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梦境
巫眉从莫里金处逃走,慌不择路,连鞋子也跑掉。
她总觉得有人在后面追赶,所以不敢停留半步。路上的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看她:因路人们见到一个披头散发赤脚的青年女子逃命般地狂跑不止,而后面却并没有任何人追赶他。人们把她当疯子给她让路,车辆也远远地减速或停车避让她。
她大概跑了好几个小时,也不知跑了多远,才注意到路边华灯放光,夜幕早已降临。这时她发现有一个巴士站,心想:为什么不乘车代步呢?
巫眉一看手表,已近子夜。她想起小莹说过的一个故事。那个故事是亚丹上初中、小莹上小学时,亚丹带小莹去独立烈士纪念陵园游玩时讲的。说的是:
子夜12点,有一位乘客坐上了一辆开往陵园的白色巴士车。上车后见到全车除司机之外空无一人。巴士车往陵园方向开去。等车停乘客下车后发现他到达的竟是幽冥界。
巫眉忽然想:要是子夜巴士真能开到幽冥界不是很好吗?可以从那儿去寻找亚丹。正想之间,一辆无人售票巴士在她面前停下,刚巧是子夜时刻。她急忙上车。
车开了几个小时后才到达终点站。下车一看,眼前一片原始森林。再回头望:车子已经不知到何处去了。
巫眉走进森林,她感到饥渴难忍。森林中刚好有不少树结满水果。不同品种的成熟的果实,如苹果、梨、香焦、荔枝,这里竟然都有。于是她饱餐一顿。
她吃饱了想睡觉,又想树林里说不定会有野兽,如果再有什么人就更危险。
于是她爬上一颗高大结实的树,找了一处比较宽的枝叉,正好可以睡下。她又怕翻身掉下来,就用连衣裙的带子绑上腰系在树枝上,作为安全带。
巫眉疲劳到了极点,她很快地酣然入睡,开始做梦:
她发现自己躺卧在一株巨大植物的一片叶子上。叶片象绿色的沙发床,好柔软。银色的月光从头顶洒下,她看到不远处一朵巨大的花正在开放。
随着花瓣的张开,显现出一位仙女。她是一个长着一对薄如蝉翼的翅膀,穿着轻纱古装衣裙的,16、7岁左右的女孩子。
小仙女很快飞过来,她手里拿着一对和自己一样的翅膀给巫眉装上。巫眉觉得自己也能飞了,就和小仙女一起飞向蓝色的夜空。
她们越飞越高,在星星之间穿行。弯弯的月亮象一只船,船上已经有另一位小仙女坐在里面。第一位小仙女帮巫眉登上月亮船后,就隐没在夜空之中。
船儿在湛蓝如海的夜空中航行了好远、好远,来到一片云海铺成的岸边。船上的小仙女把巫眉送上岸后,随月亮船继续向远方漂走了。
也就在这时。亚丹在场界忽然遇到一个旋涡气团。一种虽然并不强,但却十分明确的引力,使自己难以抗拒地飘向旋涡中心。到旋涡深处、发现有一个喇叭口。亚丹既不由自主、又有些欣然乐意地飞进了喇叭口。里面是一个黑黢黢的通道。经过这个通道,他来到了一片白茫茫、软绵绵,漫无边际的大地。
亚丹感觉:这又是一个不同的境界。
亚丹忽然看到巫眉。她对他视而不见,无论他怎样叫她她都没有反应。她只管紧紧拥抱着另一个男人,和他柔情蜜意。
难道巫眉的心中另有别人?亚丹过去看个仔细,才发现那男人不是别人竟是自己,无论相貌、声音、性情都和自己毫无区别。
两个自己?即使在网界、场界也没碰到过。亚丹猜想:那个亚丹,一定是巫眉头脑中的自己。亚丹猜想自己大概从场界又进入了巫眉头脑中的精神境界。
亚丹又觉得两个自己之间似乎有一种奇怪的力量,只要自己迎上去,二者就可以合为一体。不过,他想多看一看自己在巫眉心中究竟如何?所以他不急于迎上去。
“我们是一对既没有家,又没有过婚礼的恩爱夫妻。”巫眉对另一个亚丹倾诉衷肠。她刚刚在“云海”上找到他,其实她是在自己心灵的深处找到他。
那个亚丹说:“我是神仙,我法力无边。”他说着一挥手,一幢漂亮、华美的3层小楼就出现在眼前,座落在他们脚踏的云海之上。
“到我们家去吧!”那个亚丹说,他挽着巫眉入内。亚丹也不由自主地跟进去。
客厅里没有其他人,一切都按婚礼布置的。
那个亚丹挽着巫眉进入客厅时,两个人都不知怎么穿上了婚礼服装。巫眉披一身洁白的婚纱,仙女般的翅膀仍然在背后。这时厅中响起婚礼进行曲。他们来到摆着鲜花的台子前,空中响起了问话声,他们回答承诺着今生来世的姻缘。亚丹和巫眉相互佩戴钻戒,空中的声音宣布方亚丹和巫眉为夫妇。
亚丹这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经不存在,更确切地说是他不知什么时候已和那个亚丹合为一体。
