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音从门内冲出,三两步上前,抓住了耳朵。
耳朵吃惊的望着眼前的女孩,她泪流满面。
“你,不要走!”
夏之音一脸愧疚,“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赶你走,你不要走,留下来,想住多久都可以,留下来,留下来……”
耳朵瞬间有点心软,差点答应,但理智告诉他,必须走!
他脸上有点难为情,“姐姐,是我对不起你。我走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知道,你有很多事,都不方便说出来。我理解,谁还没有秘密呢?”
夏之音慢慢的不哭了,也理智下来。
耳朵沉思,“临走前,我还有话要跟姐姐说,我们进去说吧。”
说着,他径直走进夏之音公寓内,夏之音跟着进门。
耳朵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夏之音。
“那个警察为什么盯得你这么紧?他嘴里说的李震,真的是失踪了吗?”
“他的失踪和我无关。这件事,以后我都不想提。拜托,你也不要问。”夏之音擦着眼泪。
耳朵沉思,“你留下了太多的蛛丝马迹,连我都骗不过,更何况是一个警察。”
夏之音抬起脸来,“什么?”
“如果你一直都没什么异常,那个警察也确实拿你没招儿,因为他确实没有证据。但是,你不小心留下的蛛丝马迹,只会让那个警察盯得你更紧。”
“什么蛛丝马迹?”夏之音嘴上淡定,但实际上大为紧张。
耳朵走过去,“警察昨晚敲门,已经有所怀疑。另外,他应该已经查看过了电梯里的监控视频。”
耳朵伸出手,去解开夏之音脖子上的丝巾,夏之音惊慌得抓住了耳朵的手。
“你,你要干嘛?”
耳朵一用力,拽下了丝巾,指着她的脖子,“这就是你留下的蛛丝马迹之一。”
“你!”夏之音双手捂住脖子,后退两步。
“你昨夜凌晨两点40分左右离开,如果是乘坐电梯,很可能已经被监控拍下。还有,你脖子上的伤,是在你离开之后才有的,我没说错吧?”
夏之音捂着脖子,无言以对。但她躲避的眼神暴露了她的恐慌。
“姐姐,昨晚的事,我很抱歉。虽然我们萍水相逢,我是来找我爸的,但既然你已经答应帮我,我也不能以德报怨,见死不救,对不对?”
夏之音低头沉默。
耳朵继续说下去,“好了,现在我们又不是敌人,你大可不必对我严防死守。有些事,你说出来,也许我能帮你一点小忙。”
“不用了。我,不需要任何人帮忙。”夏之音抵着头。
耳朵苦笑,“你拼命掩藏的,在明眼人那里却仿若透明。就拿你的伤来说——”
他朝着夏之音走过去,仔细观察着她脖子上的淤伤,一双手在空气中模仿可能造成那伤痕的动作,一边模仿一边绘声绘色的还原当时的场景——
“伤痕应该是一条绳索造成,但很均匀平滑,说明在这个过程中,你没有挣扎。”
夏之音吃惊的看着耳朵,脸色惨白。
耳朵不解,“这个人的力气很大,说明那一刻,他确实是想要置你于死地。你为什么不挣扎反抗?还是因为,你早就习惯了,绝望了,知道逃不脱?”
夏之音惊慌的连连摇头。
“我猜,这是个男人,他恨
你,很愤怒,但他看你毫不挣扎,一定觉得了无生趣,所以,在你即将窒息眩晕的时候松开了手里的绳索。这个时候,刚从生死鬼门关上爬回来的你,才开始害怕,你想逃跑——”
夏之音惊恐的用手捂住了脸,“不,不要说了。”
耳朵没有停止,“可是他并不打算放过你,他抓住你,将你重重摔到一边,你身体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地——你摔倒的时候,胳膊肘受伤。”
夏之音将头埋在双膝间,声音呜咽,“不,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耳朵心疼的望着眼前的女孩,继续自己的推理,“因为你早上在做早餐时,右手拿起煎锅费劲,端着餐盘走到餐桌时不下心碰到门框,你脸上的表情告诉了我你受伤的位置。”
“住嘴!”夏之音大喊一声,失控的奔回了自己房间。
“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帮忙!”耳朵朝着卧室的门里大声喊着。
夏之音卧室的门紧闭。
耳朵在门外站了一会儿,转身去了餐厅。他拉开冰箱门,从中取出两个鸡蛋,进了厨房。烧水,煮蛋。
很显然,夏之音的麻烦要远超他想象,并且,她拒绝任何人靠近她,窥探她的秘密。
走,还是留?这是个问题。
耳朵看着已经被自己重新变动过家具位置的客厅,昨晚睡前的泡面,舒服的沙发,还有沙发上她刚刚新买回来的t恤和外套。
这个他刚刚闯入不到24小时的公寓,竟然这么暖,让他产生了一丝留恋。
“对不起。”女孩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身后。
耳朵回头,看见夏之音眼圈红红,显然已经大哭过了一场。
耳朵低头,“对不起,是我太鲁莽了。我也只是想帮忙。”
他将煮好的两个蛋快速剥去外壳,然后拿着有些滚烫的蛋,朝夏之音走了过来。
“忍着点!”耳朵将热乎乎的蛋放在夏之音脖子的淤伤上,轻轻的滚动。
“啊——”因为烫,夏之音忍不住轻叫出声。
“这是有人教我的土法子,说是能快速散淤的。”耳朵手的动作没有停。
“我自己来吧。”夏之音从耳朵手里夺过鸡蛋,拿着转身去了卫生间,并顺手关上了门。
耳朵站在卫生间门口,告别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
夏之音望着镜子里自己的脸,脸上发红,有些心虚,不安。
你在怕什么?慌什么?夏之音问着自己。她摇摇头,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
“你要走,就走吧!一路顺风!”夏之音鼓足勇气说道。
然后她听见防盗门,哐啷一声,关上了。
听到此,夏之音重新面对镜子。她不住的用手掌拍打自己的脸,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自言自语:“让他走是对的,让他走是对的……他留下,麻烦只会更多……”
耳朵大步从夏之音的公寓冲出,走到楼下。
他这辈子都没愧疚过,仿佛全世界都欠他的,谁也别想从他手里占便宜,谁也别想逼他做任何他不愿意做的事,任世界吵闹,他只取自己所需。
可此刻,他却心绪难平。除了愧疚,隐隐的,还有不安。
可是经验告诉他,要赶快离开,逃脱这个是非之地。
耳朵一边走,一边大骂自己:你他妈就是个逃兵!
虽然骂着自己,但耳朵的脚下却没有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