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小圩的胜利消息报告给周乐之后,周乐天赶紧带着虎贲营和亲军营赶回镇江。到了镇江,留守在镇江的陈青甫见到周乐天的第一句话就是:“将军,出事了,丁寿民在西小圩被贼军抓走了!!”周乐天吃了一惊,问道:“怎么回事?西小圩不是胜利了吗?一个堂堂的参将怎么会被敌军抓走!”陈青甫说:“这事儿现在还没整明白,段春雨上报的战报里没说这事情,只说是敌军溃败,逃往金陵了。但是郭正平上报的战报里说了丁寿民被贼军在大乱中抓走了。具体还不清楚。”
周乐天接着问:“那丁寿民的家人知道这情况吗?”陈青甫说:“他们家人都在淮阴,这次来参战的有一个侄子,一个外甥,这两人都知道了,估计这会儿给淮阴丁家报信的人已经在路上了吧!丁寿民虽然人不怎么样,但是我们怎么处理他的问题,那代表的是我们对老扬州军在我们军中的地位如何定位的问题!处理不好,三万老扬州军就对我们有意见了。以后可不好收拾啊!”周乐天说:“青甫,你别着急,我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保证丁寿民不会有事!”陈青甫说:“什么消息?”周乐天边走边说:“别急,先到指挥府去,到了那里我们具体再商量。”
陈青甫着急的说道:“哎呀。乐天啊,噢噢,将军啊,你赶紧说吧,我是你的军师,这事情处理不好,我以后还怎么给你当军师!!”周乐天哈哈大笑说:“青甫啊,你以后还是叫我名字吧,自从誓师南下以后,你就一直喊我将军、指挥什么的,我还真有点不习惯,你我是老朋友,老伙伴,喊我名字我听着比较顺耳,你也叫着顺口。哈哈哈!!”陈青甫说:“好吧,乐天,你说吧什么天大的好消息,让你对丁寿民被俘一点不着急??”
周乐天说:“丁寿民这人本来就是一个胆小如鼠混饭吃的兵油子,要不是仗着他家是淮阴的大户,他能被范文飞任命成淮阴城的参将吗?范文飞这个人年轻时候在北地作战,听说也是一员猛将,但是临老临老调到这扬州的花花世界,和大盐户,大商户搞在一起,把自己的腰包赚了个又粗又硬,反倒成了大盐户大商户的代言人了,你说扬州行营管辖的哪个驻军府不是当地大户出来当参将的,淮阴丁寿民是参将,高邮杨岳是参将,泰州曲绍敏是参将,静海陆国华是参将。你说是不是吧!哦对了,还有盐城王礼荣是参将,这几个参将哪个不是出身大盐户、大商户,哪个不是和范文飞交好,范文飞现在窝在高邮城里,虽然是做了安乐翁,但是他对这些人的影响力依然不比我们低,所以丁寿民我们是必须要救回来,我们往后的军费还要指望这帮大盐户,大商户给我们支援。再说扬州附近哪个府的民政不把持在这些大户手里,我们对这些人还是巴结巴结为妙。”说到这里,周乐天摘下自己的头盔,夹在胳膊下,转过头停下来对陈青甫严肃的说道:“江南府州,各地都被大商户、大盐户把持,我们要在这站稳脚跟,着实要和这些人打好交道,但是这些人允吸民脂民膏,贪得无厌,各种手段伸进地方朝政,江南各军战斗力低下,官员贪腐**和这些人的关系也是很大的。这样一来,丁寿民我们要救援,但是丰威营我们要借机拿到自己手里来,还要把淮阴城的防务拿过来,如果可以还要狠狠的在这些大户身上敲一笔。”
说完又哈哈大笑了一声,继续说:“青甫啊,我说的天大好消息就是我们在五洲山也抓了一个大人物,你知道是谁吗?是贼军大头目的亲弟弟,已经押解到镇江了,估计还没报到你这里来,要不然你也不会这么着急,哈哈哈哈!!”
