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他们换了一匹千里马上路,原先的那匹马已经在宁玄曜没日没夜地行程中光荣牺牲了。
“我们今天不走官道,时间紧迫,委屈了。”他把轻盈的冰雪儿抱上白马,然后矫健的跃身上马,策马奔腾。
道路越来越崎岖,人烟越来越稀少,宁玄曜放慢了速度,审视着周围的动静。这是一片荒郊,最近的城镇用快马也要两柱香的时辰,直觉让他小心谨慎起来,他不能让身边的人受伤。
“我有点害怕。”冰雪儿从没见过眼前的景象,莫名的,一阵恐惧感席卷而来。
“不怕,有我。”宁玄曜突然发现,对眼前的可人儿,他的内心装满了温柔,总是想给她安慰,想让她躲进他的怀里。
“啊!前面有人!”一直处于警备状态的冰雪儿发现了草丛里躺着的人。
“你坐着别动!”他按住她,自己走下马来,朝草丛里的人走去。
“他受伤了。”宁玄曜眯着眼盯着昏迷的黑衣人,他无法判定眼前的人是否具有危险,冷静地想着怎么处理。
“受伤了?”冰雪儿听到受伤两字,赶紧从马上跳下来,小跑到宁玄曜面前,蹲下身察看黑衣人的伤势。
“等一下!”宁玄曜喝止住她。
“还等什么,救人要紧。”冰雪儿从怀里拿出止血的药丸给黑衣人吞下,理都不理宁玄曜的劝告,还吩咐他说,“把他抬到马上。”这个时候,她完全没了刚才害怕的神情,只想着把人救醒,并且无视宁王的薄怒。
“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耽搁我们的行程!”他们并肩走着,马已经让给了不省人事的黑衣人。宁玄曜实在恼怒她的多管闲事。
“你就只在乎自己的事吗?他受伤了,我不能置之不理。”她觉得救人是理所当然。
然而,宁玄曜却不知自己怒意从何而来,只是很不乐意见到她为别人担心,为别人而忙。
“你与他素未谋面,也不知道他是否是坏人。”
“我与雨珠姑娘也不曾相识。在行医的人眼中,没有好人与坏人。”冰雪儿义正言辞的反驳他,宁玄曜顿时语塞,却忍不住看她此刻的表情。她的脸庞此时是倔强的,并且没有一丝笑意。对于这样的冰雪儿,他有点陌生。
到客栈时,已是正午。冰雪儿看过黑衣人的伤势之后,让宁玄曜帮着清洗他的伤口。宁玄曜自然是憋了一肚子的怨气,可是佳人在前,实在不忍对她发脾气。
“他好像经常受伤。”冰雪儿不忍看他那些伤疤,参差不齐,长短不一。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你别忘了,我们已经耽误半天的行程。”宁玄曜瞪着冰雪儿,用不满的眼神警告她他们还有正事。
“至少该等他醒了。”
没等冰雪儿说完,床边传来咳嗽的声音。
“你醒啦?”冰雪儿跑至床边,替他把着脉。
“还好,已无大碍!”她朝他笑笑,松了一口气。
“我这是在哪?”武影撑起身,环视四周,最后目光落至雪儿身上,纵然蒙着面纱,但是雪儿不染纤尘的模样让武影心里一动。
“是姑娘你救了我?”
