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炕上侧躺着的田雨亭,见是宋继红来了也一高从炕上蹦下地,几乎撞到了她身上,俩人随即“噢”地一声拥抱在一起,连跳了几个高才放开手。急得杨晓梅在炕上直招手,示意俩人赶紧上来。
相跟着爬上炕去,俩人把杨晓梅撇在一边,开始了新一轮的一问一答。内容就跟田雨亭与杨晓梅刚才谈论过的话题一样,无非是些家庭、工作之类的事情。俩人唠得津津有味,丢下杨晓梅一个人在一旁干着急,几次想插话都没路着机会,总算觑着俩人说话的空隙,赶紧插话:“嗨嗨嗨,我说你们俩怎么的,还有完没完了?快说说康雷荔的情况吧,我都等半天了!”
“哎,对了,田雨亭,快说说,康雷荔怎么样了?”宋继红赶忙又抢过话头来。“自从她搬走了,还没回来过呢。咱们四个好朋友,现在镇上就剩下我和杨晓梅了,你和康雷荔都跑县城里去了,以后,咱们几个想要再聚的话可就不容易了。”
“谁说不是,你看田雨亭多长时间才回来一次啊。”杨晓梅不无遗憾。
“康雷荔现在有没有对像?哎,你知道吗?她跟咱班的班长沈宏雷都处了半年了,后来听说康雷荔在进城前把他给蹬了,也没说什么原因就是不处了,结果沈宏雷一气之下当兵走了,听咱班男生说现在在深圳一个什么部队里。”
宋继红拉了杨晓梅一把,截住她的话头,抢着说。
“沈宏雷参军的事我知道,在县上走那天我还去送他了。他当时挺高兴的,没看出有什么不愉快啊不过,他俩处过对象,我还真不知道,康雷荔没跟我说过。”
咋一听,田雨亭有些吃惊,不过很快就释然了,也许俩人真是不合适呢。
“我觉得康雷荔在这件事情上处理得不好。沈宏雷那人咱们也都了解,挺不错的,康雷荔不应该把他给踹了。”杨晓梅很替康雷荔惋惜。
“感情这种事,只有当事人双方自己能说清楚,外人谁也没法说明白。”田雨亭似在替朋友辩解。
“那倒是。”
“是。”
宋继红和杨晓梅附合着。
“康雷荔这么做,可能也有她自己的想法,好不好的,只有她自己知道,外人没法给下评语。不过,她现在可好了,工作也分配了,是在县医院当护士,对像也有了,还是我给介绍的呐!”
看了看二人,顿了顿,田雨亭又说。
“你给介绍的?谁呀?人怎么样?康雷荔満意吗?”
“处多长时间了?男方家庭条件怎么样?这回能成吧?”
“快说说。”
“对,快点说说,我俩听听。”
俩人一叠声地争抢着发问,弄得田雨亭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才好,只得从头至尾把怎样给康雷荔介绍的对像,男方是谁,家庭条件怎么样,一股脑从头到尾讲了一遍,末了,还不无得意地问俩人:“怎么样?我这件事情办得不错吧?”
“不错。”
“真不错。”
“哎,你俩说说啊,这都到八十年代末了,可很多年青人处对像还得靠媒人介绍,成功率还挺高,奇怪不?”田雨亭问。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你没听人家说吗?自己处的对像结婚之后离婚率特别高,倒是介绍人给介绍的婚姻挺稳定,很少有离婚的。你们说这是为什么?”杨晓梅看着俩人的脸。
“为什么?叫我说啊,经介绍人给介绍的,结婚后俩人顾及双方家庭和介绍人的面子,闹了意见也不好意思扩大事态,能忍就忍了,多数矛盾俩人自己就化解了,即使自己化解不了,也有介绍人在中间给进行调解,总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和好如初。不像自己处的,闹起矛盾来一个不让一个,都希望自己能占上风,都想把对方给压下去,结果一个不服一个,最后只能是越闹越僵,严重的也只好离婚了。”
宋继红这一番大道理,把田雨亭说得捂着嘴哧哧直乐:“就好像你有这方面的亲身体验似的,怎么,你跟你家那位不是自己处的啊?也没见你们俩闹离婚闹得过不下去了啊,净瞎掰!”
“可不,你俩都是自己处的,不都过得挺好吗?倒是我,没尝过自由恋爱的滋味,到现在我还有点……怎么说的?有点不甘心吧!”自知这话说得有点不上道,杨晓梅自己先笑塌了,伏在炕上直不起腰来。
“你知道什么呀?你不知道,我跟我家那位经常打架,一闹起矛盾来我们俩谁也不理谁,经常是半个月二十天的也好不了,谁也不先跟谁说话,就那么僵着。你们想啊,当初我跟他的事,家里谁也不同意就我自己愿意,现在闹了矛盾能找谁去?只好自己酿的苦酒自己喝呗!不像你,晓梅,你要是跟你那位闹了意见,还可以找找介绍人,诉诉苦去,让她帮你出出气。”田雨亭倒是不隐瞒。
“你说这个我觉着还真对。只要我们那位一惹我,我就立马找到介绍人家去,大大地诉一通苦,介绍人马上就会上我家去把我爱人大骂一通,直到把他骂得低头认错才肯罢休,就这,我少了好些个麻烦。我爱人经常报怨说惹不起我,不敢惹我,说我就会告状。”宋继红很是得意。
“叫你们这么一说,可妥了,我这个介绍人今后可麻烦了,那不得有不少后续工作要做啊?我还得负责他们一辈子啊?哪有这道理!”田雨亭一脸的茫然。
“那怎么的?你还想躲清净啊?以后有你操心的!你是自己处的对像,没有这方面体验,将来你就知道了。”杨晓梅拍了田雨亭一下。
“不会,我那个小叔子人品好得没得说,这一点我敢打包票,康雷荔我也了解,他们之间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发生?即使发生了什么事,闹点小矛盾什么的,他们也不会来找我麻烦。”田雨亭很自信。
“非得人家给你找麻烦呐?你自己就没有一点责任感吗?瞧好吧!”宋继红一副不是给你施加压力的神态。
“是吗?”田雨亭半信半疑,她定下神细想了想,又摇摇头笑了,自言自语:“顶多是闹点小矛盾罢了,不会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的。”
“哎呀,可别吓唬雨亭了,她刚当上月老没几天,这红绳她还没在那俩人手上系牢呢,现在咱们说这话是不是有点太早啦?有点替古人担忧了吧?说点别的吧,怎么把话题扯得这么远。”杨晓梅拦住二人。
“可不是,说着说着怎么就跑题啦?咱们还是说点高兴的事吧。”宋继红马上把话题转开了。
于是,三人箍成一堆,兴致勃勃地唠起来。唠着唠着又把学生时代的一些往事提了起来,并就着这个话题,千年谷子万年糠,三人你争我抢地热烈谈论开了,忘了时间,忘了家庭,忘了自己已经是个结过婚的人了,甚至连孩子都给忘了。直到天已落黑,田雨亭才想起明天还要起早赶车回县城,三人才依依不舍地分了手。临出门之前她们还没忘了约好,等康雷荔结婚时四个人再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