陈青甫听完这话说:“哎呀,我说你一点儿不着急,这给我急的。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紧走几步,跟上周乐天的步伐走进指挥府里去了。
而陈学英这边,先是等到刘森的先锋军败退而回,损失几千兵马,还死了一员大将,不过看到抓了敌方一员大将,也就没太怪罪刘森,而是准备择日重新誓师讨伐镇江,到时候杀丁寿民祭旗。然后怕陈学文有失,立即派人去查探陈学文的消息,等查探的人和陈学文手下的残兵败将一起回来,报告说陈学文被俘虏,陈学英大惊,一时失了主意。
把刘森叫过来商量应对之策,陈学英着急的说道:“刘帅,此战如何成了这个结果?此前我们义军从江夏一路顺江而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金陵都能攻下,一个小小的镇江城两度让我们折兵损将,到底怎么回事?”刘森说道:“大王,此次我们面对的情况和以前不一样,这次面对的敌军,战斗力十分强悍,之前的江南各军与之不能相提并论,似乎有之前徐州军的影子。据我所知,此次和我对战的段春雨,张斌等人以前出自北邙山匪巢,后来被招安加入徐州军。”
陈学英说道:“嗯镇江守将是周乐天,此人是卫州大户,早在许昌和我们有过对战,对我们战法熟悉,确实是难缠的对手。先不说这些了,说说学文的事情,想办法把学文营救回来。至于其他事情,等学文回来再说,我们此前的战略方向是不是要改一下,这两战下来,我心里十分不安,我觉得我们有必要避一避此人的锋芒。”
刘森说道:“宁江王的事情,也不难,只要宁江王还活着,我们手里有他们的大将,我们和他们交换,把宁江王换回来就可以了。”陈学英说道:“你说的对,这样也好,先派人打听一下消息,看看学文是不是还活着。对了,以后在私下不要说什么宁江王不宁江王的,叫学文吧,他比你和我年纪都小,叫名字也没什么不合适的。”刘森听完尴尬的笑了一下说道:“是呃打听学文兄弟是否活着的事情我去安排吧,营救的事情我来操心,大王你不要过于担心!”陈学英说道:“嗯好,刘帅,辛苦你了!另外,你代我宴请一下弟兄们吧,最近在镇江两场失败,尤其是学文被俘,我这心里乱的很,我一个人静静。你先去办事吧!”说完挥挥手,让刘森先行离开,刘森起身施礼说道:“遵命!!”
从陈学英的王府出来,刘森看到先锋大将许荣在府外等候,还没等刘森开口,许荣迎上来说到:“大帅,怎么样?大王对宁江王被俘的事情怎么说?”刘森说道:“没事,大王让我想办法营救。”许荣说道:“这如何营救?”刘森说:“我们不是在镇江抓回来一个敌军参将吗?用他交换就好了。没什么难的。哦,对了,你安排一下,以我的名义邀请各军队官以上将领明晚来我的府邸,我奉大王的命令,宴请他们,稳定军心。这事你去办,我去找那个参将谈谈。”许荣说道:“好,大帅,我这就去安排。”说完带着手下的七八个亲兵走了。
刘森转过头对等在身边的一个参将说:“李学勇,你马上派人去五洲山敌军营寨打听一下,宁江王是不是还活着,告诉他们,我们愿意用手上的参将交换。对了,不要透露宁江王的身份。”李学勇领命带着两个亲兵走了。然后刘森对身边站着的参将和几十个亲兵说:“走吧,我们去会会敌军这个参将!”
刘森带着人来到关押丁寿民的房子,丁寿民脸色惨白,在房间里被绑着。见到刘森进来,看了一眼,生无可恋的低下头,什么话也不说。刘森见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丁寿民又抬眼看了一下刘森,答道:“丁寿民。”刘森接着平静的问道:“现居何职?你主将是谁?这次参战你们一共有多少人马?”丁寿民有声无力的答道:“我是淮阴城守将,以前在范老将军手下当淮阴参将,现在在周乐天将军手下当丰威营参将,还是驻守淮阴。这次是奉命调到镇江来参战的,我的主将是健锐营参将郭正平。镇江有六七万人马。”
刘森听到丁寿民说什么健锐营,丰威营,顿时对这些非常感兴趣,问道:“刚才你说什么健锐营,丰威营什么的,这些都是你们的人马吗?你详细说说,你们那边这样的营总共有多少,每个各有多少人?”丁寿民说道:“大爷,我都这幅摸样了,快死的人了,你问我这些做什么?就不能让我在阎王爷那儿做一个清白鬼,临死还要让我做一个叛徒鬼吗?”