“是他把你抬回来,我替你敷的药,你怎么会昏倒在荒郊野外,要不是我们发现了你,后果不堪设想。”冰雪儿站了起来,走到宁玄曜身边。
宁玄曜探究的目光不放过武影的每一个表情,他的身份绝对不会简单。大白天穿着黑衣还蒙面,这身行头就已经够让人怀疑。
“谢谢两位的救命之恩,在下告辞了。”看着站在眼前的两人,男的俊,女的美,武影顿时觉得碍眼,他艰难的下床准备离开。
“你别动,你的血刚止住,不要再把伤口裂开。你就好好在客栈休息吧。我们还有事,要先走了。”冰雪儿拦住他,似乎能体会到他的难言之隐,见他亦无大碍,也该启程了,不然真能被宁玄曜的目光杀死。她虽不懂人情世故,却也知道宁玄曜是有求于他,才会低声下气,自己也不必太过份。
走到门口的冰雪儿像是想到什么,又折回去,对武影说道“这里有两粒雨露丸,是救命的良药,把它们送你,你好好休息吧。我们先走一步。”
说完,她拉着宁玄曜走出了房间,武影就这样看着他们走了出去,再看了看手中的药丸,已经很久不知道被人关心的滋味了。他心里微微一热,把药丸小心的收之怀中。武影并没有在客栈逗留,在他们走后,也迅速的离开了客站。
宁玄曜不断抽打着白马,一口气跑了一百多里路,没有同冰雪儿说过一句话。直到白马再也不愿前进,迫使他们停下来休息。
“你在生气?”她偷偷看着他,从他皱着的眉知道他在生气。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伫立在风中,衣摆随着轻风飘扬,倾长的身影竟显得孤独,冰雪儿也没有再说话,休息一阵后,他们继续上路。
天渐渐暗了下来,他们正处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今天只能露宿在野外了,你呆在这别动,我去拣些干柴。”宁玄曜说完后朝树林走去。
冰雪儿把白马拴在树上,并没有闲着,也朝树林走去。宁玄曜回来后发现白马旁并没有那一抹白影,顿时血液上升,心慌了起来。再见到从树林走出来的冰雪儿,他朝她吼道,“你跑去哪了,不是叫你站着别动么?”
冰雪儿讶异他突如其来的怒气,有点委屈的说:“我去摘了点野果,我们总得吃点东西吧。”她把摘来的野果和水果扔在地上,转身跑开。
“小心!”一把刀砍向冰雪儿,宁王想也不想用右臂去挡,顿时,血流如注。
“宁王!”冰雪儿惊呼道。
“快走。”宁玄曜用左手对付着不知从哪个方向冒出来的刺客,连忙向她喊道。
“来者何人!”他被四个蒙面的黑衣人包围着,猜想着对方的身份。
“哈哈,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总要的是今天就是宁王你的死期。上。”
“一群鼠辈!”宁玄曜俊脸一沉,正准备动手,却见四人应声倒下。
冰雪儿跑过来搀扶着宁玄曜,担心的说,“你快坐下,让我看看你的伤势。”不容分说,她撕开他的衣袖,伤口深可见骨,血不断的流着。她急忙跑到野果旁,找到刚才顺手采的草药,然后快速的跑回宁玄曜身边,并把那些草药嚼碎敷至他的伤口上,然后撕下裙子的一角帮他包扎,从怀中拿出一颗药丸让宁玄曜吞下。
一系列措施完成后,她内疚的问他:“你感觉怎样?”
“没事!”见到她毫发无损,他才放心,那一刹那,他无暇顾及自己的安危。
“对不住!若不是我~”她低下头,白皙的脸上溢满了愧疚。
“那群刺客是向着我来的,所以你不必愧疚。”
“可是~”她欲言又止。
“他们怎么了?”他指着倒在地上的四个刺客。
“他们中毒了,被我施了毒针。”
“不愧是鬼医的徒弟,下毒都这么无声无息,都死了?”
她笑了笑,说:“只是让他们昏迷几个时辰,而且他们醒来后身上会奇痒难忍,七日之后便会痊愈,这样既不必伤他们性命,也可以让他们作为暂时不找我们的麻烦。”
宁王惊讶于她的善良和手段,这样的人,若是走入邪道是武林的一大威胁啊。
“我们还是启程吧,如今你受了伤,必会耽误行程,若不加快速度,我们会耽误时间的。”冰雪儿边说边把白马牵至他面前。
漆黑的夜里,他们慢慢的骑着马,宁静的深夜,只听得见两个人的呼吸声。冰雪儿坐在前面,宁玄曜左手握着缰绳,右手自然下垂着。
“你有仇家么?”她首先打破沉默。
“皇家之人,仇人不计其数。”他一带而过,不想让自己的心事展露在她面前,她清澈干净的就像女神,任何人在她的面前就像个被救赎者,等待着她的恩泽。
她知道他不想说,也就没问,只是说了一句:“皇家人一定很辛苦。”
一股暖流涌上宁玄曜的心头,受伤的手想去抚摸她如缎的秀发,最终,还是控制住了内心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