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二年,国君灵帝创国第二年,万物复苏,百废待兴。
凌王府
凌王寿辰
说起凌王其人,在水墨国建国初年,他乃是随灵帝南征北战,同生共死第一人,灵帝视他如弟如友,凌王亦视灵帝如兄如师。
水墨前朝为大墨,国君残暴,佞臣当道,民不聊生。灵帝和凌王本为世家公子,于乱世中相识相知相遇,同为心怀天下的大智大善之人,皆是不忍黎民陷于如此水深火热的境地,便一起组建义军,一路调兵遣将,誓要扫除这奸佞和暴君。
历时十年,在破除大墨国都后,在万民拥戴之下,建立水墨国。
都说打江山易,守江山难。
建国之初,问题便出现了,灵冽和上官凌两人本都为世间难得倾华盖世之人,且皆为百姓所拥戴,所谓一山不容二虎,那么,谁为君?孰为将?
便在这万般为难的尴尬境地,凌王便毫不犹豫站出来,当着万民当着数万出生如死的将士,向灵帝俯首称臣。
直至今日,多少人回忆起那一幕都会热泪盈眶。
一身将服迎风而立,单膝跪地,右手握拳横于胸前,凌王以最忠诚的姿势对灵帝称臣。
“我,上官凌,自与灵冽相识至今,已有一十五年整,相知相惜,如亲如友,几经生死。大墨宣武光年初二十年,我于天山涧被二十万敌军所困,冽得知消息,单枪匹马破敌阵,闯敌营,救我于危命,援军到时他满身血迹,经脉尽碎。我本就敬冽如兄如师,自他为我武功尽费那日我便发誓,有冽的地方,我上官凌愿俯首称臣,誓死效忠。而今,便当着天下众人,为我做个见证,如违此誓,上官凌便受万民唾弃,不得善终。”
灵帝感念凌王对他十五年如一日的兄弟情谊,亦敬佩他愿放弃无上权势的洒脱,便就自己的尊号“灵”,为上官凌封王,封号“凌”,掌水墨国一半兵权。
同音不同字的尊号,滔天的权利,如此恩宠与信任,举国震惊,却也见证了这一段流传千古的深情厚谊。
元月二日,凌王生辰,灵帝珍视,非但举国征集奇珍异宝赠予凌王,亦让百官前来恭贺,各大臣虽是各怀心思,但这可比帝王之贵的宴席,即使灵帝亲临祝贺,却并无一人觉有丝毫不妥,整个宴会甚是其乐融融。
宴会刚进行到一半,凌王府管家凌上便步伐匆匆进入大厅。
众人皆有些惊讶。凌王府,其府家法如何外界虽不甚清楚,但天下谁都知道,凌王府上到主人下到家仆,都各有风华,处事机智冷静,诸如此类几尽方寸大乱的急切前所未见,把众人的注意力都牵引了去。
“何事?”
“王妃,王妃……”凌上急切道,刚说出两字,便成功让眼前俊逸却又冷静如斯的凌王变了脸色。
凌王突地站起身,不顾满桌狼藉,急切道,“王妃怎么了?”
凌上早已见怪不怪,只要提到王妃,王爷就时常乱了方寸。他知事情紧急,却也明白自己的急切只会让眼前人亦心急如焚,暗自责怪自己今日实在是太冒失失了平素的稳重,缓了缓便轻声道:“王妃,要生了。”
话音刚落,已不见座上寿星。
而自管家说出“王妃”二字,便一直呆愣在凌王身旁的灵帝,摩挲着因担忧而颤抖的双手,待镇静如常后,才大笑开口:
“凌王妃临盆在即,真是双喜临门。”说完看向厅内众臣,吩咐道:“凌王想必也没心思贺寿了,众卿且自行散去吧。”挥手说罢,便示意管家身后的小厮带路,往凌王消失的地方而去。
凌上无奈抚额,这两人儿……
众人早知凌王宠妻,王妃的事儿就是大事儿中的大事儿,满足了好奇心之后,便也笑笑各自散去。
无双阁
虽是没有预料到王妃临盆会在凌王生辰之日,却也不会因人手的转调而出现混乱的场面,如此也可见凌王府大将之风,治家严谨。
早在一月前,各项接生事宜便已包办好,王妃在府中地位极高,受众人爱戴的程度仅次与凌王,所以众人都是尽心尽责,担忧又欢喜地迎接着那个小生命的到来。
稳婆看着眼前清风光华般的美人,比较无奈,王妃看着柔弱,却从羊水破至今,竟是从未叫出一声。她也算是驰名京城的稳婆了,见过太多女人生孩子,如此这般的,平生仅见。
“王妃,您叫出来,叫出来好受些。”
美人紧抿红唇,使尽力气,迎来新一波的冲击。脸色苍白却微微一笑,“…留些…力气,孩子…需要我……”
话音刚落,便见从宴席上狂奔而来的凌王不顾众人的阻拦冲了进来,他几乎踉跄地冲到美人床前,也不管稳婆看到这传言里霸气凌冽的凌王如此这般惊慌失措,呆在一旁傻傻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都忘了自己正在进行接生大事。
凌王二话不说就牢牢握住美人的手,两只厚实的大掌手背处青筋暴起,握着美人手的力道却柔若春水。
“双儿,双儿,你怎么样?”话出口又担心万一自己一不小心力道重,抓伤了双儿,一时松手也不是,不松也不是,竟是不知如何是好。