刘森身边的一个参将听完,喝道:“我们大帅问你什么就说什么,哪来那么多废话,信不信现在就砍了你的头!”刘森挥手打断这个参将说:“不得无礼。”对丁寿民说道:“你说吧,我们义军乃是为推翻大德暴政,建立太平盛世而来的,不会乱杀人,我们本来也没打算杀你,问你什么就说什么吧。”丁寿民听完带点兴奋的看着刘森,急忙问道:“将军,你说的可是真话?真不杀我?”刘森对丁寿民平静的点点头。
丁寿民说道:“我之前是范文飞节度使手下的淮阴参将,手下有两千人。周乐天将军带着北军南下,夺了淮阴和扬州,范文飞老将军就去高邮养老去了,扬州的防务全部交给周将军。周将军把扬州军节度使行营改成扬州靖难军指挥府,建立了八千人的先锋营,一万人的健锐营,六千人的扬威营,三千人的亲军枢密营,这些是周将军从北军自己带过来的。接管了扬州的防务指挥后,把原先的扬州军改成丰威营,虎贲营,长江水师,还有几个府州,参将手下的兵没整改。”
然后看了一下刘森在认真听他讲,就说到:“将军,能否给我解绑,拿点吃的来,我实在是饿得很,浑身没力气。”刘森听了想笑,但是没笑,对身边人说道:“给他解开吧,拿点现成的酒肉来!”然后有一个人走过去给丁寿民解开绳子。丁寿民松了松筋骨,然后换了坐姿,继续说道:“虎贲营本来是范文飞老将军公子带的兵,被周将军分为两部分,八千人建立了虎贲营,一万人拨给长江水师,长江水师的统领叫杨岳,原先是高邮守将。这次在西小圩参战的是先锋营和健锐营还有我的丰威营。先锋营的参将叫段春雨,健锐营的参将叫郭正平,虎贲营的参将是范文飞老将军的公子范武成,扬威营的参将是周宽,亲军枢密营的参将是周将军的侄子周之和。算下来,镇江一共有六七万人马吧。就这些,其他也没什么了。”
刘森听完说道:“嗯好,这些就够了。”然后对身边人说:“不要再绑她了,派人按时送饭食过来,门外派人看好就行。”说完起身就出去了,丁寿民感激的一个劲儿施礼说:“多谢将军善待!!多谢将军善待!!”
周乐天和陈青甫到指挥府之后,周乐天说道:“所以,青甫啊,静待金陵那边的消息,他们一定比我们着急,等他们联络我们吧。”陈青甫说:“这样我一点儿也不着急了,静等消息!哈哈哈哈!!”
天黑的时候,五洲山和西小圩各营参将派人来报告各自的战况,陈青甫拿到战况看了一下对周乐天说:“真是好,五洲山杀敌五百多人,俘获八百多人,还擒获了敌军主将,我方死伤六百三十二人。西小圩杀敌两千三百二十一,俘获三百一十,我方死伤三千一百五十,丁寿民参将被敌军抓走。”周乐天听了说道:“嗯,还不错,能说得过去。”看完战报,两人继续讨论了这次战斗的一些情况。
第二天一早,周乐天刚起来,五洲山周宽派人来报说金陵来人打听消息问他们的人还都活着吗?说他们也擒获了我方一员大将,要求交换俘虏。周乐天听完这个消息,马上把陈青甫叫来,对陈青甫说道:“没想到金陵的消息来的挺快!我们如何回复他们,和他们立即交换还是在等等?”陈青甫说道:“还是尽快交换好,既然消息传出来,那老扬州军的人肯定会知道,早点交换,免得让他们觉得寒心,人心还是最重要。”周乐天听了说:“嗯,好。那我马上写一封信给周宽,让他主持这件事情,就在五洲山谈。”
周乐天写了信给周宽,周宽立即回复金陵来的信使,告诉他们五洲山谈判。刘森第二天派许荣为自己的代表来的五洲山和周宽谈判。
因为涉及到陈学英的弟弟,所以许荣见到周宽也收起了自己的大大咧咧性格,变得彬彬有礼。双方使者十几个人见面,周宽和许荣相互见礼,然后坐定,周宽先开口说道:“在下代表周将军,今天和贵方谈判交换俘虏一事,我们将军只有一个条件,十万两白银和我方一员参将安全无忧的回来,我们就会交还贵方的一员主将和五百名其他士兵。”许荣说道:“我代表我们刘大帅,条件是你们给我们五万两白银,和我方一员将领交换你们一员主将。”
周宽听完大笑道:“许将军,你在战场上的表现我已经听我方几员将领说过了,前日之战,你虽然战败了,但是许将军的表现也称得上是一员猛将。何必在这里和我打马虎眼,我方俘获的你们主将,乃是你方号称大陶王陈学英的亲弟弟陈学文,在你们那边被封为宁江王。我们要十万两白银不过分吧。”许荣本身就不擅长谈判这些细活儿,被周宽说中底细,更加尴尬,粗声急说道:“就算如此,我们刘帅说了,宁江王和镇平侯两人交换。这两人必须都放了。镇平侯在你们那边已经被关了很久了,请问是否还活着?”
