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杵子心里想到的事儿还真真儿就是那么个事儿!
覃庄火车站货场调度室施行的是三班儿制。仨人儿轮班儿,叫做三班儿倒。郑大杵子只占其中一班儿。初发和郑大杵子说的那些个事儿,郑大杵子当班儿,好说!可要是郑大杵子不当班儿,这事儿就不好办了!能把那些个事儿跟那另两个人去说吗?敢跟他们去说吗?想到了这些个,郑大杵子才说出了这个事儿不行的话来!
郑大杵子心里想着的事儿,初发哪会知道!初发真真儿没有想到郑大杵子会说出这话!
这咋?刚刚还说得好好的,啥只要大哥帮得上,就决无二话!这咋?才几句话的功夫就变了哪!
这回愣着的可就不是郑大杵子了!初发一下子没了话儿,怔怔地瞅着眼前的郑大杵子,眼神儿里全是疑惑!瞅了一忽儿,初发探询地问道,郑大哥,咋?发子!不是大哥说你!你这教官白当!这咋连这点儿事儿还看不出来哪!咱刚才听你说的那些个事儿,那日本人已经就盯上你啦!眼下这么个情势,你这么整事儿那能嘛!你说的那趟从关东州过来的日本关东军的军列,可能就是前两天咱站长把咱找过去特意说了一回的那趟车!这些个日子,日本关东军的那些个大兵也增加了不老少,看上去,那趟军列可是相当重要!咱是担心,你这么整,别再让日本人认出了你,那不就坏了事儿了嘛!咱说这话,不知你爱听不爱听!你发子就是把自个儿豁出去了,可那不把事儿耽误了嘛!人家求咱帮着办事儿,咱自个儿把命搭上是,那要真真儿就把人家的事儿给耽误了,那可就是大事儿了!
说点儿实在话,今儿个,初发可真真儿就开了眼啦!郑大杵子的一番话,啥事儿!啥大事儿!早就又让初发愣怔了一回!不过这一回愣怔的时间较比短!这一回的愣怔过后,初发的心里那才叫一个亮堂!初发就觉着,眼前坐着的郑大杵子,那一堆儿一块儿,一下了变得大了起来!
郑大杵子竟然能看出这个事儿是个啥事儿!
初发有点儿疏忽了!要知道,这郑大杵子也是车船店脚牙行当中人!
大哥!这么说,你是答应帮咱啦?发子!你说啥哪!咱能不帮吗?咱不但要帮你--当然,也得咱能帮得上!咱不但要帮你,咱还要敬你一盅儿!至于为啥敬你,这咱就不说啦!发子!咱要是不帮你,天理难容!为啥?咱师父可在天上看着咱哪!郑大杵子说着这话,声音竟然哽咽了一下子!
{}/ 初发还不知道,此时,石垒和万仓俩人儿已经就再一次进到那货场里啦!
俩人儿持有的是日本关东军驻覃县守备队开具的特别通行证。负责为货场警戒的那些个日本关东军大兵,看了看石垒和万仓俩人儿的证件,看了看俩人儿带着的那特别通行证,看了看俩人儿!多少有些个惊奇!俩人儿仪表堂堂,身着满洲国警察制服,系着武装带,斜背着日本关东军部队里才装备的那种,王-八盒子!别的不认,单认那特别通行证!有了那特别通行证,那还说啥啦!
这时的天儿,已经就有些个暗下来了,同样又是北风!可能是天时已晚,那货场的入口处,除了那些个日本关东军大兵,任啥人也没有!石垒和万仓进到了货场,遂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地看了一回,货场上除了那条日本关东军军列专线处有些个日本关东军大兵外,人影儿不见!车皮倒是有些个的,看上去,那车皮上的货物还都没有卸下来。石垒和万仓着意看了看那炕席墙一侧的军用专线上,炕席墙挡着,感觉好象并没有停着车皮啥的。那些个警戒的日本关东军大兵,带着那种土黄色的软胎儿棉帽子,肩着步枪,在那北风中挺着!竟然一动不动!
这时,货场调度室里值班儿的正巧还是那个调度。石垒万仓进了那调度室时,那调度正用一把三角尺放在一张纸上画着表格,也不知正在忙些个啥!听到门响,那调度抬起头来,一看进来了两个威武的警官,一时有些个慌乱!细看,有些个面熟,可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哈!咋?两天不见,不认得啦?
那调度认出来了!这俩人儿不是前两天来过一回的那个啥省警察厅的人吗?这咋又来了哪!
石垒问道,咋?那边儿的那些个车皮是新到的吗?咋都没有卸货哪?那调度瞅了瞅面前的两个省警察厅的警察,不再象前两天那样,不咋当回事儿的样子,心里可能多多少少有些个打鼓!站着,有些个恭敬的样子,说道,站上下了令儿啦!这几天,是凡进到货场里的车皮,一概不准卸货,待到啥时卸货,等候通知!
石垒万仓这才醒悟到,怨不得那货场的入口处,除了那些个大兵,任啥人也没有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