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从自己的身体里醒过来的时候,已是距那一天的十日后了。睁开眼的时候展昭有些迷糊,房间很安静,侧过头的时候可以看见半开的窗口漏进屋内的阳光。
算算日子,已经是冬月中下旬了,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展昭心中默念着,床头一应衣物俱全,整整齐齐的叠放着,躺的太久让他的动作有些不适,却也没花多少时间便将自己和床铺都打理好。
打开门的时候扑面一股凉风袭来,展昭缓缓扬起了唇,他并未觉得寒冷。在北方的汴京待的久了,这江南的冬风于他而言实在是温软,更何况,某人准备的衣物,不可谓不暖和。
展昭抬起头看了一眼太阳,约莫着不过未时。心里正疑惑着那只白耗子跑哪儿去了,就见着一个白影迎面扑了而来。
“猫儿,你醒了,可还有不适的地方?”白玉堂笑着近前,语气熟稔,并不像历经了生死的久别重逢,反倒是像睡了个午觉醒来后的平淡而温馨的询问罢了。不过他二人也却算不得久别重逢,三日前展昭的魂体从锁魂铃中醒来,后来进入**也不过沉睡了三天,到真算不得久。
“我很好,不要担心。”笑着将几乎要贴到自己身上来的白玉堂拉进屋内,展昭却突然不舍得放开白玉堂的手了,这样温暖的触感,他已经很久没有触碰过了。历经了一次生死,倒也看淡了许多东西,何况此处无旁人,展昭也就任由着自己心里的想法,捉着白玉堂的手不曾放开。
“我睡了几日了,卢大哥他们可是到了?”
“也没多久,就三天而已。”瞄了一眼两人交握的手,白玉堂笑的见牙不见眼,心知自家薄皮猫儿能做到这份上已经是极限了,也没去拆穿展昭欲盖弥彰的行为。“大哥大嫂二哥四哥他们昨天就到了,三哥在后面陪着干娘和珍儿,算时间也不过这几日就到了。还有云笙是今日刚到的,刚才便是去见他了。”
“婆婆和几位兄长怎么都来了?云笙和珍儿也都还小,这都要到腊月了,天寒地冻的这般奔波劳累作甚?”展昭皱了眉,心里颇有些难受。这些人都是因为他们才在这本来应该清闲的年底还在奔波,让他感动又内疚。
一眼就看出了展昭在想什么,白玉堂无奈的轻叹一声,抬起空闲的手抚上展昭紧皱的眉头,轻揉着,“猫儿你别想那么多,要是干娘知道你觉得她老了不能到处跑了她可要跟你急。”
瞪了一眼白玉堂,不过却也没有再皱着眉头了,展昭轻声道:“我可没说婆婆老了,我只是……”
“我知道我知道,猫儿你别这么内疚,他们都会过来也有我的原因,要怪也都怪我。”
“我知道,不过是觉得实在是给他们添太多麻烦了,还有开封府的众人,我实在是愧对包大人和公孙先生,也不知大人他们如今可好。”
握紧了展昭的手,白玉堂开口道:“他们都很好,并且公孙先生也还在府内,你要想见他一会就可以见到了,至于包大人,据说若不是年底政事太过繁忙实在脱不开身,也是要过来的。”
“怎敢劳烦大人。”被白玉堂盯着,展昭也不敢皱眉了,怕再皱眉便不是被他用手揉开了,想着醒来都这么久了,自己还没去见过众人,实在有些失礼了,微微着急道:“我还未问你如今如何了?三日前你也不肯和我细说,你先和我去见过先生和大哥他们之后再细说给我听。”
原来早在展昭的魂体还在锁魂铃中沉睡之时,白启明和杨戬二人便给白玉堂重新铸造了**,紧接着不等展昭清醒便离开了。还有那徐若木,原来竟是一散仙,因着数千年来都在临月山隐居,虽暴露了身份,但也不曾打算离开,只是据他自己说要闭关一段时间,想来是无再见的可能了。
“好,我会细细和你说的,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只是猫儿你才刚醒,还是先吃点东西再去看先生他们吧。”一把将起身想要离开的展昭拉住,将他按坐在凳子上,墨黑的眼眸盯着他,是不容反驳的意味,“你先坐着,我去给你拿吃的,顺便告诉他们你醒了,要是我回来你不在了,猫儿……”缓缓俯下身去,嘴唇贴在展昭耳边轻声吐出几字。
“猫儿我可说到做到哦!”起身看着爆红着一张脸不知所措的展昭,白玉堂心情十分之好。“我很快就回来,等着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展昭快要烧起来的脸上轻啄了一口,白玉堂立刻使出自己最厉害的轻功闪出了屋内,仿佛是怕被猫儿捉住的耗子似的。
然而溜的太快的白耗子丝毫没注意到,脖子都烧红了的猫儿伸出的爪子并不是要挠他的。而是轻轻碰了碰被他啄过的地方,然后又立刻放下,抿着唇正襟危坐,眼中是掩不住的羞恼。
“你是……随影?”白玉堂走后,展昭才注意到浑身雪白的随影不知何时站在了窗外,怀里正抱着他的巨阙。在魂魄离体的那段时间,他对随影有些印象,只是当时没那么多心思,也没去注意。
“是,我是画影的剑灵。”随影木着脸直接穿墙而过。展昭眸色微动,却没说什么,直到随影走到他面前后站定,将巨阙递于他后,接着道:“殿下让我跟着白玉堂,画影不在,阿阙曾与我订过鸳契,只是他如今也不在巨阙之内,我需寻一处安身之所,巨阙如今是最合适的。”
“阿阙?巨阙的剑灵?”接过巨阙,展昭抚了抚巨阙的剑身。画影是在襄阳之役消失的,他后来寻了许久都没找见。
“是,寻回画影之后我便可以附身于画影之上。”
“那巨阙的剑灵可能寻回?”
