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绮谈》 2.第一盏茶

    山海经：有鸟焉，其状如鹤，一足，赤文青质而白啄，名曰毕方，其鸣自叫也，见则其邑有讹火。

    “咔啦啦”夜晚的寒风吹过，被人随意丢在地上的空易拉罐被风吹得四处滚动，直到撞到青年的皮鞋上才停了下来。

    低头看着那被风吹来的易拉罐，青年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满是阴霾的眼睛无神的看着远方的天空。枯黄的树叶被风吹落，落到青年的脸上，苦笑一声，青年伸手摘掉着落在额头上的落叶，仰着头看着那已经枯黄的脉络。

    “诶 ”最终也只是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就在青年坐的石椅旁的一颗树上，有一个鸟窝，而那鸟窝里有一只不知是被遗弃，还是怎的的一只鸟儿。通体蓝色的羽毛，虽然看上去还有些狼狈，但不能否认这鸟儿的毛色很是好看。

    而此时狼狈的趴在窝里动弹不得的鸟儿事实上并非会需要他人的帮助，哪怕真的有鸟妈妈过来给他喂食，只怕这高傲的鸟儿也不会吃的。

    身为天帝的座下童子，在众神鸟中也有立足之地的毕方大爷，就算此时此刻已经若小如斯，以他的傲骨来说，也是不会承认自己现在的这等境遇。所以，毕方大爷现在在静静的等着自己的现在这幅身躯饿死。

    饥饿的滋味着实不好受，感觉自己的胃都饿的开始发烫的毕方抱怨着，为什么这一次投生居然变成了若小的鸟类，虽然他毕方大爷本来就是鸟，但，他的通身神力呢？他英武的身姿呢？与其让他以这种弱小的躯壳来存活，还不如直接魂归地府再来一次重生转世呢。

    自末法时代之后，灵气稀微，别说是那些刚化形没多久的小妖，就是他这样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高贵存在都不得不陷入沉睡。

    无聊时则魂魄入轮回道，观人生疾苦，磨炼道心。

    诶？等等，这么说的话，我毕方大爷岂不是不该救这么的死掉。转生为一个弱小的鸟雀难道不是一个磨炼？

    唔

    就在毕方大爷还在思考着，究竟是该继续磨炼一番，还是该直接了解这个弱小的生命的时候，一阵强风挂过，原本就破破烂烂的鸟窝直接翻倒，整个掉了下去。

    夭寿啦！本大爷还没有想好究竟是要死还是要活呢！！！

    然而预料中的痛楚并没有产生，虽然还是摔的有点疼，但爪子触碰到的柔软还是告诉了毕方，他被人救了。

    青年看着这个被风吹倒下来的鸟雀，似乎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整个鸟都懵懵的，发出细小的鸟叫声。

    青年不由的露出久违的笑容“小鸟儿，你被这突如其来的风给吹了下来，落到我的手里，倒也是和我有缘。”

    青年有些粗糙的拇指顺着毕方那蓝色的毛羽，被摸得还是很舒服的毕方发出‘咕咕’的声音。

    看着手掌上的鸟儿，青年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样，站起身来，含着笑，跺了跺脚“好，我也该加油了！不管有多难，未来都是掌握在我自己的手里！”

    从那天之后，毕方就被青年收养，还有了一个踩的踏脚架子，毕方不喜鸟笼，那青年就把新买的鸟笼直接扔掉了，还夸他这不喜束缚的样子和他是一模一样。

    青年名为刘渊，似乎是一个画家，他的家里贴满了他的画作，毕方看不懂这些，但是从刘渊这些时日的表现和其他人的言语间他也知道，这人实力还不错，可惜向他这样的人有太多太多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不说差，这份实力也足够一般人活的有滋有味的了。可惜刘渊不知是在哪较劲，不肯接商业性的单子，也不打算去参加什么交流会。只是一味的闭门造车，似乎这样就能满足他了。虽然他成日里画的都是一些风水画作，不然就是隐约的看出画的一位女子，只可惜这幅画他画过无数次，却从未画过那女子的面庞。

    毕方不懂人类，对于这种事情他也似乎不在乎，反正对他而言，有一处地方风吹不着雨淋不着，还有人类投食，又不会拘束他。他就安然的窝在这个小窝里。

    日子就是这么淡淡的过着，有人好吃好喝的供养着，毕方也没有离开的意思，他扑着翅膀飞到了刘渊的画架上，而刘渊早早的就因为没有灵感而气恼的睡觉去了。爪子布拉着他的那些画具，毕方仰头啼叫。

