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一片空白,视野一片血红,我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只有不停的挥砍。长剑撕破空气的尖啸声不绝于耳。我的脑子已经混乱了,已经没有办法用意念控制身体,啊……身体好重,第一次感觉到我的身体这么沉重。失去了意念,我什么都不是,没有精湛的身法,没有攻守兼备的剑术,甚至连追上她都那么困难,更别说每一剑下去的力道。全身都是软绵绵的,没有力量,没有速度,没有精神……唉……我终究还是个普通人,没有了于因,我什么都不是,没有了意念我手无缚鸡之力,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好……死了算了!
我的每一剑都被惠用手表展开的护盾完美格挡了,不可能,〔落樱幻舞〕剑术不可能这么弱,我不可能这么弱。
这是什么感觉?绝望?失落?无助?悲伤?又一次感受到二十三年前跌落裂谷那种感觉,无力回天的绝望感,我该怎么办,爸!妈!能不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耳边的寂寥无声,是整个世界安静了?不,一定是我拒绝了声音,我想听到的不是这些,我想听到爸妈的声音。从小到大,和爸妈在一起的画面开始如走马灯一样一个个出现在我的面前,昏暗无光的视野,连血红色都变成了黑棕色。
第一次拿到驾照,坐进evo的驾驶位,老爸说:“儿子,一个赛车手,绝对不能有戾气,不能冲动,摸到方向盘的一瞬间开始,你就要用全身感官去感受车子,去和车子交流,冷静判断。赛车是不怕死的人的游戏,但是你要保持对死亡的畏惧,别忘了你不只是一个人,还有你的家人朋友在为你担忧。所以千万不要被情绪干扰了你的判断……”
我……
我现在在做什么?
这毫无章法,毫无力度,没有一点点威胁的剑术,这有辱剑士之名。
冷静下来……
放空心境,什么都不要多想……
我停下了胡乱的斩击,向后跳出几米和惠拉开距离。
她一直没有对我反击,只是一直在格挡,现在我停下了,她也没有顺势攻过来,依旧带着邪魅的笑容站在原地。
放松……“呼……”我长出一口气,深呼吸。心跳也开始放缓,呼吸慢慢平顺……多余的愤怒被一并抛弃在身后……
重新恢复意念魔术,重新驱动灵能,重新用意念掌控身体。身体慢慢地不再沉重,手中的剑也不再陌生。
〔神谕令〕……〔灵能躁动〕……我重新展开战斗的架势。
“哦哟,终于要用全力了吗?”见我恢复了战斗姿态,惠也不再是直直的立在那,摆出应战的姿势。
我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她的这块表到底是个什么神器,挨了一剑以后一点事都没有,还能展开护盾来抵挡我的攻击。
管他呢,只要有意念魔术,我就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握紧长剑再次向她发动进攻。这次进攻我可不是刚才那样毫无章法的一顿乱砍,我现在很冷静,我的计划非常清晰,我不仅要杀了她,我还要搞清楚她的这块手表的来头,还有她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落樱幻舞——三重长缨〕
我没有正面对她发动攻击,而是冲向了她身体的右侧,她手表戴在左手,所以她的右侧一定是防御比较薄弱的。第一次刺击,我没有对的很准,瞄准了她的右脸,她似乎没有对我极快的进攻做出反应,意识到威胁时闪避已经是我的剑刃接触到她的脸的时候了。
“啊!!!”她跳向另一次,双手捂着脸,指缝之间鲜血止不住得向外流淌,“你!”
我没有继续接下来的三下刺击,“我?我怎么了?你有没有感受过那些被感染者刺穿心脏的人的感受?还有那些感染者的感受?”
“你去死吧!”
惠再一次举起了左手,右手抓着表面,血把表发出的光芒都染成了红色。表带被她硬生生的扯断了,只剩发散着耀眼光芒的一块儿被她死死握在右手的手掌心。
“千鬼浊流起始于深渊,悲鸣千鬼铸剑!!”她举起抓着表的右手,对着天空长吼。
等会儿,这个咒语,我记得是infieo的一个召唤鬼魂的魔术,这块表,难道是来自于infieo?