周宽说道:“哈哈哈,将军放心,你们镇平侯,叫杜袭的那位将军活的好好的,只是我们周将军交待的条件里没有他,所以你们不答应也得答应。”
许荣从来没受过这种憋屈,气的脸通红,还不能发作,所以几人谈了一个多时辰,一直僵持,最后许荣起身生气的说道:“好了,贵方谈判也太没诚意,今日先谈到这里吧,我们回去请示我们大帅,再谈!”说完不等其他人发话,就大步走出去了。
周宽把谈判的事情报告给周乐天,把周乐天他们逗得哈哈大笑。但是考虑到丁府的人一直在指挥府求情,并且范文飞也写信来让周乐天帮忙营救,所以周乐天给周宽写信让尽快交接,先行把陈学文押到五洲山去了。
许荣回去把谈判的事情给刘森报告之后,刘森知道对方既然知道了陈学文的身份,那么谈判上肯定没有什么余地了,所以就请示陈学英,按照陈学英的意见支付十万两白银,先行把陈学文交换回来,其他的以后再说。
第二日再次谈判的时候,双方很默契的各自带着人,没再纠结,谈了不到半个时辰,就释放了各自的俘虏。交换完俘虏,许荣很快带着陈学文离开五洲山到金陵见陈学英去了。
周宽交换完丁寿民和十万两白银,亲自押送白银,带着丁寿民去镇江面见周乐天,到了指挥府,丁寿民对着周乐天跪下,痛哭流涕的说道:“将军,末将无能,给你添堵了,多谢将军营救末将,不然末将就交待在金陵了。”丁寿民之所以这么服帖是因为他在金陵把镇江守军兵力部署的情况都告诉刘森了,现在心中有愧,也害怕事情败露。
周乐天让人把丁寿民扶起之后,说道:“丁参将,这次西小圩一战,你的表现着实丢人现眼,按照军法理应将你斩于阵前,以正军法。但是范老将军求情,我不能不给他老人家面子。既然将你换回来了,我也不再追究你的责任,但是你指挥无方,懦弱无能,不适合再担任丰威营的参将和淮阴城的守将,我把你撤职,你回家好好过日子去吧,你也四十好几的人了,在沙场拼杀,可能并非你本愿吧?丁参将你需要争辩一下吗?”
丁寿民听到周乐天这么说,暗自想了想,现在确实不适合留在周乐天的军中了,万一金陵的事发了,自己可能会被周乐天给砍了,所以单膝跪下,装作痛哭状答道:“多谢将军,营救,末将无脸再担任军中职务,愿意接受一切惩罚,卸甲归田。”周乐天看到丁寿民还比较配合,说道:“好了,丁参将,你家人还在镇江等你,你这就收拾一下让他们带你回去,早日过江,回淮阴吧。”丁寿民答应了一声,装作痛哭的样子退了出去。
因为提前就决定撤掉丁寿民的职务,所以周乐天把陈青甫、郭正平、段春雨、周宽、周能、周之和、杨岳、范武成几人都叫到指挥府,等丁寿民走后,周乐天说道:“此次换俘,得白银十万两,由军师安排都分发给各营军,水师也有。”众人听完都很高兴,周乐天接着说道:“至于丰威营参将一职,由于丰威营归于健锐营统属,但是健锐营对丰威营统属不利,在战场险些溃逃,所以调拨到先锋营,先锋营副将张斌升任丰威营参将,丰威营再扩军两千,建制五千人,还归先锋营节制。”
转过头对郭正平说道:“至于淮阴守将一职,在你们健锐营里挑选一员将领报上来,拨调你们健锐营一千人马去淮阴,等镇江战事完结之后赴任。”
安排完这些事情,周乐天在指挥府内设宴宴请各将,吃完饭,各将都各自回营。周乐天和陈青甫把段春雨留下说道:“春雨,之前擒获的贼军先锋将杜袭,这次换俘,贼军要换,我们没答应。现在要把劝降的任务交给你了。”段春雨问道:“我不擅长劝人,如何劝降?”陈青甫说道:“春雨啊,我看的出来,杜袭这个人性格和你像,所以他和你能说得上话。你去了之后就以换俘的时候他们那边放弃他为由,再添油加醋的说点有的没的,劝说他归附我军,调拨到你帐下。张斌不是调到丰威营当参将了嘛,杜袭可以补缺张斌,他也是不次于张斌的先锋猛将。”段春雨听完这话,顿时有了兴趣,说道:“好,我去劝降他,不过军师你和我同去,你主意多,能帮得上忙!哈哈哈!!”硬是把陈青甫拉上去找杜袭,准备劝降杜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