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听完奥斯顿的话,曾平乐不忍心再隐瞒他,就告诉了他赫尔曼其实是他的舅舅,海伦娜·凯特是他的母亲。
奥斯顿这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打电话把调查消息的小弟劈头盖脸的训了一顿后,态度端正认真的道了谦,讨好的请他吃了一顿大餐,送了很多礼物说是见面礼,还亲自开车把他送回学校,临走时告诉他随时到他家玩,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随时给他打电话。一副对执自家孩子的殷勤模样,惊掉了一纵小弟的下巴。
作为被巴结的对象,曾平乐受宠若惊的同时,也感动于此人对感情的认真和执着。可是同性恋这条路是不好走的,要面对很多家庭和社会的压力,他仍然希望舅舅走正常人的路。当然,如果赫尔曼不在乎这些世俗,对奥斯顿有点意思的话,他也愿意帮一把。
事后,曾平乐决定找赫尔曼谈谈,试探一下他对奥斯顿这件事的什么态度。
这天,站在阳台上,看到赫尔曼正小心翼翼的给他的蓝玫瑰浇水施肥,那认真的表情像是在看几个亿的收益报表。
曾平乐下了楼,走到他身边的草坪上坐下,“舅舅,你为什么那么喜欢蓝玫瑰?”
“这你就不懂了吧”,赫尔曼得意的说到,“第一当然是她的妖艳,一切妖艳的事物我都喜欢,第二是因为她不是自然原生的,而是人们通过自己的研究和努力得到的新品种,证明了通过努力人类可以得到自己更想要的东西,哪怕她原来不存在。第三个原因就有些文艺和俗套了,她的花语我同样喜欢,清纯的爱和相守一生的承诺。我也是一个普通人,也想有一个相爱的人执手终生。 ”语气少有的认真。
“我听过一个关于蓝玫瑰的故事,舅舅,你要不要听听?”
“什么样的故事我没听过?”赫尔曼问。
“很久以前,男孩甲和男孩乙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关系很要好。随着时间的流逝,男孩甲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乙,想和乙相伴终生,于是向他表白了,乙感觉甲是神经病,不愿意接受同性恋情,就和甲断绝了关系。甲不死心,不愿意乙和别的女子结婚生子,就一次次的驱赶靠近乙的人。两个人耗尽了终生,都是孤独终老。”
“你这根本就是虐恋情深的耽美小说,和蓝玫瑰没有一毛关系啊。”赫尔曼有些不满。
“你还知道耽美这个词?”曾平乐有些意外。
“现在同性婚姻都有些国家承认了,腐女这种奇怪的生物更是满大街都是,我知道有什么稀奇的。”赫尔曼声音有些不自在。“快点讲你的故事”。
“男孩乙喜欢蓝玫瑰,甲就按照他的喜好,为他建造了一座蓝玫瑰庄园,每天精心伺候那些花,只期待男孩乙有一天能够看到他的心。”
长久的沉默,但曾平乐知道赫尔曼心情并不平静。只见他长久的盯着面前开的荼靡的蓝玫瑰。
外甥刚才的话如一滴浓密的墨滴在了他的心尖儿上,随即晕染了一大片。都是孤独终老吗?呵呵,赫尔曼无奈苦笑。“你从哪里听说的这个故事?”
“舅舅排斥同性恋?”曾平乐不答反问。
“年少的时候没见过世面,过于在乎别人的眼光,不想被这个社会排斥。等到人到中年,才明白别人的看法和自己一毛钱关系没有,生活的喜怒哀乐都是自己的。可人是生活在一个群体里的,有家庭成员要顾及,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需要承担。”赫尔曼放下手里的工具,没了浇花的心情,随意坐在曾平乐旁边。
“所以舅舅并不是讨厌奥斯顿,也不是不明白他的心意?”曾平乐直奔主题。
“你果然知道了,他找过你?”赫尔曼扭头盯着曾平乐。
“意外碰上了,呵呵。”曾平乐装傻,“那舅舅的意思呢?是继续和他耗下去呢还是找个一般女子来传宗接代啊?凯特家族和施瓦茨家族势力相当,舅舅要真铁了心结婚,奥斯顿是拦不住的。”
“再等几年吧,等你外公绝了帮你找舅妈的心,他也一如既往的对我一往情深,那我就将就将就娶了他。至于传宗接代继承家业什么的,现在完全没有问题了啊,不是还有你吗小宝贝儿。”赫尔曼大力的拍了拍外甥的肩膀,“这沉重而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你可得好好努力啊”。
看着外甥目瞪口呆的模样,赫尔曼心情愉悦的站起来,对着他的蓝玫瑰风骚的飞了一吻,哼着小曲走开。
他,他这是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曾平乐懊恼的拽了拽自己的脸皮,愤恨的吧啦着地下的草,“要你多管闲事,要你多管闲事。”人家明明就喜欢这种你追我跑的调调,哎真的好幼稚呢,可为什么还是感觉一大碗狗粮糊在了脸上呢?
他也好想娶男人,继承家业什么的、传宗接代什么的、好烦人。
郁闷的站起身,走回卧室,看着墙上贴的哈佛大学照片,用手静静的抚摸上去,仿佛置身其中。如果他能和辰瀚在一个学校该有多好,他不敢奢求太多,只要能天天在旁边看着他,默默的关心他就好。刻骨的思念溢满心底,他已经去世一年多了,辰瀚知道吗?他试图去找过他吗?他知道的话会不会为他伤心?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他决定了,去美国,就偷偷的看一眼,看他过得怎么样,看他…有没有和萧叶在一起。
晚上,吃完饭,全家人坐在客厅里聊天,气氛很好。
“爸、妈,这周末我想去美国玩两天,可以吗?”曾平乐开口询问。
“怎么突然想去美国了?”曾妈妈有些不解。
“我从小到大,都没去过国外,来德国后,周边的风土人情已经看的差不多了。现在课业不是很忙,我想趁现在多出去走走看看,见更多的人,也能多长点见识。”
“可你没去过美国,又没有什么认识的人,万一出什么事…”曾妈妈有些犹豫。
这时,一直不开口的老凯特开口:“孩子大了,不要老想着把他困在家里,他想在外边扑腾就让他去,实在不放心,找人陪同就是了。”
说完看着赫尔曼。
曾平乐暗暗松了口气。
赫尔曼想了一下,“这周末恐怕不行,因为乐乐在德国的国籍刚办下来不久,还没来得及办护照。这样吧,我最近让人赶快把乐乐的护照办了,过段时间我有些业务需要到美国出差,到时候带着乐乐一起去。”
全家对这个安排都很满意。
过了一会儿,曾平乐反应过来,“德国国籍?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赫尔曼解释:“你昏迷的时候办的,有了国籍住院安排起来方便些,而且你是凯特家族的人,将来财产的继承也需要德国国籍。”
“那我以后回中国还算中国公民吗?”曾平乐追问。
曾爸爸想了想,“恐怕不行,中国是不承认双国籍的,只要取得了其他国家的国籍,中国国籍自动作废。”
这意思是以后他不能在中国永久居住?如果去中国的话需要办理签证?霎时,曾平乐感觉能够去美国的兴奋冲淡了不少,他感觉到浓浓的失落,他和那个养他的国家、他和爱人生活的城市的最后一点联系也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