(烂大街情报室:infieo:西班牙语中“地狱”的意思,与mustor南部国境相邻的国家,领地极小,但是人口却比mustor多了一百多万,因为该国的魔术师擅长召唤和利用鬼魂进行战斗,所以给这个国家起名了个地狱之名infieo。)(为什么mustor会叫mustor呢?以后会有解释。)
四面八方突然响起鬼魂的哭嚎声,听得人毛骨悚然,天空随着哭嚎声变得昏暗,原本万里无云,微微显蓝色又带点日落之前的橙红色的天空现在变得灰蒙蒙的。鬼魂的哭嚎声越来越近,天空中飘荡着灰色透明的物质,那应该就是她召唤来的鬼魂了吧。我加入的是皇室亲卫队也有好多年了,但是从来没有加入过对infieo的任何对抗战斗中过,从来没见过召唤鬼魂的魔术,这次也算开了眼界了。
鬼魂很多,我没办法数清有多少个了,围绕着惠的上头飘荡的鬼魂开始向她的右手心聚集,刺眼的光伴随着鬼魂的嚎叫。我静静的看着面前的画面,我想知道这块表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它会变成什么。
随着最后一个鬼魂消失在光芒中,耀眼的光也缓缓褪去,留在惠手中的是一把阳关下反射着灰蒙蒙光的日本刀。哦?原来是这样,这是个铸剑的魔术啊,我要看看这聚集了鬼魂之力的刀,有多牛x。
我把〔凛空星耀〕架在身前,作正剑术的姿态。
〔落樱幻舞——二重烈刃〕
我冲向她,第一剑从左往右直接砍在她手中的刀上,这是故意的,第一剑只是试探,看她会做出什么样的应对。
她以为成功挡下了第一剑,向我靠近半步,高举太刀重重向我的头砍来。
中计了!
我没有继续砍第二剑,把剑抬到头等高,同时向左翻转身体。
dang
剑刃碰撞的巨响,带着火花。
我的身体向左继续翻转,此时已经是背对她了,剑还架在头顶。
〔落樱幻舞——四重剑闪〕
格挡反击我可是专业的,顺着身体的翻转,快速对她的腰间砍出第一剑。身体继续旋转,她还没反应过来,我已经在她的背后砍下了第二剑然后是第三剑,第四剑,一秒不到的时间,我围绕着她的身子四周对她砍出了轻轻的四剑,剑的光芒就像在她的身边画出了一个正方形的画。
我背对着她,在她的面前站稳。
“在我面前玩剑,怕不是班门弄斧?”我说。
她的上衣被四下剑击砍得稀碎,露出她白皙的腰。
“这只是警告,再问你一句,你背后的人到底是谁?”我用剑指着她问。
“呵呵呵,你以为这把刀是这么用的吗?”她缓缓蹲下,双膝跪地。反手握刀,举到头顶。
剖剖腹?
糟了,不能让她死。我快速转身冲过去,想要把她的刀挡开。
晚了,她已经把刀刺进了她的小腹。同时,嘴角微微翘起,挤出四个字。
〔千鬼之绊〕
鲜血从刀刃流淌出,滴落在面前的水泥地上,剑刃直直刺穿了她的整个小腹,刀尖刺穿了后腰,鲜血染红的刀刃闪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光。流淌出来的不仅仅是血,还有鬼魂从伤口处飘荡而出,这,这是干什么。
几秒钟后,鬼魂的喷涌达到巅峰,普通水垫床被扎了一个洞一样,鬼魂从她的后腰伤口争抢着飞出。
所有的鬼魂,在她身边围绕了一圈以后聚集在了她的上方化作一个灰色透明的球,鬼魂越聚越多,越来越多,灰色的球越来越大,球的表面在翻滚,波涛汹涌。
她跪在血泊中一动不动,原本白皙的皮肤现在看起来就是惨白,没有了少女应有的颜色。血沾染在单刃上,手上,腿上,裙子上,到处都是血……
