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这少年面容如玉,长相出挑,尤其是那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比星辰不赖,仿佛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浑身散发着蓬勃的朝气。
他一出现在这里,一双眼睛就四处打量,但凡被他看了的女子,都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即便他行为有些出挑,可偏偏他视线真挚而纯澈,让人生不出反感来。
范昀只觉得这个少爷很有意思。
后经介绍,才知道他是京城宣阳长公主的幼子隋轻寒,在京城是无人敢惹的小霸王,人称小阎王。
宣阳长公主,范昀自然知晓,乃是今上同胞的妹妹,京城最受宠的长公主,是以这位长公主在京城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偏偏她又最宠这位幼子,隋轻寒在京城自然是花见花凋,鬼见鬼愁了。
只是隋轻寒长相极好,英姿勃勃,眉宇如剑。
范昀想着,也许她前世进京时,也曾见过他,只是她只关心军国要务,对这些小打小闹的世家子弟不甚关心罢了。
詹允鞅今日到场,自然是为了接待这两位的。
待三位立在厅中后,楼梯处脚步声更为密集了。
众人好奇地望过去,只见詹七小姐詹檀儿扶着一位端庄秀丽的夫人走了上来。
这位显而易见,乃是詹檀儿的母亲,詹侯府的世子夫人。
不过众人率先看到的不是这位大名鼎鼎的世子夫人,而是她身边被众星拱月迎上来的一位女子。
只见她带着一副九鸟朝凤镶着各色宝石的赤金头面,穿着一身金黄色绣彩凤的云锦,气势华贵,金光闪闪。
再瞧她那眼高于顶的神色,圆脸含冰,威势凛凛,众人便猜出她应该是一位公主。
果不其然,世子夫人见到大家后,朝大家雍容一笑,随即指着这位女子道:“这位便是当朝义融公主!”
众人齐齐躬身行礼,“拜见义融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
可惜义融公主对众人的施礼视而不见,一双凤眸却是在四处打量,看样子是在寻什么人。
还是她右侧一位女子柔声提醒道:“公主,快些让大家起身吧!”
义融公主才不恁地收敛神色,淡声道:“诸位免礼吧!”
世子夫人似没看到这些,脸上笑容依旧,朝左前方一雅间指到:“公主,请入雅间休息吧!”
义融公主脸色不大好看,目光不甘地转了一圈,不高兴地跟着世子夫人和詹檀儿进了最宽大的一间雅间。
此外,跟着义融公主一道来益州的除了梁云辉二人外,还有两位世家女,大家簇拥着公主进了里头。
“诸位,宴席马上开始,请进雅间歇息!”詹允鞅朝众人拱手道。
大家纷纷回到自己的雅间,很快蜀王楼的侍者上了菜肴,厅中歌舞奏乐,好不融洽。
雅间内这下哪里平静得下来,关于这位公主和隋轻寒的话题绵绵不休。
范昀这边自顾自的用膳,可那金若兰却是不肯消停了。
她口若悬河地叙说自己打听到的消息。
“你们刚刚没瞧见吗,那位公主殿下四下在找人呢?你们知道她在找谁吗?”金若兰眨着眼睛抬着俏脸,一脸等着大家询问的表情。
偏偏范婉三人都在用膳,食不语,没人搭理她。
金若兰倒也不介意,而是继续说道:“她在找詹七公子呢,说来奇怪,七公子今日怎么没来?去年还看到了他呢,难不成真的是在躲义融公主?”
范昀听着,夹了一颗豌豆入嘴,心想之前听说詹允贤连公主的面子都不给,莫非是义融吧?
她一军旅之人,用膳速度很快,不一会用完膳,便看到外头一些夫人带着自家姑娘去给义融公主和世子夫人请安。
她注意到范婉也往外头看了几眼,可惜她没资格往人家公主面前凑。
金若兰也看到了,她还在吃海带丝,边冷笑着道:“我说范姐姐,您就别打主意了,赵三小姐还不一定能得公主入眼呢,您就算去了,公主还知道你是谁?”
范婉眉头微挑,冷声道:“金小姐放心,这点自知自明我还是有的,不像有些人没有一点礼义廉耻,更别说自知之明了!”
“你…你说谁呢!”金若兰气得涨红了脸,把筷子一丢。
范昀有些意外地看了范婉一眼,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范婉动怒,毕竟范婉一向都给人面子,再讨厌一个人,也不会面上给人难堪,看来她还真的是很讨厌这个金若兰。
范昀没理会她们,径自喝茶。
可能是被说破了,有些难堪,金若兰虽气也没有跟范婉理论,只是她再看范婉,怎么看都不顺眼。
“婉儿妹妹,你带银两没有?”曹欢用完膳后,喝了一口茶,一边擦嘴一边问范婉道。
范婉愣住,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杯,奇怪道:“银子是带了些,放在丫头身上的,只是怎么?难道还有需要用钱的地方?”
金若兰嗑着瓜子听了这话,冷笑着抢话道:“这就你不知道了吧?”
“每年啊,元宵节夜宴都会有不同的花样,去年呢,被誉为益州文坛泰斗的詹家三老爷在此选徒,前年有公子们诗才较试会,每年都会有新花样,今年…听闻是七公子的主意,弄了一个拍卖会,我爹爹还帮着协办的呢!”
金若兰十分得意道。
范婉和曹欢相视一眼,曹欢点了点头,范婉倒是失笑了,“我原先不知,并没有做准备,就当看看热闹吧!”
曹欢轻声一笑,目色柔柔地望着她,“你别着急,我带了一些,到时候你可以先借我的,再者,你若真的看上什么,可以先记账,明日让你府上的人送来便是!”
范婉笑了笑,没说什么。
事实上,范家财力并不优厚,她在范家是长女,待遇还算最好的,可比益州别的富庶之家是完全比不上,幸好,她母亲嫁妆还算可以,勉强撑着她在外交往的开销。
此外,还有西府五房赵氏和范金暗地里的孝敬…但是现在…这条线已经被砍断了,现在赵氏她们不再如以前那般巴着长房,她和她母亲算是少了一项财源。
相比之下…范婉余光淡淡瞥了瞥范昀那件孔雀翎披风,心里暗恨,范昀的母亲顾氏是江南名宦之后,当时的嫁妆在范家最为丰厚,还记得当年顾氏在世时,给范昀每日的穿度打扮都极为耀眼,范昀从小在范家养成了骄奢跋扈的性格。
直到顾氏去世…她嫁妆中在益州城的两间铺子被母亲和祖母弄到手,那个时候母亲厉害,表面是听从老太太的,暗地里把铺子抓在自己手里,这一次为了重新获得祖母的欢心,她和母亲不得已将顾氏那两间铺子完全交给了老太太,现如今是敏娟掌握着那一项收入。
范婉怎么都没想到,这一次,明里暗里,她真的损失很多。
懊恼和挫败感油然而生。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会有这种备受掣肘的感觉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