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果花》 73.师傅

    蒋班长给魏冉冉安排的师傅姓鲁，鲁师傅五十开外，是个头发花白的老技术钳工，他对魏冉冉说：“我做什么你好好看着，我是不会手把手地教你的。”于是鲁师傅走到哪里魏冉冉就跟到哪里，魏冉冉发现工厂的人老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和鲁师傅，她以为是对自己敬业爱岗的赞许。

    每天，魏冉冉就跟着师傅学干活打下手，师傅拿着活从工房的这边走到工房的那边，她就跟着从工房的这边走到工房的那边，不是用锉刀锉用磨子磨就是用砂纸砂用钻床钻，日子过得还挺充实。

    魏冉冉还发现一个秘密，鲁师傅每天干完活下班之前总是喜欢在工具柜前站好久，不知道在干什么，如果魏冉冉要去看个究竟，他就把工具柜关上说：“小魏呀，你一定要记住，干活要认真，要注意质量，数量上可以用时间来保证……”这可是鲁师傅的座右铭，是他每天都要讲好几百遍的话，魏冉冉听了，就像孙猴子被唐僧念了紧箍咒一样，好烦好烦，然后无可奈何的默默走开，魏冉冉知道鲁师傅是故意这样做的，目的是不想让魏冉冉知道他在干什么，魏冉冉也得手了几次，原来鲁师傅在唱歌，唱一些魏冉冉听都没听过的歌，那些歌不但难听，而且听不懂，工人师傅说鲁师傅本来也是个中专生，曾经干过收发工，一份很轻松的工作，每天只要坐在办公桌管收收发发，而且还是党员，就是因为他喜欢唱歌，就被下到车间还被退了党。

    一天，鲁师傅叫魏冉冉给圆筒形的工件上油，还给她一把刷子，魏冉冉就一件一件地给工件刷油，油腻腻脏兮兮还有一股味儿，魏冉冉觉得好累，因为工件又大又重，鲁师傅见了说：“你这样干干到明天早上都干不完！”魏冉冉一脸疑惑地停住了，然后就看着师傅，表示没辙。鲁师傅把活转运到车床边上，确认把活放到了正确的位置，给车床调好速，首先拿起一个活上到卡盘上，拧紧，确认活已经上好，才轻轻打开车床，再轻轻地用刷子蘸油把油均匀涂抹到正在旋转着的工件上，涂完一个，关上车床，等工件完全停止，才把涂好的活从卡盘上卸下，放到确定的位置，又重复以上动作涂下一个，一切如行云般流畅。

    看着飞转的车床，魏冉冉差点吓尿，钳工不是不危险吗？怎么还要上车床，跟小姑上班时，没有上过床子呀？魏冉冉不由得想起了手指头：我就要成残疾人了，我的手指头就要进陈列馆展览了。虽然在学校实习时接触过车床，但魏冉冉还是胆战心惊，当她把活干完，工作服都汗湿了。

    鲁师傅是个半边户，老婆是民办教师，女儿正在读高中成绩优秀，为了节俭，他家烧木头做饭，鲁师傅每天就四处捡木头，有一天，他难得请了一天假，放了魏冉冉一天羊，师傅们说他老婆骑自行车下一道坡没下好，冲到了别人家的铁制院门上，撞伤住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