    这凡人当真的无趣的紧，既然没天赋又何必强求。

    但是毕方想起，青年做在画架前的那副神情，就好似眼中有火焰在燃烧。

    哼，罢了，虽然人蠢的可笑，不过你灵魂中燃烧的火焰倒是很美，就让我毕方大爷看看你以后能做到什么程度吧。

    这般想着，毕方又看了看外面的星空，扑棱着翅膀往外飞去。

    虽然现下灵气稀微，但在这月夜灵气还是会强盛不少，虽然于毕方而言，这点灵气并不足以让他修炼，但稍微的改善一下/体制，让这本就体弱的躯壳稍微强壮点也是好的。

    却不想，这一夜过去，毕方再飞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漫天的大火。火光摇曳，红金色的火苗窜的老高。

    还不等毕方赞赏一句，果然还是火焰最是美丽时，他突然想起，那火光冲天之地，似乎就是他现在那个便宜主人住的地方。

    开什么玩笑，还没把本大爷伺候好就要去投胎了？想都别想！

    忽略了心底的一丝紧张，毕方高声鸣叫着，直往哪救火人员的脑袋上招呼着，终于又人发现了不对，毕方才带着那些人前去救人。当刘渊被救出的时候已经被烟火呛到昏迷，但还好，人没有被烧坏，只需住院两天观察一下。

    听到那些的人的话，毕方才暗自喘了口气，静静的立在在病床前的栏杆上，一双蓝金色的瞳孔盯着刘渊。将刘渊救出来的人看到毕方这个样子，啧啧称赞。在刘渊住院期间有很多的人都来看他，对于这些人类，毕方都没有理会，只是还占着他病床边的栏杆上。无论任何人来驱赶他，他都没有换地方。

    紧紧的盯着那人的眼睛。

    为何还不醒？

    人类一直都是那么脆弱的存在，不会就这么死掉了吧？

    不，不可能。

    这个男人的眼睛里一直都会有漂亮的火焰燃烧，有这种信念的人又怎会就这么简单的就死掉了呢？

    就在毕方轻啄刘渊的脑袋，试图将他叫醒的时候，一个女人发出尖叫，挥舞着手试图将他赶走。

    谁啊？这么讨人厌。

    扑着翅膀，不爽的看着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女人。那女人看上去约莫三十岁左右，看的出来女子很是注重自己的外表，妆容，服饰无一不是精致到极点的。但是，就是这么一个人，哭喊着，扑在病床上，一遍又一遍的叫喊着刘渊的名字。

    直到一个穿着白衣的人走过来把这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女人扶到一边坐下，毕方大爷才又回到了他专属的位置，继续立在那病床前。

    “你快把那鸟给我赶走！这畜生要叨我儿子！！”刚坐下来还没喘口气的美妇人就看到之前被她赶走的鸟又飞了回来，还窝在他儿子的床头。

    回头看了一眼毕方大爷，医生笑了“诶，夫人放心，这鸟儿是小少爷养的，不叨人的”

    看那美妇人还想说些什么，医生又说道“而且正是这鸟儿把小少爷救出来的，如果没有他的提醒，可能小少爷真的会烧伤。”

    听到医生说，这鸟儿居然救了自己的儿子，美妇人的脸色倒是好了不少，盯了一会，见这鸟也是颇通灵性，也就不再关注那鸟，而是拉着医生问东问西，生怕儿子出了点什么事情。

    对于毕方来说这些人类的事情他都不在乎，除了这个灵魂中偶尔会燃起漂亮火焰的便宜主人多了一分在意，其他人的事情他根本不屑于理会，但是不知怎的，他居然去听了那女人和医生间的谈话，在听到，刘渊过不了多久就会醒的时候，松了一口气。

    医生没有说错，在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刘渊醒了。

    醒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毕方，不知为何，刘渊从那张鸟脸上看出了担心，但再仔细去看却感觉又是自己的错觉，不然怎么会自家的鸟儿那么嫌弃他呢？

    “你醒了？！”言语间满是欢喜，美妇人凑到刘渊面前，略带讨好的问着。

    看了一眼他的母亲，刘渊就将视线转到一边，轻恩了一声，算是回答。

    美妇人没有理会刘渊那明显的不愿理会她的模样，反而殷勤的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给他削苹果。

    “妈”看着那满怀欣喜的女人，刘渊的语气有点冷淡“我不会回去的，起码现在不会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