他头一次见女人生孩子,看到双儿那么痛苦,之前看的那些个关于女人生孩子的书籍,腆着脸向御医询问的那些个注意事项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一时竟茫然得不知所措,急切担忧的看着榻上香汗淋漓的人儿,满眼心疼与自责。
凌双看他紧张,心中温暖,肚子里一个孩子,面前的人何尝不是痴得像孩子。
强忍阵痛,凌双安慰道:“凌……别急,孩子……很体贴母亲。”说罢,又攒足力气为自己,也为肚子里的小生命努力。
深呼吸,凌双将所有真气汇集到肚腹,迎接又一轮的震痛。
凌王镇静下来,看她虽是脸色苍白,香汗淋漓,却也还安好无碍,便默默在一旁,捋起他那御赐的千金难买一寸布的幻银纹寿袍便为凌双细细地擦汗,一会儿轻抚她双颊,一会又握着她双手为她输些内力。
看一切都安稳地一步步进行,双儿也不那么痛苦,凌王心里稍微松了口气。便闲下来一会,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可能要当父亲了,柔柔地看向双儿肚腹出的凸起,他们的孩子,那是双儿和他的孩子。
却说站在室外院子里的灵帝,凌王府能靠近无双阁的众人都是七窍玲珑心思,这平时严肃威武不可侵犯的帝王,现下众人都隐约能察觉出今日的他似乎有些焦急和心神不宁。
灵帝站在院中,背心的内衫都被汗水浸湿,他也想不顾威仪不理众人地冲进去,冲到那正在受苦的人儿身边,为她做些什么,也为她的痛而痛。
不过,他没有,他只是攥紧了拢在暗纹龙纹锦袍衣袖里的左手,颤抖地横置于胸前,隔着衣服仿佛抚摸着什么。他温柔地看着屋子,仿似透过那沉香木板能够把他的担忧和柔情都传递到里面的人儿身上。
看着一盆盆从清到满目红色的热水,不断进进出出,众人皆不知里面情况,又听不到王妃呼叫,当下也顾不得帝王在此是何神情,都焦急地来回踱步。他们却不知,因为两个人的努力,这场生产虽也让凌王妃难受却是不大痛苦的。
上官司墨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大肉球,吓了一大跳,很快镇静下来便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红,粉红,白,粉白。这里是哪儿?有些暖,可是四肢无力,被束缚的感觉很难受,呼吸略微有些困难。
上官司墨头脑有些发怔,为什么会到了这里?耳边似乎还能听到爸爸说让天珏劈开时空隧道,送她来另一个时空,等着他们来接自己,而姐姐,哥哥那伤痛又无能为力的目光像是刚刚还见过一般,清晰得缱绻,无奈得挣扎。
疼,心好像要从胸腔里冲破什么跳出来。
“我在这儿,墨主人,小墨,我在这儿!”一个稚嫩清脆的声音低低的急切的传来。
上官司墨痛苦地睁眼茫然四顾,谁,谁在叫她,听声音,好像在右前方。
右前方一寸左右的地方,粉红色小凸起的圆盘缝隙处有个一闪一闪发出微弱光芒的东西,光芒忽亮忽暗,隐约可见是一环状物体。
有光会发声?什么东西?
光点又一次骤亮,声音更微弱更恳切,“墨主人,快,戴上我,不然你这具身体会心悸而死的。”
上官墨又受到一阵心肺间似万马蹦腾而来的踩踏般的阵痛,来不及想许多,右手伸出,捞过那光亮物体。
竟然是一枚玉戒。
她骤然有些晕眩,差点闭过气去,也来不及看清玉戒的模样。不行,不能想了,她立马将玉戒套到又小又肉的左手食指上,便闭目调息,也没思考自己的手怎么像是初生婴儿般大小。
六识皆闭,唯余听觉。
上官司墨隐约听到有个低沉好听的声音,略带急切和担忧,唤着“双儿,双儿”。片刻,再睁眼,便见到有些微亮光透过面前戳不破的膜,温柔的抚摸着她的皮肤,略带血腥味的空气,却有些暖。
她虽四肢无力,看到光亮,却也使劲往那边挪。隐约又响起了人声,这次是个女子。
“孩子,你乖,乖……”
这如春风拂面般雅柔的声音近得好似在耳边,随着声音的响起,周围些微震动,不知从哪个方向,仿佛一直有一个包容柔和的力一直帮着她向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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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小墨来啦啦~在我脑海里那么多年的一个人物,想与你们分享,也希望你们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