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虎是个聪明人,黑虎不是个聪明人。
这话听上去挺矛盾,但并不矛盾。
黑虎不是个聪明人,这是事实,用学校的态度来评断,如果聪明人的称谓可以读作“学霸”,那黑虎毫无疑问的,是一个“学渣”,而且是彻头彻尾的那种。
黑虎是个聪明人,这也是事实,用社会的态度来评断,如果木讷无趣,不懂交流的人可以写作“愚蠢”,那么,黑虎毫无疑问的的,是一个“不愚蠢”的家伙。
小聪明往往被真正聪明的人所嗤笑,但是对于黑虎而言,小聪明就是他的全部,他没有超人的脑子,更不懂得什么阴谋诡计,之所以能够混到现在的位置,这多亏了小聪明的功劳,这份被人所不耻的捷径,对于黑虎而言,就是一条闪耀的星光大道。
十年前,黑虎不过十七岁,因为斗殴造成了过重的情况,被学校开除,同时还做出来金钱赔偿,这是不幸的,幸运的是,黑虎并没有被带进监狱里面,毕竟,那里可是会给人贴上永久标签的黑暗地方。
辍学后,黑虎离开老家的白牛镇,跑到偌大的s市打工,打工半年,黑虎凭借着自己的性格,那不算强硬,但能够很清楚看清气氛和局势的眼睛,以及脑子里的小聪明,获得了一大帮朋友,更是因为这其中一位朋友的介绍,认识了s市的大佬。
人人都叫他“七哥”,七哥真名叫萧七,三十八岁,听说以前是雇佣兵,心狠手辣,曾经将s市搅得天翻地覆,也因此落下了根,有了今天的事业,而对于现在的七哥,则是s市最大的黑头子即便有一个“文武帮”和七哥的实力齐头并进,但是相信七哥的人都坚信着,迟早有一天,文武帮也会成为他们的踏脚石。
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一个冷酷,血腥,残暴,睿智的男人,看中了黑虎的小聪明,但是,信任并不是第一眼就可以确认的,所谓的一见钟情毕竟只是传说,不管是对于男人和女人,还是男人和男人来说,都是一样的。
黑虎给七哥看中了,这是值得兴奋的喜讯,可是喜讯并不代表着结果,而仅仅只是多出来一条未来的选择罢了,想要真正的走到终点站,需要奋斗努力的,只能是黑虎自己。
三年,就是七哥给予黑虎的试用期,三年时间,黑虎成了七哥手下的一名小弟,很普通很普通的那种,然后,三年时间,黑虎专注于做一个小弟,但是不像其他人一样,只是懂得人云亦云,只是懂得随波逐流。
黑虎不同,他不会反抗,但会提议,最值得称道的一次,便是关于文武帮的鸿门宴,文武帮和七哥的势力都是猛虎,可一山难容二虎,但虽说如此,文武帮和七哥之间,却保持着虚假的友谊,因为s市太大了,即便是他们也承担不起风险。
虎落平阳被犬欺,这句古人言是悬挂在七哥和文武帮头顶的一柄利刃,如果他们两家互相残杀,那么孰胜孰负,那群游离在战场外围的鬣狗们,会毫不犹豫的一窝蜂冲上来,将他们分尸,把他们的血肉一块又一块的吞进肚皮里面。
这不是在开玩笑,文武帮知道,七哥也知道,所以他们都没有动手,即便恨不得立刻将这最大得眼中钉拔去,然后独占s市的天下,可双拳难敌四手,即便是猛虎威猛,也扛不住数十只鬣狗的围攻。
所以,为了震慑那群红着眼睛,狡猾无比的家伙,文武帮只能和七哥交好,即便是演戏。可七哥没能算到,文武帮会提前背叛,或者说文武帮的野心已经藏不住了。
那天,黑虎也是半醉回家,本来没什么大事的,可谁想到过马路的时候突然被一辆车刮到在地,这下子黑虎不仅仅清醒了,也愤怒了,借着酒气,黑虎就朝着那车尾破口大骂,而让黑虎没想到的是,那车尾听到骂声后竟然直接下车了。
车上下来了两个黑衣人,单单一眼看过去,黑虎就忍不住打个冷颤,太可怕了,他从不相信杀气或者什么,但是七哥的眼神,就让他感觉自己和死人一样,眼前的大汉同样带给他这样的眼神。
所以,黑虎认怂了,他想要求饶,却根本来不及了。一拳来的很快,像是闪电一样,黑虎只觉得鼻子一疼,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等到清醒时,就发现自己被关在一狭窄的空间里面,黑虎刚准备求救,而变得说话声让他本能的停下动作。
“啧啧,这次非要让海东那群人好看!”
