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前面就是厌次河了。”车窗外穆姜说道,竟陵公主掀起车窗上的帘子遥遥一望,见前方的骁果卫在萧士蘅的带领下已经踏上了宽约两丈的木桥,自己与宇文昉的四马轩车也跟着驶上了木桥,跟在左右的是骑马的尹贺弗与呼延昭,伏夔略略拉在稍后些,车轮声辘辘,队伍井然有序,缓缓前进,殿后的是穿戴着银白盔甲两千北府兵。
眼见的竟陵公主与宇文昉的轩车刚踏上对岸,突然身后传来一阵阵嘈杂不堪的声响---无数马匹在水里扑腾着奔跑,木头喀喇喇碎裂的声音,扑通扑通东西落水声,同时夹杂着两岸军士齐声惊呼。
竟陵公主心里一紧,从车窗望去,只见数百匹健壮的马扬蹄奋力向两边奔跑,马匹身上缚着粗重的绳索,绳索另一端系在木桥的梁上,这样一来,木桥登时折断,桥上数百名北府兵全部堕入厌次河中,看来是有人马预先埋伏在桥下,等时机一到就拉断木桥。
两岸军士早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木桥断时伏夔正在桥上,连人带马一起向桥下坠去,伏夔应变奇速,双手在马背上用力一借,白马长嘶声中加速堕河。伏夔身子腾空飞起,冲向对岸,一脚将一名骁果卫从马上踢飞下来,稳稳地落在马上。
众人正惊疑不定,忽然听宇文昉大声喊道:“众位将士,竟陵宇文翙姐弟害死先帝,登基为皇,今天我宇文昉要举义旗,为先帝复仇,为天下除害,众人可有愿与我一道者?”
竟陵公主刚要应声,竟听萧士蘅高声喊道:“将士们,吴王所言不差,今天我萧士蘅第一个站出来,愿与吴王一道扫清邪恶,还天下一个清明世界。骁果卫们听令,诛杀北府兵,抓捕竟陵。”
萧士蘅统领骁果卫多年,素有威望,军士一向视他马首是瞻,虽然命令来的突然几乎震惊了所有人,但是还是不少骁果卫拔出腰间长刀向勉强度过木桥的北府兵杀去,北府兵虽然骁勇,但是过河的人毕竟是极少数的几个,重重围困下寡不敌众,一个个相继倒下。宇文昉右手一招,埋伏在岸边树丛中的弓箭手纷纷涌出,张起弯弓,向水中对岸的北府兵射去,只听一阵惨呼,不少北府兵中箭倒地,更有人被射中要害却一时不死,痛苦地嚎叫着。
伏夔转身望向竟陵公主,只见她已经掀起了车前的挡帘,但是人却如傻了一般痴痴地立在那里,仿佛根本不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幕,伏夔情急之下不暇细想,回身举起手中长剑,向对岸的北府兵发号施令道:“北府兵听令,全部褪去盔甲,拿起盾牌,弃马徒步过厌次河,诛杀叛逆。”
尹贺弗听到伏夔的喊声,随即也高喊:“北府兵听从伏将军命令,立即渡河。”
此时尹贺弗、呼延昭与穆姜围在竟陵公主的轩车旁,与上前来抓竟陵公主的骁果卫战成一团,三人将竟陵公主围的密不透风,遇到包围上来的骁果卫,竟然不顾自身安危,完全是一副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打法,吓的不少骁果卫不敢接招。骁果卫几次冲击,均被三人击退,宇文昉与萧士蘅显然是想活捉竟陵公主,一直不令人放箭。
对岸的北府兵听到主将的号令,快速将身上的盔甲拽下,扔在地上,拿起盾牌,徒步下河。厌次河水并不深,只到人腰部,然而在河中行走,手中还拿着一张重重的盾牌,到底不如在陆上轻便,何况还要不时躲避对岸射来的弓箭,更是难上加难,幸好北府兵向来勇猛,不少人越走越快,竟在短短时间内就度过了宽约几十丈的厌次河。