而她上头的灵魂球,在吸收了最后一个鬼魂以后,伸出了它的头和双臂,唯独没有双腿,或许它根本不需要双腿,只需要在空中飘着。
它的眼神,只有凶恶一个形容词可以描述,双臂在空中来回挥舞,它看着我。
我在它的面前太小了,甚至还没它的手掌大,我要如何打败它,我该怎么做。
它的外形,越来越像一个没有下身的壮汉,龇牙咧嘴的脸庞,肌肉线条清晰可见的双臂和躯干。
我为何要居然它,它只是一个傀儡,一个只会听从指令的战斗机器,而它的主人,已经在一片血色之中失去了生命。
双腿发力,跳起十米有余,再用〔面空间凝滞〕再次起跳。我的身体如子弹一般冲向它那看起来充满了怨念和怒火的面庞。
〔落樱幻舞——一重燕合〕
剑举到背后,用尽全身力气向前挥动长剑,空气挤压碰撞的呼啸声淹没了我的双耳,我听不见其他的声音,只有剑柄传给我右手手掌的震动,还有几乎覆盖了所有知觉的麻痹感觉从手掌蔓延到整条手臂。
我没有击中它的脸,没想到它的反应快的令人惊诧,它双掌重叠挡在我的面前,我的剑根本没有伤到它一分一毫,它这手掌硬的跟铁毡一样。
剑的传过来的力把我向后弹出向下落去,我在尽全部意念想要摆正姿态,这么落下去恐怕要摔个残废。
右眼的余光扫视了周围,糟,一个灰色大拳头已经在我的面前了,什么时候……
〔面空间凝滞〕!
放弃了调整姿态,我用上了所有意念把身边周围的空气全部固化了。剧烈的冲撞还是把我锤向了旁边的建筑。这一锤一撞,要是晚一步没发动面空间凝滞,恐怕我现在已经全身骨折了。十多厘米厚的墙壁被我带着固化的空气撞出一个两米多直径的洞。
天呐,全身疼痛,还好没有骨折,还能支撑起身体。
好难缠的家伙,明明是个灵魂,手掌却这么硬,仅仅靠剑术根本砍不动它啊。
“哥!我来了!”
左耳的个人终端响起于霜的声音。
于霜:〔拔剑术——流焰〕!
天空中,一个红色光点,疾驰而下。
“听说过一招从天而降的剑术吗?”
鬼魂伸出双手爹在头顶企图挡住,越来越近了,可以看清了,是于霜,她头朝下向下坠落,手中的剑被烈火包裹着,在空中拉出一条如流星尾迹一般的线。
不偏不倚,于霜在快要接触它的双掌前的一瞬间,从腰间拔出带着烈火的长剑,剑刃甩出灼热的火焰,撞击在鬼魂掌心的不是剑刃,而是烈火。
烈火在碰撞的瞬间,爆发出更多的,更加炽热的火焰,如同凝固汽油炸弹被引爆一样,鬼魂的整个手掌都被烈火所吞噬。虽然挡住了大部分火焰,但是还是有一小撮透过指缝,击中了鬼魂的脸。烈火烧掉了鬼魂狰狞鬼脸的一小块。
原来如此,鬼魂坚硬的只有手掌而已。
〔落樱幻舞——三重长缨〕!
趁鬼魂还在用双手抵挡着熊熊烈火,我顶着全身的疼痛全力跳起,冲向它毫无防备的胸膛,极快地刺出三剑。
剑刃只是蜻蜓点水般刺击鬼魂的胸膛,看起来健壮的躯干被戳出三个大坑。没想到看起来这么凶的家伙,也是个脆皮鸡,只有巴掌难缠了点罢了。
于霜也跳回来和我站在一起。
肆虐的烈火缓缓消散在空气中,留下被烤得炽热的空气与风缠绵。鬼魂除了胸口的三个坑和脸上被火焰烧伤的痕迹,受到攻击最重的手掌依然完好无损。
“哥,这玩意哪来的?”
我左手指了指一旁倒在血泊中的中村惠,“这个二五仔不知道哪里弄来的infieo的魔术道具,召唤出来一大堆鬼魂融合成的这么大个家伙。”
“对付鬼魂,你的剑术不太好使啊,这家伙的巴掌硬的要死,我火烧了它这么久一点痕迹都没有。”于霜把剑架到腰间。
我:“硬的也就巴掌,我想办法吸引它,你用幻剑术直接敲它。”
“好嘞!”
“走!”