“放心吧,那帮家伙怎么可能会算的到,咱们会直接对他们动手,虽然有点胜之不武,但这是他们自找的。”
声音很清楚,之后便是说话的人离开,黑虎大怒,因为即便不是聪明人的他,也听得出来了对方的意愿,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是那两个黑衣人的手法吗?为了什么?有什么好处?
但凭借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小聪明,黑虎连忙跑出柜子,随即偷偷摸摸的往回跑,好不容易回到老巢,面见七哥,三年小弟生涯中,这是黑虎第一次强硬的冒犯了七哥身边的很多大哥,同时在其中一暴脾气的老大拳打脚踢下,咬牙断定此次会面根本就是一鸿门宴的事实。
七哥摆手把黑虎囚禁,而默默的却相信了黑虎的话,做好准备,文武帮的鸿门宴来的准时,可他们算不到七哥早就知道了,所以下场自然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结果。
文武帮得意的围困七哥一行人,七哥等人佯装愤恨,对着文武帮的老大大骂不守信用等等,文武帮老大得意的哈哈大笑,炫耀自己的智慧,贬低七哥的懦弱,张口闭口都是一山不容二虎,七哥今日必死无疑的胡话。
可等到七哥的认团团出现,将他们围困的时候,文武帮的老大脸彻底黑掉了,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有人背叛了帮会,泄露了消息,七哥并没有解释这个问题,而是直接群拥而上,结果显而易见,一山不容二虎,文武帮这只猛虎最终还是成了七哥的手下败将,困地俘虏。
之后,黑虎重新被放出来,和七哥单独会面,七哥告诉黑虎,关于这次的事情,黑虎做的很不错,值得奖励,同时,三年的审核期正式结束。
黑虎欣喜若狂,可并没有呗冲昏头脑,小聪明的他突然想到,自己的通知虽然来的及时,可没办法解释,“两个黑衣人得绑架”作为理由,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了,所以,小聪明的黑虎为了能够彻底的绑上七哥这条大腿,发了狠劲。
将文武帮永除后患,他黑虎愿意做鬼的理由,就是黑虎最后的筹码,七哥没有惊讶,没有愤怒,没有任何的特殊情绪,很冷静的答应了黑虎的请求,这在黑虎的眼里,无疑是看到了正确的未来。
黑虎不是个聪明人,但是个有小聪明的狠人,那是黑虎第一次杀人,文武帮大小头目四十三人,包括文武帮的老大,在愤怒得谩骂中,全部成了黑虎的刀下尸体,最后被大火埋葬。
逃亡生涯半年,黑虎入狱,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没有执行死刑的原因,则是“这样的穷凶极恶之徒,让他简单的死掉,简直是太便宜他了!”为理由,成功的让黑虎有了再监狱劳动一生的第二条选择,俗称无期徒刑。
监狱的生活是枯燥的,黑虎没有大聪明,只有小聪明,他看的不是很远,所以在入狱第二年,黑虎有些急躁了,第三年,黑虎感受到了绝望,他觉得七哥忘记了自己,抛弃了自己,黑虎觉得自己选择错了,入狱第四年,一个警察突然找上门来,成了黑虎在监狱里除了犯人外的第一位客人。
警察的名字叫做李光勇,是个睿智的家伙,当李光勇提出合作二字时,黑虎撇嘴不屑,可是在李光勇不断抛出的诱惑下,内心生出那名为七哥的筹码越来越无力的黑虎,最终,还是没能抵抗住名为自由的诱惑。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黑虎重新出狱,虽然是因为七哥的原因,但在黑虎的心里,这份功劳有一半是李光勇的,出狱后,黑虎重新投入七哥的怀抱,这次,他负责了更加黑暗的一面,虽然没有毒品运输,但是其他黑暗的勾当,也就是过分违法的事情全部由黑虎处理,用了七年时间,黑虎得到啊七哥的信任,成了一名头目,一个七哥之下的老大,人人称之为,虎哥。
可七哥不知道的是,黑虎并不是为了他一个人服务,而在黑虎手中流过的七哥帮会的资料,也全部都被另外一个人收入囊中。黑虎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为人不齿的角色。可是黑虎并不能放手,他不想在体会那种绝望了,所以这次他给自己留下可退路,而黑虎的退路,就是叫做李光勇的这个警察。
李光勇给黑虎的退路,很简单,将功赎过,如果发生暴露危机,立马撤退,警方可以给他打掩护,最后让黑虎成为普通人,同时不没收黑虎的个人资产。这看上去不怎么出力的筹码,在黑虎眼里却是十分的重要。
所以三年时间,黑虎虽然越来越有老大的气质,可和李光勇的联系,从三年前开始,就没有断过,黑虎所在的是“乐极酒吧”,他是酒吧的老板,酒吧里保安数十人,而这里也是七哥之下的一个据点,不单单是一份产业那么简单。
黑虎今天和一如既往的,在分配完所有的任务后,习惯性的揉着眉间,职位一步步的上升,换来了**上的自由,可脑子却有些不够用了,黑虎开始抱怨,那个不太公平的上帝。
就在这时,一个小弟推门而入,警惕性的告诉黑虎,警察来了!
