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乐天想着打起来,自己这边虽然人多,但是未必是那些久经杀戮的北邙山盗匪的对手。这些庄丁是逃难来下曲县的灾民,虽然暂时都生活在南武镇庄园,但是如果灾荒过去,未必都愿意留下来在南武镇庄园过活。再者虽然经过一些训练,但是冲锋陷阵,出生入死没有谁能真的打心里愿意,自己也没法给战死的人相应的荣耀,这一点上确实比不得朝廷来的名正言顺。而北邙山盗匪此次要不能一次性解决,那以后将会成为南武镇庄园的大患。
想到此,周乐天拨开众人走到前头收起兵刃,对着段春雨拱手说道:“段寨主,你我二人本来是往日无仇,但是前几月你带人抢了我们下曲县南武镇庄园安置灾民的粮食,这次我们来本来没想杀人,只是想捣毁你们山寨出口恶气而已,大家刀兵相见不是我的本意。现在你们人少,我们人多,大家要是都拼死一搏,鹿死谁手还不得而知。不如我们两家罢手言和,你段寨主带着北邙山的人马投到我们周府南武镇庄园门下,我周乐天肯定不会亏待北邙山的各位英雄好汉。”
段春雨听了周乐天的这番话,冷然大笑,说道:“我段春雨在道上声名远播,你一个区区下曲县南武镇庄园就想收编我们不成,要是想做好人,我何必委身于你门下,朝廷对我们北邙山众兄弟奈何不得,我们才过的逍遥快活。要收编也是要朝廷收编,我们众兄弟难道不能得个好前程吗?你说呢,周庄主?”周乐天听完段春雨的话,也微微一笑,说道:“段寨主,你真是糊涂,现今灾荒四起,流民四处游荡,天下已然有大乱之势,你在北邙山一带是名声响当当,但是比起久经战阵的朝廷军队,你北邙山的一百来号人又算得了什么?投身朝廷你能搏个什么好前程,到时候恐怕是被当做炮灰镇压流民,身死而不能入土为安,你滥杀无辜,上对不起养你的生身父母,下对不起家乡的众多百姓,你名声虽响,但谁不知你那名声是恶名,人听到要躲远,狗听到也不敢多叫几声,这名声要它何用。天下将乱,正是大丈夫建功立业的好时机。正所谓时势造英雄,我父亲乃是前内阁学士,户部尚书,只因为当今天子无德而被贬官罢职,赋闲在家,现在光北邙山就聚集几万流民,全国各地不知还有多少,英雄好汉揭竿而起,反抗暴政只在不远的将来,到时候你小小的北邙山能得几时太平。”
说完这番话,周乐天不等段春雨反驳,又接着说道:“我几月前听说雁门关一带已有北夏骑兵活跃起来,而云阳军节度使陈敏是家父的门生,家父被皇帝罢官,云阳军的主将因为和家父门生故旧的关系而被皇帝猜忌,粮饷兵械几月未发,他们现在很可能挡不住北夏人的骑兵南下,一旦雁门关破,北夏骑兵一路南下,不出一月就能到北邙山,你以为你一百多号人能挡住北夏骑兵吗?”
听完这一席话,段春雨停顿了一小会儿,说道:“周公子,你说的虽然有道理,但是我带着众兄弟委身在你门下又有何前程?我虽然恶名在外,但是我对家乡的父老乡亲没有劫掠骚扰,我虽是粗人一个,但是纲常伦理还知晓一二。上次打劫你们家粮食,一是不知是你周家的粮食,二是山寨确实已无余粮,我作为一寨之主,为弟兄们的吃喝考虑也是日夜忧心,何况抢劫粮食的地点也不在卫州境内,这也不算我犯了忌讳。”
周乐天听了段春雨的话,觉得事情已经有了成的希望,说道:“段寨主,我要你归附到我庄园门下,并不是要委屈于你,你想想,不久天下将乱,乱世出英雄,我们在场几人将来都能成为英雄,我父亲门生故旧极多,遍布朝野,一旦天下有变,我将举起义旗,号令天下,带领天下豪杰推翻大德王朝,给天下人再造一个稳定的盛世,你难道不想在天下纷乱中建功立业,将来青史留名,光宗耀祖吗?”说到这儿,段春雨说道:“周公子你说的虽然都对,但是即使将来天下大乱,你难道要靠着你这几个庄丁和我北邙山百十号兄弟争天下吗?”周乐天说:“当然不是,我现在求贤若渴,你是北邙山一带的豪杰,你带着北邙山众弟兄来我们南武镇庄园一来可以安身立命,夫人也不用再为你整日担惊受怕,你也不用再为山寨众兄弟每日的吃食忧思竭虑,二来我想让你担任我们南武镇庄园护院庄丁的教头,再招募二三百号人,训练人马的事情交由你一概负责,将来一旦有事,你训练的人马就是我们依靠的力量,天下豪杰起事,我们也可以名正言顺的起事,功成名就你我就可青史留名,光宗耀祖。”
听周乐天说完,陈青甫也说道:“段寨主,周公子的父亲门生故旧遍布朝堂内外,周公子本人也是遍交天下豪杰,你附于周公子门下并不委屈你,我断定这大德的天下寿数已尽,你我二人联手辅助周公子成就大业,将来出将入相,岂不是你我二人先祖几代人的期望,段寨主还犹疑什么呢?”
听完这二人的话,段春雨看了看围在身边的众盗匪,众人也在等段春雨下决定,似乎已经被周乐天和陈青甫的言语打动,段春雨又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夫人金小妹,他夫人眼里尽是无限的期望,期望将来夫君能够封将拜相,自己也能为娘家光耀门楣,对着段春雨暗暗点了点头。段春雨对周乐天说道:“既然周公子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对着围在周围的众盗匪喊道:“弟兄们,你们想不想建功立业,光宗耀祖!”众盗匪喊道:“全听大哥命令!!”
段春雨对着周乐天拱手说道:“那以后春雨和众弟兄就全仰仗周公子罩着,愿为周公子效犬马之劳。”周乐天赶紧走过去扶着段春雨的胳膊说:“以后大家都是自家兄弟,相互扶持。请段寨主随我下山,我们在山下摆宴庆贺。”
说完,陈青甫和段春雨吩咐各人收了兵刃,南武镇的庄丁退出北邙山匪寨,段春雨带众人收拾东西,约好第二日下山在北邙山下汇合畅饮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