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只是可能,这些年被山上的蛇咬了的,有哪一个活了下来?况且现在眼看到京城,这一来一回必定会错过科考的,你的功名不要了吗?你嫂子离世我也十分心痛,可是如果因此错过科考,辜负了我们十年寒窗,相信这也不是你嫂子愿意看到的”。
“钟兄,你怎么这个时候糊涂起来,功名三年之后可以再考,可是嫂子要是真的死了,就真的回不来了”。
钟亦洄被韦尔失望的眼神给刺痛了,他的眼神似乎一张明镜,让他自私和**无所遁形,但是,想起自己这些年忍受的清贫,谩骂,每天闻鸡起舞,三更不敢入睡,就是想要有朝一日飞黄腾达,重洗钟家耻辱,现在眼看着这个愿望就要达成,他怎么甘心为了一个女人,抛却即将到来荣华富贵官袍加身的机会呢?
钟亦洄背过身去不再看韦尔,传话的小哥见状,随后插话道:“我来传话的时候,家里人已经准备好了棺材一应物品,人这会估计已经入土为安了,钟公子就是回去,也于事无补,既然大考在前,那还是”
“钟兄你是如此想的吗”?韦尔看着钟亦洄的背影问道。
“韦尔公子,夫人已经如此,公子心里也是万分疼痛的,可是事情已经发生,公子现在回去也是于事无补的,还不如早日考取功名,好告慰夫人的在天之灵”,小童也是懂钟亦洄心思的,更可况他也认为现在赶回去没什么用,白白错失了金榜题名的机会。
韦尔看着始终不敢看他的钟亦洄最后一次说道:“钟兄,我说过了,嫂子可能还活着,只需我们分头行动,或许嫂子可以真的活过来”?
“我也说过了,那个女人发生这样的事我也很心痛,但是你说的只是可能,难道你要我为了这莫须有的可能放弃近在眼前的机会吗”?
听了钟亦洄最后的回答,韦尔叹息道:“钟兄,他日即使你金榜题名,你也会因为今日的决定一辈子不安心的”。
“我从不后悔”,钟亦洄坚定的答道。
“好,钟兄,那你就去应天吧,我是无法看着明明可以救活嫂子而选择放弃的,我会于心不安”,韦尔说完,就跨上自己的包袱,来到传话的小哥跟前从包袱里面取出五两银子放到他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小哥,一路辛苦,先用些饭菜,这些银钱就在路上用吧”。
“韦尔,你要做什么”?钟亦洄看着韦尔背着包袱,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出去,心中的羞耻和愤怒到达了极点。
凭什么?死的是他的妻子,为什么他宁愿放弃考取功名的机会也要赶回去?这传话的人,明明是给他带来消息的,为什么他像主人一样给人家准备饭菜,还给人银钱,这是在打他的脸吗?他的妻子,竟然要一个身体不全的人去成全?
钟亦洄心中的愤怒和羞耻,韦尔的决绝离去,终究只是让钟亦洄愤怒而已,并没有让他改变决定。
钟家,颜执空吃过了韦国带来的药之后,果真慢慢的清醒了过来,只是浑身乏力,头脑晕胀,小翠见状惊喜的留下泪来,抱着颜执空抽抽搭搭的说个不停。
颜执空自睁开眼睛那一刻,觉得自己跟阎王打了一场硬仗,虽然暂时性命无忧,但是也只是暂时而已,浑身难受的紧,嗓子干渴说不出话来,根本没有力气安慰哭成一团的小翠。
不过心里也是安慰的,在自己命悬一线的时候,还有一个人始终陪在她的身边,如此,就算这次真的死了,也算是值得了。
颜执空在小翠和小草的照顾下,身子渐渐恢复些力气,今日阳光正好,颜执空让小翠扶她出去晒晒太阳。
温暖的阳光撒在她的身上,看着墙根下的原本开的茂盛的菊花已经剩下了枯枝,想着自己还在墙根下埋了些许的铜板,颜执空觉得好笑。
转头一看自己房间的后面似乎放着一个东西,用树叶盖着,但是颜执空一眼,还是认出了那是棺材。心中更是好笑。
看来所有人都认为她活不了了,连东西都准备好了,她原以为自己会曝尸荒野的。
小翠看着颜执空的嘴角笑,还有她的眼神,怕颜执空心中难过,忙蹲下身劝解道:“夫人,你的身子会好的,韦伯说只要一种五毒丸,就可以彻底解了夫人体内的毒素,韦伯已经托人去找了,夫人只要撑住就好”。
“韦伯?”,颜执空听到这个名字有点奇怪,难道是这个人救了自己,韦伯,姓韦的,难道是韦尔的父亲一直听韦尔说起他的父亲,但还未亲眼见过。
“翠丫头,空丫头”,就在颜执空暗中思索的时候,门外就走进一个裹着头发,蓄着胡须的中年男子,一身蓝布粗衣,拄着一个棍子的人走了近来,他的手里还提着一个蓝布包裹的东西,看见小翠和颜执空在院子里于是就出声唤道。
“韦伯,你来了,刚刚还跟夫人说起您呢”,小翠见是韦伯,连忙迎上前去,扶着他走到颜执空的跟前。
“我就来看看空丫头,这个药膳拿去热一下,给你夫人喝了”,韦伯直接将手中的罐子交给小翠说道,小翠也没说什么,接过就走了。
颜执空见来人想要站起来,韦国直接摆摆手,自己坐到一边的木桩子上说道:“身子不便,就不要客套了,现在感觉好点没”?
“多谢您的药,好多了”,颜执空打量着眼前这个脸上带着刀疤,瘸着一条腿,虽然饱经沧桑,但眼神里全是霍达和坦荡的男人,心里突然就无那么多感慨了,淡淡一笑道:“果真如韦尔说的,您是经过风霜洗礼的人”。
“哦,什么意思”?韦国听道颜执空这莫名其妙的话,不甚解其意,便开口问道。
“只有经过风霜洗礼人,才能如您这般至简澄明;看透生死,才能如您这般淡然处之;心怀仁慈大义,才能如您这般身怀绝技,甘愿身居穷山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