我们两人分开奔跑,我往左,于霜往右,开始向鬼魂的两侧绕。
鬼魂发觉我们有动作了,一拳砸在地面上,掰起一块混凝土块往我砸来,巨大的石头遮住了夕阳橙红色的光,我只能看到一块漆黑的东西飞过来。
“于霜!”我对于霜喊,同时用力向后跳,用面空间凝滞又跳到空中,再来一次空中二段跳,我绕过翻滚而来的混凝土石块,向鬼魂冲去。
透过鬼魂的透明身体,可以看到于霜的剑上又在燃着烈火。唉,于霜的魔术猛是够猛,可是准备时间实在太长了,这就浪费了一个绝佳的机会,本来应该已经可以把它敲个半死了。
见石头没伤到我,鬼魂又一次抡起拳头往我砸过来。愚蠢,你以为我吃过一次亏,还会再傻乎乎的接这一招吗。
让你的恶鬼铁拳锄地去吧!
拳头离我还有一米的瞬间,我再一次全力跃向天空,接上二段跳朝鬼魂的脸冲,恶鬼的拳头在坚硬的机场跑道上砸了个巨大的坑,一时难以收回来抵挡我的攻击。
〔落樱幻舞——二重烈刃〕!
果然,原本用于应对于霜的另一只手也摆过来抵挡我的两剑。剑光划过硬如钢铁的手掌,金色的火花飞溅。
两只手都在我这了,于霜呢?
于霜:“在烈火中净化吧!〔净火〕!〔剑袭长风〕!”
我靠,原来她憋了这么久,憋出了个大火球,两个魔术憋在一起用,这操作谁教她的,这么强。
虽然没有意念加持,于霜也纵身跳到了鬼魂的脊背一般高,用力把背后燃着烈火的长剑挥出,剑风卷着青色的火焰扑向鬼魂毫无防备的后腰和背。
整个机场的空气都在咆哮,漂浮的鬼魂也在大风中左右摇晃。火,这纯净颜色的火焰,冷色调的火焰却更加凶残,风卷着火焰吞没了鬼魂每一寸灰色的躯体。
一起生活的这么多年,我第一次看见于霜天使般面容的背后是一颗冰焰恶魔的心,这二十多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在我面前从来都是一张与世无争的笑脸,遇到事情永远是“老哥会解决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现在怎么就这样了。
风在咆哮,火焰在咆哮,鬼魂在哀嚎,正应了黄昏这个时间,斜阳洒下日落前最后的光,却驱不散恶鬼嚣张的鬼脸。能驱散恶鬼的不是那点残存的光芒,而是另一个恶魔的火焰。
被燃烧殆尽的鬼魂重新破碎成无数的小鬼魂四散逃跑。夏日闷热的黄昏被火焰炙烤的更加令人感到燥热。
天空已经被黑色吞噬了一大半,只有落日余晖还在挣扎,不知它在留恋什么,夜晚不需要它,明知结局为什么还要挣扎,放开心结坦然接受不就好了。天黑了,总会有再次黎明的时候,下雨了,总会有再次天晴的时候,流泪了,总会有泪腺干涸的时候。可是人死了呢?为什么没有复活的时候?
机场的跑道灯就像水中反射的银河,引导飞机起降,但是谁可以引导我接下来的路呢,我的面前现在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路在哪里,我该往哪里走,前面是不是深渊?我在原地踌躇了,停下了脚步,迷惘,恐惧,无助。
“霜霜,乙灵,走吧,让运输机把我爸妈的遗体带回去。”
“哥……”
我没有回头,挥了挥手,走向了远处已经开着舱门等待了很久的运输机。
忍着泪水,我可以的,忍得住,至少现在可以,回到战舰之前我不会让懦弱的液体流淌在我的脸上,返回的路上我一直绷着脸,没有去听周围的声音,他们在讲什么,我不在意,他们说什么我才不会去听,所有的声音我都不会去听,因为那些声音会挤压我的泪腺,会在我的伤口上撒盐。
运输机降落在母舰上,打开舱门的瞬间,我头也不回地冲出去了,不能回头,因为眼泪已经再也压制不住。舰船通道里干燥的空气也不能吹干如激流一般的眼泪。
我把自己关进了房间,打开了房间的完全隔音设置,我不想和任何人说一句话。
于因,出来啊,我知道你还在,说话啊,为什么把一切都甩给我,我到底得到了什么,狗屁的使命?为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复仇,我得到了什么?名?还是利?你说啊!仅仅是二十三年前的重新活下去的机会?可是得到了这个,如今却搭上了我爸妈的生命?乙灵爸妈的生命?还有这座城市千千万万无辜的人的生命?别开玩笑了。这条命太沉重了,这条命如今已经背负了十多万条无辜生命的罪孽,现在我如何去赎罪?