木桥下原本埋伏着安成侯的人马,北府兵堕河后立即上前围困,可北府兵毕竟是精兵强将,虽说一开始狼狈应付,可时间稍久,立即占据上风,打的安成侯的人连连后退。最后北府兵只留下数十人来对付水中敌人,其余人在水中奋勇向前,不少人甚至连盾牌都遗失了,不及寻找,也强行躲着对方的弓箭努力向前,渐渐地走到了对岸。
骁果卫早就奉萧士蘅之命守在岸边,手持长枪,企图把眼看快上岸的北府兵重新打下河去,有些武艺娴熟的北府兵士顺势抓住对方的长枪,使力一拽,借力跃上岸边,倒是把不少骁果卫带进了河里,渐渐地,上岸的北府兵愈来愈多,骁果卫已无力阻止北府兵上岸。
竟陵公主似乎也慢慢清醒过来,双眼死死盯着不远处的宇文昉与萧士蘅,眼中燃烧着两团愤怒的火焰,或许是感觉,竟陵公主觉得萧士蘅竟不敢跟自己直视,只是在紧张地站在宇文昉一旁守卫,并不时出声向骁果卫下达命令。
竟陵公主仔细看了看身遭的情况,一字一句地说道:“伏夔、呼延昭,率领北府兵冲过去,活捉宇文昉和萧士蘅,倘若无法活捉,立即格杀。”
话音刚落,呼延昭一挺手中长枪,双腿一夹马腹,高呼着冲宇文昉冲去,伏夔怕他有失,当即带领部分北府兵也跟着冲了过去,几名北府兵随即补上了呼延昭的空位,围在竟陵公主身边守卫。
呼延昭年纪虽小,只有十四岁,却在众人心中素有英名,不少人说他有万夫不当之勇,更有人根本不敢与他对招,威名之下,竟有骁果卫不自禁地让开,由着他冲到了宇文昉面前。
宇文昉大惊,眼看一杆长枪迎头砸来,正不知作何去处,幸亏萧士蘅眼疾手快,长刀从旁伸来,刀枪相撞,两人虎口都隐隐生疼,萧士蘅更是心头一震,呼延昭小自己不少岁,竟有如此力气,看来众人平日的说法倒也不假。
两人战在一起,伏夔带领北府兵也冲了过来,跟着被宇文昉身边的骁果卫拦住,双方打成一团,这时候北府兵已经渐渐占据上风,只怕再过一刻钟,骁果卫的败象就会显露出来。
突然间,远方传来一阵隆隆的马蹄声,大约一千左右的人马向这边奔驰过来,冲到近前,向宇文昉大声喊道:“安成侯恭请吴王殿下,请殿下立即撤离是非之地。”跟着就与北府兵对阵厮杀起来。
这支兵马的加入,打了北府兵个措手不及,混乱之下,竟眼睁睁看着宇文昉率领人马逃了出去,萧士蘅向呼延昭猛地递出数招,乘着呼延昭躲避之际,也拨马跟着宇文昉的军队离去,骁果卫一看主帅已走,更是无心恋战,不少人在北府兵的围困之下,将刀枪扔在地上投降,也有人追随萧士蘅而去。
呼延昭见宇文昉与萧士蘅逃走,跟着在马臀上狠狠一击,马儿吃痛,一声长撕,撒开四蹄疯跑起来。伏夔见状大惊,高呼:“不可,穷寇勿追,当心有埋伏。”也打马追去,果不其然,没跑多久就被对方一阵弓箭射了回来,呼延昭悻悻而归,心中虽然恨恨不已,却也无计可施。
伏夔无奈地叹了口气,返身对竟陵公主说道:“属下无能,竟致吴王叛逃,公主恕罪。”
竟陵公主不答,只是傻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睛一直眺望着萧士蘅离去的方向,远处空空旷旷的地平线,一直向前延伸,跟蔚蓝的天空密密地接在了一处,萧士蘅策马冲出了这个密实的接口,令自己再也无从找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