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皇后寝宫。
陈盼盼此时正风情摇曳卧躺在床榻,盼望着张炀的到来。
事实上张炀没让她失望,今天也未误了时辰,还是准点到了。
只是他脚步匆匆,面带焦虑,看着像是有什么急事要找人处理,倒不像来……
陈盼盼看出异常,关心问道:“皇上,你今天不是和太后娘娘出宫游玩去了吗,怎么……”
“快点把你姐姐叫出来,我要见她。”张炀心急火燎打断了她。
“见阿姐?哦好的……”
她见张炀如此急切,也不墨迹,缓缓闭上眼睛。
再次睁眼,气质已完全不同。
气质突变,转换成姐姐人格的陈盼盼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以后对她好点,别呼来喝去,像是在使唤下人。”
张炀急道:“我问你,你那纸条到底靠谱吗?”
陈盼盼不急不忙从床榻上起身,有条不紊地整理起身上有点裸露的衣衫,“你动作倒是挺快的,见到他人了?”
“这不废话吗!我是问你到底靠不靠谱!”
“只要他看到了纸条,自然就懂了。不必多虑。”
“问题是他根本还没来得及打开看,纸条刚入其手,就被他大战后身上残留的剑气给毁了!”
是的,张炀当着太后丞相的面,故作恼怒的将纸条‘赐’给了楚人杰。
然而悲催的是,纸条刚放到他手上就化为飞灰。
楚人杰解释是先前一番大战消耗过多,导致体内气息不稳,需要调节两天才能完全控制。
而在太后丞相眼里看来,张炀这般举动是在羞辱楚人杰,楚人杰只是在适当的做出反击。
在这种误会下,也间接的打消了两人之前的疑虑,他们更愿意相信张炀‘为难’楚人杰只是单纯的想给他难堪,而不是借他们的手来施恩,建立自己的威信。
可无论如何,纸条终究是毁了,张炀焦虑的原因就在于此。
听完张炀的描述,陈盼盼依然波澜不惊,无所谓道:“哦,那你便听天由命吧。”
“不是,你把话说清楚,你到底什么意思?那纸条我看了,上面就一个‘十’字,其余什么也没有,这是你俩的暗号?”
陈盼盼仔细打量了一下他,“你看了纸条?”
“废话!”
“没事?”
“能有什么事?”张炀一脸莫名其妙,“哎和你讲话真的累,快说啊,到底靠不靠谱!?”
“张炀,急是没有用的,你把纸条给了他,若有效果,不用你着急,也许是他会急着来找你,耐心等待吧,最多一两天就有结果了。”
“另外,太后求仙一事我托给了我三弟陈礼去查了,暂时还没有消息。”
“唉……好吧……”
得到答复,张炀焦虑的心情依然没有减轻
他找了个地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神情有些恍惚。
“皇上,你怎么了?”
这时,旁边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
张炀转头一看,正好对准陈盼盼关切的目光,立即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又换成妹妹了。
“唉……”
他放下茶杯,满脸懊恼悔恨,“今天,有人因为我的随意一句话而丢了命,他是一个英雄,不该死在那里的。”
张炀前世毕竟只是一个法制社会中的小人物。
或许在网友们在网络上大肆推崇‘利己主义’的时候,他也经常摇旗呐喊,以冷漠自私为荣,视宽容博爱为耻。
或许也拥有丰富的‘讲道理经验’,认为在冰冷的现实面前,自己能用‘道理’解释一切。
可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自己始终还未能适应这个世界,也没有适应自己皇帝的身份。
他知道站的位置越高,便越是没有道理可讲。
可这,也不过是他懂的其中一个道理罢了。
他从未站的如此高过,更没有亲身体会过这种俯视众生的感觉。
所以,他无法用道理说服自己今天的过错,更肯定以后还会经历更多此类事件。
他清楚的明白,自己无法改变这一切,所能做的只有是去学着适应。
仅此而已……
一旁的陈盼盼见他如此自责,上前安慰:“臣妾常听闻一将功成万骨枯,更何况天子。皇上你还是别想了,将来得掌大权,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是吗……”
“是的,皇上将来一定是个仁义之君。”
“或许吧……”
……
……
次日下午,御书房内。
“哎呀陛下啊!你怎会行如此冒失之举呢!?”正情绪激动和张炀说着话的,是他的老师方青柏。
“你可知你昨日与太后出游一事已传遍了整个朝堂!?”
张炀听着他的质问声,略有不快:“那又如何,不就出去钓个鱼嘛,顺带着也体察一下民情,未必朕一直呆在皇宫里就能做个好皇帝了?”
“陛下出宫游玩事小,关键是与之陪同的人是谁!外面人都说太后与陛下母子连心,在太后娘娘患病之际,还忍病坚持带着皇上一同出宫游玩。”
“呵奇了,这次不是太后非要跟来的吗?怎么就变成她带我出宫的了?”
“陛下这样认为,大臣们可不这样想。他们只知道陛下与太后出去游玩,途中因陛下欣赏楚人杰,太后还封了几个江湖人士的官做,听说其中一个官职便是宫廷侍卫长这等重要位置,可见太后对陛下的厚爱。”
宫廷侍卫司,全司共一千名将员,里面高手无数,能进入此司的也大多都是勋贵子女,职责是保护皇宫的安全,司长授武散阶正四品荣威将军,就连一个普通的侍卫都是从六品的校尉。
这个司和这司长位置的重要性不必多说也都明白。
事实上,这个位置原本要求必须知根知底,对皇族拥有绝对的忠诚,例如上一任的陈炼,他就是因为入赘到太后娘家,把姓都改了,才会被太后委以重任。
可这等重要位置,现在竟莫名其妙的给了一个从未涉及过业国朝堂,初次见面的江湖人士,这让张炀也有些吃惊。
“太后可真是用人不疑啊,仅仅是见了一面就敢给予‘大任’。”
“哎陛下,此事无关紧要,现在更重要的是您需要迅速撇清与太后的关系,打消外人的看法。”
张炀无所谓,“这不是挺好的吗,大臣们认为我和太后关系得到了改善,太后又身患重病可能命不久矣,这不是更能让那些之前不敢轻易改换门庭的大臣们投向朕的怀抱?”
“若陛下与太后一体,何来该换门庭之说?这样做不但不会让大臣们投靠陛下,还会阻止他们靠近陛下的脚步,因为这些愿意亲近陛下的大臣们之所以摇摆不定,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害怕日后陛下掌权肃清他们。”
“而且,愿意彻底倾向陛下的人始终是少数,更多的人背后站着三大世家,他们至多也就表示善意,想让他们完全忠于陛下那是很困难的,而且……”方青柏突然把话停下,不敢再讲下去。
“老师有何疑虑请但说无妨,朕绝非不听劝谏之君。”
方青柏犹豫再三,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斩钉截铁道:“而且商人们不喜强权,也许今天走了一个陈后,明天又会冒出另外一个陈后对陛下施以掣肘。陛下若真的想有所作为,日后一定会收拢君权,所以这些人绝非陛下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