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色天空。
李渔在教室上课。
薛梨花抱着嘟嘟在校园溜达。
王胖子则开着薛梨花的宾利兜风。
刚进校门,一辆凯迪拉克停在了三人面前,车门打开,长短腿从里面跳下来,有点儿鸡贼的瞧了瞧周围,不多一会儿围观的学生就超过了五六百人,他笑呵呵的迎了上来,“薛小姐,我带你去兜风吧。”
长短腿的家族在长安是有点儿势力,他也有一点儿炫耀的资本。
“你叫谁小姐啊,你家户口本都是小姐。”薛梨花嘴角嘟起小逗号,呵斥道。
“薛小姐,我喜欢你很久了,给个机会吧。”长短腿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不管上不上车,就算是这样一边死缠烂打,一边欣赏美女微怒的样子,也都是极好的。
嘟嘟叫了几声。
“不好意思,我讨厌你这样的花花公子。”薛梨花说完,直接指挥着嘟嘟张开嘴巴,做猛虎下山妆,那架势逮谁咬谁。
“薛小姐,我是真心的追求你。”长短腿一边洋洋得意,一边贼兮兮的说,仿佛校门口围观的人越多,她的诚意就显得越足似的。
嘟嘟狂吠不止。
薛梨花笑了笑,双手抱着嘟嘟,风儿一吹,一头酒红色短发恍惚有迷醉之感,说:“让我做你后妈还可以,你呀,太嫩了。”
长短腿脸色一灰,随即又脑袋一转,嬉皮笑脸的小跑了过去,然后很绅士的伸出手,“薛小姐,那可以邀请你一起共进午餐吗?”
薛梨花一双丹凤眼,一闪一眨秋水一般,十分清澈,倾城一般的美人容貌,她在校园有时闲逛,有时骑墙,有时静坐,但越是这样的美少女,就越少有人敢上前搭讪,更别说在众目睽睽之下邀请去兜风或者共进午餐。
从这一点来说,长短腿还是有点儿勇气的。
薛梨花主动忽略了长短腿,而是安抚了一下不断狂吠,且显得有些焦躁的嘟嘟,走近了李渔,说:“嘟嘟很不安,我也有点心神不宁,就先走了。”
长短腿握紧了拳头,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对于薛梨花的视若无睹,是在有些忍不了了,“薛梨花,这个李渔是你什么人?”
薛梨花轻轻侧着头,上下打量了一番,那一双清澈的眼神之中,透露出少有的精明睿智,若有所思地说道,“你家世好,门槛高,有钱多金。”
“还是薛小姐独具慧眼啊。”长短腿连连点头,对薛梨花的话十分认同,不觉得意洋洋的竖起了大拇指。
“不过,钱虽多,但我真瞧不上你这样的智障。”
“你!好吧,李渔,又是你从中作梗。”长短腿还没得意三秒,就被薛梨花接下来的话话打了脸,脸上有些挂不住,摇了摇头,语气有些冰了下来,皮笑肉不笑的道:“你看上的李渔,不过也是个穷小子,有把子力气又如何?看我不叫人把他的屎尿屁撸出来。”
李渔是一点都不惯着长短腿,笑问道:“撸出来你吃啊?”
长短腿眯起眼睛,一拳砸在车窗上,狠狠的踹了车胎一脚,指着李渔说:“小子,新账旧账,咱们一起算。”
李渔根本就不在乎,说:“算你妈了个腿子。”
嘟嘟止住叫嚣。
大早上来了这么一出闹剧,李渔也没了上课的心思。
他皱了皱眉,发现嘟嘟自从见到长短腿之后确实有些异常,他瞧了一眼薛梨花,两人心有灵犀,于是便走到学校的操场去。
两人到了矮墙僻静处。
嘟嘟蹲在了墙上,呼呼哈哈的呵着气,等一会儿气喘匀了,才说道:“那小子身上有点儿古怪,我嗅到了一种同类的气息。”
李渔问:“同类的气息?”
