下四周，发现并没有什么可以参观的东西。
整个房间似被寂静吞噬一般，静到令人不禁怀疑，先前那个男人的喃喃低语声还冻结残留在那附近。
但是不久后，这份寂静被戳破了。
突然，野兽般的叫声响起，彷佛不祥的风一般迅速涌上旋梯。有东西正以疯狂的速度爬上旋梯，一个穿着白色长衣，肩长发散乱披垂的女人扑了过来！莫晓枫任由她撕咬，却是动弹不得，连一点声音也发不出。女人滴着哈喇子的脓疱嘴，血肉模糊的脸凑了过来，莫晓枫才看到那双空洞的眼睛，慢慢爬出一条条蠕虫。
“祭阚——”
“我在我在！”祭东成抱住了从沙发上炸起的莫晓枫。
“呼……呼……”莫晓枫紧紧抓住祭东成的后襟，趴在他的肩头喘息不止。如果可以不用睡觉，莫晓枫真希望可以不困。祭东成缓缓的拍着他背，一下一下舒缓着莫晓枫紧张的情绪。
“这个梦……好可怕……”莫晓枫埋进了祭东成的脖颈，抽噎着。祭东成叹息着轻吻他的脸颊，“那就不想了。”
“嗯。”
雨声越来越响，莫晓枫望着窗外，大雨猛烈地打到玻璃上，留下了无数条银线。
“这雨越下越大了。”祭东成说，“雨水会冲刷一切味道。”
窗外倏地闪了一下，莫晓枫抽动了一下肩膀，随之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雷声。
“今晚鬼灵会躁动吗？”莫晓枫问道。
“最近它们安静得太久了了。”祭东成搂住了莫晓枫背，淡淡的说道。
莫晓枫推开他微微低着头，反复眨着眼睛，然后用手捂住额头，开始东张西望，眼神也变得呆滞起来。
“怎么了？”祭东成问。
“我心里很不安，总感觉有事情要发生……”
“不要担心，纶凤翼是不会让那些可怕的事情发生的。”
“那东成，你对纶凤翼了解多少？”
祭东成迟疑了一下，“我的了解基本上是建立在地府的角度，纶凤翼是个心思缜密却谈笑风生的人，但总是明哲保身，善恶和冷热都是出于利益，所以我们都叫他老狐狸。他是收灵师组织里的首席执行官，地位高，倍受器重，但听说他总是很谨慎，总是很担心自己的位置会被他人所取代，所以有人说他不是生来就是收灵师，而是人类转化而成，所以才怜惜在收灵师团队获得的一席之位。他处于在邪和正之间。他对正邪的选择是主动的自控的，但他是被动的，像墙头草随风向环境摇摆。只要风在朝他有利的方向吹动，他就会去走向那个方向，所以晓枫，我不是很希望你挨他那么近。”
“这些也都是你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又是地府的角度，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应该通过亲身实际的交流与沟通去感受。”
“那你受伤时不就晚了吗？”
莫晓枫一时无语，祭东成握住了莫晓枫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我不是让你和他断绝往来，也不是说让你防着他，只是希望你稍稍留意，不要让自己受伤。”
“纶对我挺好的……”
“额。”祭东成有些吃惊，但看着莫晓枫忧郁又冷漠的神情叹息着拍了拍他的肩，“你喜欢就好。”
纶凤翼走下楼梯，以防万一又再次环顾了一下地下室，书架之间，那张古色的桌子上亮起了灯，缘兰正用力的捶打着桌子，似乎想让它离墙远一些，爱丽丝不知从何处飘了过来，帮起了她的门，令纶凤翼不禁惊叹，这两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不过同类就是有共同话题，倒也不算奇怪了。
“你们在做什么？没事扒桌子倒不是一个好的锻炼方式，你们应该去客厅打开电视机，看着健美操，扭动一下你们的身体。”纶凤翼打趣得说道。
“收灵师可真是恶趣味。”爱丽丝红色的眼睛像是火雨玛瑙，绚丽多姿，果然剪了头发，露出了脸颊，换身像样的红裙倒是人性化了不少，只是隐隐发着蓝光干裂的皮肤，还是挺阴森森的。
“是这样吗？我倒是感觉我们这个家就应该有家的样子，两个美丽的女孩展现青春活力的一面，我则欣赏这一种美。”
“您就别打趣了，快点来帮忙。”缘兰皱起了眉头，一向温柔的她此刻有些不耐烦，或许是那个桌子和墙贴合的实在太紧了费了她不少气力，或者是真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不容许纶凤翼再这么吊儿郎当。
“果然着家里必须要有男人呐，但莫晓枫这一家之主肯定是指望不上了。”纶凤翼哼着小曲摇着扇子来到了桌子前，看着一红一蓝吃力的身影，没有忍住，笑出了声。
“你还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