……
乐极酒吧。
群魔乱舞,灯光五彩缤纷,五颜六色,这里是年轻人放浪的场所,是为了喧嚣荷尔蒙的光彩外衣,这里受人追捧,可总有冷淡的家伙对这里不太喜欢,
陈民扫一眼四周,“有股子怪味!”
“那是你的错觉!”李光勇摆摆手,带着陈民坐下,“这里是七哥手下的产业之一,坐镇的家伙,可以帮你解决身份问题。”
陈民的眉头松了松,“七哥是谁?”
“s市的老大!”李光勇目不斜视,盯着舞池的眼花缭乱,“七哥出道很多年了,为人心狠手辣,手上功夫不差,几年前在吞并了文武帮的势力了,彻底成了s市的龙头老大,在白道上也是个狠角色。不太好惹。”
陈民皱着鼻子,“是吗……”
“呵……”李光勇轻笑声,倒一杯酒,“我知道凭着你的本事对七哥可能不屑,但双拳难敌四手,相信这种浅显的道理,你不会不明白的。”
陈民靠着身后的酥软,“你应该有了不少的证据吧?为什么不直接抄了这个七哥的老家?”
“谈何容易!”李光勇摇摇头,郁闷的喝口酒,“即便有了证据,有上面压着,根本翻不出浪花来,如果是十年前,我肯定会爆出七哥的所作所为的,可是现在,我没那个胆量了!”
陈民瞥一眼他,“我总算有些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人说,婚姻是坟墓。英雄难过美人关了。”
“没那么夸张。”李光勇摆摆手,放下杯子,“的确,因为家庭的关系我失去了血性,但是这不代表我没有血性了。”
陈民听懂了他的意思,“放心吧,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呢!”
“是吗……”李光勇显然不信,又猛灌一口,“希望你说的是真的,反正我现在已经成了你的阶下囚,就算你真的要让我家破人亡,我也没办法。”
这是事实,也是最让李光勇无奈的事实,曾经,李光勇幻想过七哥的报复,在那份想象中,李光勇都有办法让家人平安,可是落到陈民这里,一切都成了空谈,幽灵,这分力量太无解了,不能观察,实际存在,且力气很大。似乎并没有距离限制,这让李光勇想不出来办法防御。
陈民给了他一个办法,“如果真的担心,你不如去求神拜佛怎么样?”
“那倒是个好主意!”李光勇点点头,又看着陈民,“可你会放我去吗?”
陈民摇摇头,“现在不行!”
就在这时,一个看上去很普通的家伙坐了过来,小弟被支开后,李光勇和新来的男人相视一笑,透露着几分好基友一辈子的味道,让陈民有些恶寒。
“这是黑虎!”李光勇介绍,一指男人,“也就是乐极酒吧的老板,人称虎哥,在咱们s市,也算是一个人物了。”
“这位是?”黑虎眉头紧皱,不太懂李光勇带一个小年轻来找自己干嘛?
李光勇刚准备介绍,就觉得有冷风吹,然后彭的一声,黑虎不受控制的被砸在桌子上,整张脸贴在冰凉的玻璃上面,一只胳膊向着反方向扭曲,这里角落跟阴暗,周围环境很吵,所以黑虎的痛哼,只是成了喧嚣的伴奏,并没有引起他人注意。
陈民嘴角上翘,“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随时可以杀了你,就足够了!”