“我曾听老夫子说过,人与人之间,有心有灵犀一说,那么我想妖怪一族,当然也有这种联系存在。”薛梨花嘴角嘟起一个小逗号。
嘟嘟点了点头,直摇头,说:“小花花说的对,那小子身上沾染了一些妖怪的气息,应该是住不净巷鬼的气息,那一股臭味儿,杀眼睛,辣鼻子。”
“他身上怎么会沾染这种气息?”李渔清楚的知道,长短腿只是个有些嚣张,脑袋不怎么灵光的富二代,不可能是个休息者。
嘟嘟躺在矮墙上打滚,一边拍打蚊子,一边说:“大概是他亲近的人拘押了住不净巷鬼,所以他身上也沾染了一些气息。”
李渔摇了摇头,他翻开了《浮屠录》,找到了住不净巷鬼的那一页,说:“你不是说《浮屠录》上的妖怪都被镇压在天龙寺八部天龙浮屠龙壁之嘛,怎么有出现在这里了?”
薛梨花也点头附和。
“怪我,没给你说清楚,妖怪的起源,也和人的起源一样。人类世界有女娃用泥巴造人,最初也就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东方称之为始祖。西方当然就是亚当夏娃啦。而我们妖怪一族也有始祖,那就是一百零八祖宗。这些祖宗有一些得道升仙过天门,只管天上事,不过问人间、地下两界的事情。但是有一些还未得道,继续修行,但不幸的是丝绸遗藏发掘,人类鸠占鹊巢,冒着天谴的风险也要夺舍了妖怪的修行。有一些被人类拘押,本体被镇压在天龙寺八部天龙白玉浮屠龙壁之下,所以才有了《浮屠录》。你瞧一瞧,这《浮屠录》共有多少页?”嘟嘟抬了抬下巴,道。
李渔翻开《浮屠录》,仔细数了一下,说:“八十页,加上你这一页,八十一页。”
嘟嘟四抓朝天,一边嬉戏,一遍说:“那就是说,有八十个祖宗的本体被镇压。这些祖宗平日除了修行之外,当然也要浪漫一点,比如谈个恋爱,筑个爱之巢穴,繁衍子嗣,教化后人的工作。所以,除了本体之外,也就有了祖宗谱系,和你们人类一样啊,你们不是也有族谱吗?就是这个意思啦。”
李渔恍然大悟。
以前,在他的想象中,妖怪要么到处作恶吃人,要么人畜无害,或者就是一心修行证道归仙,看来自己真是孤陋寡闻了。
妖怪,只不过是和人的面目不同,其余皆相同。
薛梨花也点头。
嘟嘟蹲了下来,双爪前伸,像是在晨起健身操练,说:“所以说,住不净巷鬼浑身恶臭,是属于邋遢鬼一族的一个流浪小鬼罢了。”
李渔再次翻开《浮屠录》,果然,住不净巷鬼那一页的最上面,注明的祖宗就是邋遢鬼,还有比如臭毛鬼、熏死人鬼、都是他的兄弟姐妹。
薛梨花手里握着一只蝉,骑在了矮墙上,说:“那我们现在就要想办法解救这一只住不净巷鬼,然后让他去天龙寺认祖归宗。”
嘟嘟点头。
“但是,一个祖宗繁衍万千的子嗣,就比如天下姓张、姓王的有无数人,难道我们要解救那么多吗?这不是天方夜谭嘛。”李渔想到了这个问题,心底拔凉拔凉的。
嘟嘟叹了口气,说:“你们人类啊,有时候复杂,有时候幼稚。你看你,现在就很幼稚了。我问你啊,你们姓李的一族,五千年往下捋一捋,出过几个帝王将相?这也和妖怪一样,大多数祖宗的子嗣虽然修行,但不入其门,活个上百年也就寿终正寝了。一个族系,能顺利苟活几千年的,屈指可数。”
李渔恍然大悟。
薛梨花忽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说:“嘟嘟,那你的祖宗是什么鬼?”
嘟嘟来脸一红,双爪支这下巴,舌头吐出的老长。
李渔哈哈一笑,一拍手说:“不会是吊死鬼吧?”
“去你二大爷的,老子就是一百零八祖宗之一,我因为爱一个人类女子而不可得,只能瞧着她化为一堆红粉骷髅,深埋在黄沙中。此后永远断绝了红尘念想,没有子嗣。”嘟嘟前一刻还趾高气昂,后一秒中把头埋在了肚脐窝,不言不语。
李渔戚戚然。
薛梨花连连道歉。
嘟嘟猛地跳了起来,右前爪高高举起,仿佛要摘下天空中的一抹玫瑰色,长出一口气,大声说:“哈哈,两个人类的傻瓜,骗你们的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