没有人回应我,于因真的已经不在了吗。早知会背负如此罪孽,我宁愿在二十三年前就离开人世比较轻松,不会祸害这么多人,也许爸妈会重新要一个孩子,也许是个更聪明活泼的小哥哥?或者说是个漂亮又温柔的小姐姐?乙灵也许会受到更多的照顾,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这么多年一直和我打打闹闹,我生个病受个伤爸妈不在还要她在身边照顾我。
现在,什么都晚了,只剩下孤独的我和乙灵。
“你他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给我过来开门!本小姐今天不抽你几个巴掌消不了火了!”
噢天,开了隔音,忘了关掉个人终端了。我刚才喊的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被个人终端录进去了……
“我想静静,别来吵我。”我说。
乙灵:“我都没你这么废,爸妈死了,你就不活了?像什么话,过来开门,快点,我有话要单独跟你说。”
摘下了个人终端丢在床头柜里,失去了和大脑的交流,个人终端也就自动关机了。拉开房门,乙灵和于霜都站在门口,乙灵戴着的是于霜的个人终端,鬼知道怎么做到的个人终端串用。
乙灵摘下终端放在于霜的手里,走进房间顺手把门又把门锁上了。
我瘫坐在沙发上,“你要说啥,赶紧说,我想休息。”
“你刚刚说的,如果你23面前死什么的,简直一派胡言,我越听越想打你。”
我侧过脸,把右脸对着她,“来吧,痛快点。”
“你特么真是一根筋,白痴!傻子!废物!于应!”
啥时候我的名字成了贬义词了。
“你觉得你有什么不好的,也就你觉得自己这不好那不好,你爸妈,还有我爸妈超喜欢你的知道吗,从小你就比我聪明,啥都一学就会,不管做什么,你都是最优秀的那个,为了追上你的脚步,我只能更努力,哪怕每次分班你都是班里的第一梯队,而我呢,我只要努力能和你分到一个班级就很开心了,所以我只能拼尽全力。从小到大,我生的病比你多,受的伤比你更多,爸妈不在身边的次数也比你多,你照顾我的次数比我陪你多太多太多,这些你都一并忘了?”
这些……
“长大了,毕业了,还好我们住的比较近,我还可以天天坐你的顺风车,至少还能天天见到你,二十多年了,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也许比我和我爸妈在一起的时间还要长,我太了解你了。你肚子里几斤坏水我再清楚不过了,直到你说你拥有魔术师的灵魂,啥玩意?我不认识什么于因,我只认识于应,一个从小到大像哥哥一样陪我哭笑玩闹的于应。”
我:“咋搞得跟表白一样,说的我都快不好意思了。”
“就当是表白吧,这么多年,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是对方不知道的?事到如今,我们都成了孤儿,不,我们都是成年人不算孤儿,还有别的选择吗,我们除了相互依赖继续走下去,还能怎么做?没了!所以你醒醒,你爸妈肯定是宁愿你活下去自己结束。你也许还有霜霜,还有那个世界的家人,可我没了,我只有你了,所以这辈子,你都别想甩开我。就这样,说完了。”
我:“脑子有点乱,等会儿,我缓缓……”
“缓什么,没的缓!”