黑虎懵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不受控制的变成现在这幅模样,黑虎想不明白这些,可是小聪明的直觉告诉他,此时此刻如果不认怂,恐怕真的要死翘翘了。
“好……”黑虎从牙缝里吐出来一个字后,无端的力量便松开了,黑虎自己也获得了自由,只是左手脱臼了,好在黑虎出道也有好多年了,这种小打小闹,也只是让他眉头多出来一抹阴云罢了。
“李警官……”黑虎看着李光勇,他需要一个解释。虽然隐约觉得这跟李光勇没什么关系,可谁让这个出手太干脆的年轻人是李光勇带来的呢,所以李光勇必须负责任。
“咳咳……”李光勇轻咳一声,平复下心情,“他是来找你帮忙的。”
“找我帮忙?”黑虎得意思很明确,“既然是找我帮忙,就这个态度?”的眼神一览无余。
陈民笑容依旧,“我的确是来找你的,可不是来找你帮忙的!”
下一刻,巨大的力量重新出现,黑虎整个人直接被压倒在地,脑袋贴着地面,骨头碎开的声音声音宛若在黑虎的耳朵里,宛若惊雷。
李光勇默默的不说话了,他真的有些看不懂陈民,在和自己第一次见面时,陈民给他的感觉只是个被**支配的蠢货罢了。可第二次见面时,陈民却成了笑面虎,现在,陈民给李光勇的感觉,就像是一把刀,不容许任何人反驳的利刃。
黑虎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样子,可是他真的有些害怕了,因为巨大的力量,让他感受到了死亡的临近,黑虎恐惧的想到,如果在这样下去,自己也许,被直接被这份巨大的力量碾碎掉。
陈民翘着二郎腿,“你不是个聪明人,因为你连隐藏自己的情绪都办不到,可我同样不喜欢聪明人,因为太聪明的家伙,实在是让人很不安心。”
这是在说我吗?李光勇默默的喝口酒,把这句话记在心里,免得也变成那副狼狈的样子,这也是李光勇第一次直面陈民的力量,很强大,很可怕,让李光勇心里发毛。
黑虎不敢反抗,甚至不能开口说话,他的上下鄂像是被凝固了万能胶水一样,难以挪动,那份向下的重力停止了,也让黑虎涌现出一抹希望。
陈民端起一杯酒,“我来,是为了给你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能说话了,黑虎从地上爬起来,额头上全都是冷汗,那是和绝望打交道的结果。而这次,黑虎再看着陈民的眼神,已经没有任何不妙的情感了,小聪明的黑虎,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也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应该是个什么态度。三年的老大生涯,差点让黑虎忘记了当初当小弟时候的卑微,现在,这份卑微被陈民拔了出来,甚至,更进一步。
陈民把酒推过去,“喝了他,为我服务!”
“如果……”开口的瞬间,黑虎仿佛从陈民的眼里看到了踩死蚂蚁的画面,然后他毫不犹豫的端起那杯酒,咕嘟咕嘟的一饮而尽,一滴不剩,酒杯拍在桌上,黑虎面色如常。神色清明中,透着后怕。
陈民满意的点点头,“你很不错,最少不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这……”李光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没料到陈民竟然是跑来挖墙脚的,本有心劝解两句,毕竟对方好歹是s市的黑老大,可是话到嘴边,李光勇却选择沉默,一,是李光勇不想去揣摩陈民的意思,这个让人看不懂的年轻人,简直就是一颗炸弹,轻拿轻放都会让人胆战心惊,李光勇不是猫,没有九条命,所以他不敢去尝试。二,是李光勇内心的希望,希望陈民和七哥发生交错,碰撞,就算七哥不能完败陈民,可双方拼个两败俱伤最好,李光勇自认为由黄雀在后,坐收渔翁之利的本事,可是s市不仅仅只有他一个警察,相信司马队长,会很感兴趣的。
抱着这样的态度,李光勇沉默了,气氛同样沉默了,周围的嘈杂和喧嚣也听不见了,仿佛整个世界,都成了陈民的单人话剧一样。
陈民站起来,“好好干!”
三个字不明所以,黑虎听不懂,可陈民不想给他解释,所以,陈民离开了,至于其他的事情,会有人帮他解决的。李光勇也紧紧的跟在后面,路过时,和黑虎对视一眼,黑虎眼里是“搞不懂”,李光勇的眼里,则是“多保重”。
没有任何犹豫的离开酒吧,吸收着外面的冷意,李光勇感觉好多了。他其实也不太喜欢酒吧的气氛,要说喜欢的,安静无人的审讯室的环境,让李光勇更放松。
陈民呼出一口气,“走吧,打道回府!”