“我不知道……也许……”随影突然低垂了眼睑,随着话音落下,便化作一道白雾融进了展昭手中的巨阙里。
展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剑,除了黑色的剑身上隐隐的流光,并看不出与以往有何区别,便没在细思,其实讲它挂回床旁。
白玉堂端着食物再次回到展昭房内的时候,展昭正挂好剑转身往外走,白玉堂一眼便看见了巨阙,道:“随影回来了?杨先生他们走后他便带着巨阙也消失了,我还想着他会什么时候回来呢?总不会带着你的巨阙不回来。”
“嗯,他说他要暂且附在巨阙身上一段时间,等找回画影之后再回到画影里。”看着白玉堂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展昭自觉的坐了过去,“他还说巨阙的剑灵叫阿阙,不在巨阙体内,也不知能不能寻回。”
“没事,他们都不是凡人,这些事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先不说这些了,猫儿,公孙先生说你这几日便要醒了,厨房一直温着鱼肉粥,可香了,快尝尝。”看着展昭一副忧心的的模样,白玉堂离开宽慰道,同时将手中的白瓷碗放在展昭面前。
“嗯,等过段时间我们就去把画影找回来吧,顺道看看能不能找回巨阙的剑灵。”接过白玉堂递过来的勺子,展昭垂着眸看不清情绪的轻轻搅拌了一下碗内的粥,微微低下头喝了一口,评价道:“很香,玉堂废了不少功夫吧,幸苦了。”
“好,那些事不着急。”满足的看着展昭规矩的喝着粥的模样,白玉堂惊喜道:“哎!猫儿你知道是我做的啊?”
“玉堂的手艺我自然尝的出来。”展昭点了点头,咽下口中的粥,笑着看向白玉堂,“你现在怎么样,白先生和杨先生可有说有什么后遗症吗?”
“我没什么事,现在和我以前一样,没什么差别,就是之前修炼了一段时间的法术,现在稍微能用一些,也能继续修炼,不过我没打算修炼。”白玉堂伸出手指轻轻点在桌子上,看着展昭虽然悠然但明显速度偏快的动作,无奈笑道:“猫儿你慢点吃,不着急。我通知了先生和大哥他们你醒了,他们过来也有一会儿。”
“怎么能让先生他们过来看我!”听闻白玉堂的话,展昭立刻放下手中的勺子和碗,皱着眉起身,“应该是我去拜见他们才是,玉堂你……”
“是是是,我知道按礼该是我们去拜见他们的。”紧跟着展昭起身的白玉堂一把拉住展昭,略着急道,“可你这才刚醒,虽然看起来没什么事了,但不让公孙先生先看看我不放心。”
被白玉堂拉住,展昭无奈的转身,面向白玉堂,神色正经而纠结,“玉堂,我不是软弱的女子,你别这么小心翼翼的,这让我……”
“猫儿,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女子,你在我心中一直都是顶天立地的南侠展昭,我从没想过要让你难堪,我只是……我只是……”白玉堂不知道该如何说了,他自知自己是关心则乱,然而,唯有失去过方知拥有的不易。若不是还存了理智,又将展昭放在与自己并肩的位置,他怕会做的更加出格。
“玉堂,我明白了。”看着白玉堂的模样,展昭轻叹一声,伸出手握住他的手,对于失去,他其实比白玉堂体会的更深,那种失而复得后的患得患失,同样折磨着他。“既然先生他们要过来,那我们便等着吧,想来先生他们也不会怪我们失礼的。”拉着白玉堂坐下,展昭缓缓笑了起来,终究是死过一次,有些东西,孰轻孰重,在他心里自然有了另一番计较。
“好,那猫儿你快把剩下的吃完,都快凉了。”瞬间满血复活的白玉堂笑弯了眉眼,咧着嘴将展昭未曾吃完的粥捧在手里,感受到碗里还微温的温度,才将它递到展昭手里。
“嗯。”
ps:写着这一章我好想吐槽啊哈哈哈,风流天下的白五爷是真怂啊枉称风流啊!都只敢亲脸!还亲完就跑!能不能再怂点啊!明明都两情相悦了就差滚床单了居然还只敢亲脸哈哈哈才不承认我是故意的话说其实两人还差一个表白吧,但是都这样了表不表白都无所谓了吧*(o╰╯o)另外来猜猜白五爷在猫儿耳边说了些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