“谢谢你为我准备了豪华的婚礼和洞房!”当他们做完了夫妻最重要的事之后,巫眉千娇百媚地说。
“我担了虚名。这一切都不是我送的,都是你的梦境所创造的。”亚丹说。
“梦境?可你是真实的呀。记得我们在网界实实在在的做夫妻……”
“没有那一次也不会有这一次。不过梦境远远比不上网界的生活。我是真实进入你梦境的亚丹。可是,只要你一醒来,我就会被你脑中强大的清醒意识生物电驱逐出去。再要相见就不知何日。”
“我不让你走,我要永远梦下去。”巫眉哭泣着说。
“那怎么可能?不要浪费宝贵的时间了,还是多讲讲话吧。”亚丹劝慰着她。
亚丹和巫眉讲了好多好多。他们详细交谈了分别以来各自的经历。这使他们两个对近来世界、网界、场界所发生的事情有了完全的了解,就象自己全都亲历过一样。
当他们谈兴正浓,意犹未竟之时,忽然一阵狂风刮来。整幢小楼剧烈摇晃,他们两个都被晃得滚下床,并被甩出小楼,落到小楼下的云层。这时的云却无法承受他们,他们穿过云层继续坠落。
亚丹在空中放了一根绳索套住巫眉的腰。当亚丹继续飞速下落时,巫眉却被绳套挂在半空。她拼命挣扎,想追亚丹却再也看不到亚丹的身影。
巫眉醒了。原来刚刚从树上滚下来,被带子倒悬在树枝上,头朝下,连衣裙垂下倒翻着,裸着两条白玉般的腿,在空中挣扎着。下面一群围观的人在哈哈大笑。
这里并不是什么原始森林,而是一家高尔夫球场的树林、果园。昨天球场的一辆大轿车送一个团体后回场时,半夜看到一个等公共汽车的女子貌似果园技术员,就把她拉了回来。
现在,球场的董事长李文光,昨天带巫眉回来的汽车司机、果园女技术员等人都在悬着巫眉的树下,他们七手八脚把她放下来。
当李文光在办公室询问巫眉的情况时,听到她谈起网中遇到青萍的事,十分惊奇。
原来,李文光就是青萍同母异父的哥哥,也就是青灯大师第二个妻子的儿子。
李文光对巫眉详细谈了自己的生平经历:
李文光自妹妹被蒙冤害死,母亲失踪后就愤然离家出走。他拒绝了曾和他同患难的黑社会老大建议的报复社会的道路。他立誓成为一个有本事有力量的人,好为亲人报仇。经过几十年的奋斗,他终于成为一家具有雄厚经济实力的紫霞集团公司董事长。但报仇的事却不了了之。这一方面是因为几十年后再寻找当年的仇人是非常困难的;再说当年枉法的一些责任人有的现在已经成为政要,要想追究他们也谈何容易。多年的商场生活使他的主要注意力转到实业上。他还深切感受到,不改革社会只惩戒几个恶人是无济于事的。他认为发展实业才能切实推动社会进步。
巫眉子夜被汽车带到的地方正是李文光的紫霞公司总部所在地紫霞山庄,高尔夫球场是紫霞山庄的组成部分。
李文光谈完了自己的经历沉思了好一会儿,他又想到巫眉所说的网界经历。网界正在引起他的极大关注。
李文光进一步详细地探问巫眉网界的一切。
待巫眉讲完后,李文光起身为巫眉倒了一杯饮料后,对她说:
“虽然你讲的网界是否存在还没有任何证据,但我却一点也不怀疑。因为我和你过去素不相识。我妹妹当年的事的很多的细节我也从来没有和人讲过,你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巫眉心想:那可不一定,李董事长不会料到:我还见过他的父亲青灯大师,有可能从他那儿得到详细信息。不过,她自己明白:关于青萍的事是首先从网界知道的,然后才告诉青灯大师的。
李文光继续对巫眉说:
“这样吧!由我来全额资助你关于网界的研究项目。在我的紫霞山庄,可以为你提供一处无人打扰的研究室。为了安全,你的地址电话都是保密的。当然你可以打电话出去,你的电话有地址删除装置。至于你学校那里,由公司出面去商谈:让你作为公司和东方大学合作科研项目负责人,在这里全职工作一段时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这样的安排你同意吗?”
巫眉当然是求之不得,满口答应。她凭着直觉完全信任他。
3天后,小莹接到巫眉从紫霞山庄打来的电话,说起她几天来的奇遇、得到一位好人全额资助的事。小莹还以为她从头到尾在讲一个梦境。直到小莹去巫眉系里问过,看到系里同意巫眉到紫霞公司做项目的批件后,她还不太相信巫眉得到大公司全力资助的事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