李光勇没有动,目送陈民离开,是的,打道回府,但这其中并不包括他,陈民知道,李光勇更加明白,可是,阶下囚的事实并没有因此而发生变化。
“回去吧……”李光勇自嘲一笑,不过想起来那一大一小的温馨,这份自嘲的笑容也变得真诚起来。
黑夜的风,有些冷。
可即便是这样的冷风,也吹不走某些人心中的火热。
……
月黑风高杀人夜,
放到现代社会,应该归类为月黑风高坏事做尽,小偷小摸梁上君子,森林猫头鹰盛行,城内乌鸦怪遍地,如果孤单一个人走在路上,又恰巧碰到忽明忽暗的路灯作陪,兴许会有一场不同于际遇的故事。
陈民不是个害怕黑暗的人,他从小就喜欢在黑暗中活动,这份习惯直到找到第一份工作时,才变得和其他人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黑暗是让人恐惧的,伸手不见五指的未知感能够让每一个人毛骨悚然,心惊胆战,但对于陈民而言,黑暗是朋友,是掩护,曾经的他为了活着,也做过很多小偷小摸的事情,那个时候,黑暗就是他最好的伙伴,而且黑暗可以耐心的听他诉苦,听他讲话,听他抱怨。黑暗对于陈民而言,并不恐怖,也没有未知,仅仅是一个无口的交心好友罢了。
时至今日,重新一人漫步在街头,陈民的身边倒是没有以前的孤单,白问山也许就藏在他的心口,陈民能够感觉到,这种自信,仿佛天塌下来也可以面不改色得平静,让他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王明长这个老流氓最喜欢当吊车尾了,他总是可以把控好一百米的限制,钻进路过人家的房子,去偷窥一下别人的家庭环境,现在时间不过七八点,大多数人都在准备晚饭的状态。和谐的一家子似乎对王明长来说是灵丹妙药,老流氓脸上真诚的笑容也变得多了起来。
小丫头好像很喜欢居高临下的感觉,仗着自己的身体属于和空气差不多的类别,漂浮在陈民的头顶,但又把控好了距离,不让陈民看到那白色小熊,也许如果有了实体,小丫头肯定会直接让陈民把他架在肩头的。或者单纯的感觉,欺负陈民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陈民感觉很自在,他短短的二十年中,没有几个朋友,可现在,他所有的朋友都陪在他的身边,这让陈民感觉很幸福,所以他才会在途中下车,漫步夜路,想让这条幸福的大道,能够保持的长久一些。
突然!
一声尖叫划破了夜空,声音不是很大,但是却没有逃过陈民的耳朵,这就证明,尖叫的发源地就在不远的地方,陈民眼神变得锐利,整个人悠哉的气质瞬间转换成饥肠辘辘的老鼠。
耳朵轻轻的动,想要探寻那微乎及微的呼吸。
“前面的小巷子!”
白问山的声音给了陈民指明前路的长灯,不在停留,也不敢在停留,陈民从来不是一个喜欢管闲事的人,因为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但是有的时候,陈民也不建议管闲事,比如说此时此刻,既然碰到了,那就顺带着,当一回英雄什么的吧!
陈民的速度很快,这是从小锻炼的结果,他从不在乎一块又一块的巨大肌肉,因为他大多数时间都在逃跑,被狗追,被人追,无时无刻的逃跑,给了陈民非同一般的速度,他奔跑起来很安静,很快速,就像是老鼠一样。
夜,伸手不见五指,陈民小心翼翼的踏入黑暗中的黑暗,这散发着怪味的小巷子里面,一步接着一步,紧绷神经不是因为害怕那恶人,而是害怕被恶人逃跑,小巷子总是大城市得迷宫,你永远不可能知道,一个绝地胡同里面,会有几个出路。
所以,陈民得小心一点了,作为猎人,如果让猎物跑了,那可真是奇耻大辱了。好在,陈民的谨慎很有用,那正在沉迷撕扯衣服的光头强,并没有发现陈民的靠近。
一个女人,或者说是一个女孩儿,十七八岁,也许只是高中生吧,没有灯,只有不知是谁的手机散发着光亮,女孩在哽咽,在求饶,可是她的声音并不如那衣服被扯碎的声音大,也许刚才的尖叫,是女孩唯一的筹码了吧。
光头强很强壮,是陈民见过的,除了网络上看到的那些健美冠军外,最强壮的人了,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不是个好惹的家伙,一米九出头的身高,那魁梧的身材,暴力的动作。
这是一场惨剧,女孩根本不是光头强的对手,而光头强也许正是因为对自己力量的信任,才没有用胶带封住女孩的嘴巴,或者说,他是忘记了带胶带。
上面已经被扒光了,光头强开始拉开裤链,把那罪恶的犄角掏出来,陈民知道,自己该行动了,他可不是来观看现场直播的,而是来救人的。
“喂!大个子……”
“谁!!!”光头强本能一抖,随即猛的回头,“他妈的少管闲事!!”