不知道什么时候,乙灵的脸已经离我咫尺距离,我的脸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她的呼吸,有点颤抖的气流,划过我的脸颊,即使是战乱的如今,她的身上还是带着一丝熟悉的香味,从小到大我最熟悉的女性气息。童言无忌的时候,我还问过妈妈,为什么乙灵身上总有好闻的气味。
太近了,鼻尖几乎就要碰到了。我的眼神不自觉的在躲闪,身体却僵直地瘫在沙发上,没有反抗的**。
双唇交汇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为什么会被赋予特殊的意义呢?为什么吻代表了最真切感情的传达呢?为什么……
有什么为什么,不需要知道为什么,闭上眼看到的都是乙灵,从第一次见面,一年又一年,女大十八变,不变的却是她永远挂在脸上的没有杂念的笑容。可爱,无邪,天真,时间带来的是我们之间一点一点增加的距离,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甚至不知道乙灵在想什么了,唯独看见她的笑脸,所有不好的猜忌,都会烟消云散。
这算是什么?青梅竹马之间的感情?时间堆叠出来的感情?风里来雨里去,都不会变色的感情?一起手牵手,走的每一步都会担心对方能不能跟上,会不会摔倒,简简单单的感情?最纯洁的互相依赖?是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乙灵身边现在只有我了,简简单单的亲吻,也许是她把自己的未来都交到我的手里的交接仪式,是她对我无条件信任的证明。也许不知道多久以后,她的身边会有别的人,那又如何,我们依赖过彼此,长达二十多年,也许今后还要走下去,她已经是我生命中一个擦不掉的故事,这个故事,会写多长,也许我们都不舍得画上句号。
因为我们不是在人群中确认过眼神遇上对的人,而是台风都吹不散的港湾和灯塔……
脑子好乱,我都在想些什么啊……回过神来,乙灵早就已经不在房间里了。空气中还留着她的气息,嘴唇上还有她的温度。也许今天开始,我有了新的努力目标了吧。
在向这个目标启航之前,也许我要先做一件事……
晚上9点,应该是沿海城市最活跃的时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的时间,往常的现在,应该是上街撸串购物撩妹的时间,可是现在的晚上9点,整个城市都是黑漆漆的,从运输机上往下看仅仅只有星星点点的灯光,那些大概是一些比较高的建筑的灯光吧。原本应该在黑夜中醒来的路灯现在全都沉睡着,这不应该是这座城市的面貌。
我让运输机的驾驶员悬停在整个城市最高的建筑——市电视大厦的上方,我依靠着空中二段跳一点一点降落在楼顶,四个闪着刺眼红光的警示灯中间。
我想在这里,终结所有感染者的痛苦。
五十年前,mustor的一个少年,悲伤的少年坐在空无一人的血樱花林中,喜欢看着他练习剑术的少女已经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了,留在这的只有手握长剑的少年和依然随风飞舞的血樱花。他很悲伤,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对异性的悸动,最美好的一个春天。不在了,他很悲伤,甚至精神都有些恍惚,看到的东西都在晃动。那天,少年第一次成功让剑随着花瓣飞舞,但是他的精神也出现了裂痕。他的意念在颤动,全身的灵能在跟随着颤动,甚至影响到了周围,整个血樱花林的灵能都开始颤抖,花瓣被颤抖的灵能从枝干上撕扯下来,没有风,却漫天飞扬。跟着颤抖的灵能越来越多,范围越来越大……直到他的后背被抱住,“哥快停下,所有人都会死的!”
我站在整个城市的最高处,张开双臂,感受着高空的风,夏日夜晚的风可以吹散燥热。我现在很冷静。
灵能开始从我身上的每一个毛孔向外流淌,环绕着我的全身组成一个发着银光的圈,灵能还在继续流淌,第二个更大的圈也出现了,第三个更加大的……三个圈在没有规则地旋转,那是我身上所有的灵能。
〔天演幻灭〕
牙缝之中挤出四个字。
三个圈圈转的更快了,银光淹没视野的一瞬间,所有的画面都变成了黑色。银光就像炸弹引爆一般向外发散着所有灵能。
震动着,所有灵能都在震动着。熟悉的感觉,五十年前一样的感觉。大一点,还差一点,再大一点,范围还不够大,范围要覆盖整个城市,我要震碎所有感染者的灵能核心……我挤出了最后一点灵能……
魔术师灵能耗尽意味着什么,我很清楚……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我看到的整个世界,现在都是黑色,感受不到风,听不到声音,什么都感受不到,甚至我现在连自己的身体都感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