陈民看着那牛眼,“不行,这个闲事我管定了!”
“找死!”光头强倒是足够干脆,一言不合就直接动手,巨大的身形并没有影响他的速度,石头大的拳头直接冲着陈民的脑门杀过来,陈民一动不动,光头强得意的笑了。
彭!!有人倒飞出去,砸倒了墙壁,多出来一个偌大的窟窿,光头强的声音不见了,陈民依旧站在原地,面色平静,这是实力带来的,即便这份力量,并不是他自身的。
陈民无趣的撇嘴,“白大哥,看好他!”
白问山飞过去,能听到光头强痛哼一声,还有骨头碎裂的清脆,陈民眨眨眼,现在他总算是确定了,白问山绝对算不上真正的好人,顶多和侠客是一个层次。
女孩呆住了,她很想继续哭泣,来诉说自己的不安,痛苦,可是在看到那根本无法解释的景色时,女孩的认知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即便她已经被人拯救了的惊喜,也不能让她立马回过神来。
月色跑出来云层,圆月成了黑夜中的太阳,银光跑进了漆黑的小巷子,让互相的两个人,分别看到了对方。女孩很漂亮,只能光头强得眼神并不差。
陈民把外套扔过去,“起来吧,没事了!”
“谢谢!”女孩泯着嘴,穿好后站起来,“谢谢!!”
哽咽,喜极而泣的哽咽。
陈民摆摆手,“不用谢,要谢也是应该感谢你自己,你给自己争取到了机会,而我只是恰好路过罢了。”
“谢谢……”女孩躬着身子,脸上的泪痕洒着花朵。
“回家吧……”陈民说到一半,突然想到了什么,“不行,你还是先等等,我送你回去。”
“嗯……”女孩的声音很轻,很柔,她不敢再去盯着陈民看,只是低着头,看着脚下,而陈民也不懂得如何处理这份安静,只能去找其他的办法。
光头强醒来了,作弊被人扭断得疼痛让他不得不从昏迷的房间走出来,迎接现实,看到那张年轻的脸蛋时,光头强本能的想要骂,可一想到刚才发生的一切,他怪怪的闭上嘴巴,恐惧的看着这个管闲事的家伙。
陈民面露笑容,“身份证拿出来!”
“啊!”光头强本能的愣住了。
陈民笑容依旧,“我这个人从不废话第二次!”
“给,给……”光头强手忙脚乱的把钱包掏出来,那笑容在他得眼里根本就是一把对准了心脏的匕首,稍有不慎,就会贯穿他的小命。
陈民翻出身份证,“程国强,三十二岁。嗯嗯……”
程国强感觉很冷,冷意来的很莫名。
“你知道吗……”陈民随手把钱包扔到地上,冷漠的看着程国强,“一个人一生中会犯错,我同样如此,但是这份冲动可以被原谅的界限在二十五岁之前,抱歉,你不合格!”
“不……”程国强想要发问,可他再也没有机会了,巨大的力量让那强壮粗大的脖子转个圈,然后噗通一声躺在地上。眼里的恐惧和疑问,最终都变成了空虚和空白。
陈民波澜不惊,面色如常,他从不会恐惧死人,更不用说,是一个算不上好人的混蛋。去而复返,几步距离,女孩依旧低着头,可轻微颤抖的肩膀透露了她的不安,刚才发生的一切,也许聪明的女孩,已经猜到了吧。女孩不是陈民,所以女孩会感到害怕,又或者说,这仅仅只是大仇得报的兴奋?
陈民看着女孩,“走吧,我送你回家!”
“嗯……”女孩点点头,默默的跟在后面。
月黑风高,是喜欢发生犯罪的夜晚,明月当头,便是黑夜中唯一的光明作祟,两道无限拉长的影子,似乎是在无声的诉说着什么,可能够听得懂的人,却少之又少,又或者,根本就不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