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急匆匆地迎上来道：“见过闻督主。”
闻衍则直接道：“本督要审宁聘，别来烦本督。”
那刑部侍郎脸上顿时一片青紫，道：“敢问督主可有陛下御令？”
闻衍眯了眯眼，皮笑肉不笑道：“你问本督要御令？”
因为司礼监直属熹文帝的缘故，很少有人这么问。
而这位刑部侍郎敢这么问，显然是笃定闻衍没有得到熹文帝的首肯。
“陛下将宁聘的事交给司礼监处理，督主自然有随时提审的权利。”易如欢见状，上前道：“而看大人的意思，是要我家督主现在进宫问皇上要口令吗？”
闻衍很是配合地铿锵有力地哼了一声。
那刑部侍郎腿软了软。
易如欢看出他的退让，明白了熹文帝并没有明令禁止闻衍来审宁国舅，便道：“督主查出了重要之事，故星夜前来。”然后故意顿了顿，给那刑部侍郎一点胡思乱想的时间，见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越来越白，刻意压低了声音继续道：“事关皇族，若是耽搁了，依陛下的性格和督主的性格，你一个小小的侍郎，担当得起吗？”
那侍郎被易如欢的话弄得抖了抖。
但还是坚持道：“就，就是因为事关陛下，才不能让别人进去。”
易如欢和闻衍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了然。
宁国舅果然知道了什么让熹文帝忌惮的东西。
“大人以为，有什么东西是大人知道而督主不知道的？”易如欢冷笑：“人要糊涂一些才活的长久，自己就算了，但还是要顾忌一下骨肉的。”
刑部侍郎顿时脸色大变：“我没有。”
“京郊有一座贵人的别院，里面住了什么人，大人不会以为督主不知道吧？”易如欢挑眉，正好看到闻衍一脸无辜地对她比口型：“我真不知道。”
易如欢嘴角抽了抽，硬生生地把表情压了下去，面部瞬间有些狰狞，正好落在刑部侍郎眼中。
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刑部侍郎颓然道：“在下也是为闻督主好，罢了，权当闻督主今夜从未来过吧。”
然后便给他们让开了路。
闻衍传音入密：“欢欢刚刚是什么意思？”
易如欢也传音入密道：“这刑部侍郎没什么本事，娶了世家女才做到这个位置上的，但偏偏这个世家女是个不能生的，又不准他纳妾，他便偷偷在外养了一个，前些日子刚生了个儿子，正宝贝着呢。不过司礼监号称监管百官，怎么不见督主采取什么手段？”
闻衍道：“这位侍郎平日里没多大用处。”
简而言之就是，易如欢在司礼监没有监察到，或者看不上眼的地方捡了个漏，正好派上了用处。
闻衍突然意识道，易如欢应该是刻意挑这些人下手的。
这胤朝朝堂之上，他和宁国舅的人占了三分之二，一旦他们斗的两败俱伤，剩下的三分之一必然在短时间内会得到熹文帝的重用。
而熹文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对朝内大换血，扶持那些有能力的新人上位，除非他真的想把胤朝的根基毁了。
是以，熹文帝定然会安抚那些听话的世族，这就和“听话有糖吃”是一个道理，那么像刑部侍郎这样的，没什么野心又和世家联系紧密的大臣便成了香饽饽。
他不知道易如欢掌握了多少这样的人，或者说，易如欢帮着慕容谨言掌控了多少这样的人，果真是细思极恐。
如果是这样，慕容谨言只要冷眼看着他们相互争斗，时不时被宁国舅和慕容谨行欺负一下，在熹文帝面前立一个不善权谋和重情重义的形象，等到熹文帝收拾了他们，这朝中自然便是他慕容谨言的地方了。
还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行了，这种方法又不是人人都能用，看着他性子软才用的。”易如欢看出了闻衍在想什么：“不过我手上确实有不少有用的东西，督主若是现在杀了我还来得及。”
闻衍立马讨好道：“我怎么样也不会对欢欢出手的。”
“哼。”易如欢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不过，欢欢，你会不会对我出手？”闻衍可怜巴巴地问道。
易如欢看了闻衍一眼：“如果你不对谨言出手，我便不会。但是，闻衍，你如此，不是长久之道。”
闻衍眼中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易如欢想在说些什么，结果闻衍又可怜巴巴地道：“欢欢叫我的名字时怎么这么冷硬？叫慕容谨言就谨言谨言的。”
易如欢顿时不想再和他说什么了。
两人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关押宁国舅宁聘的地方。
闻衍却是没有再往前，停在了前一间牢房处。
易如欢明白他的意思，宁国舅和闻衍敌对多年，要是闻衍真到宁国舅面前了，就真的什么也别想知道了。
她犹豫了一下，走到了宁聘的牢房前。
宁聘也受了鞭刑，但比起宁蕊的惨烈已经好了太多。
但当看清了宁聘的脸后，易如欢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宁聘的唇色已经乌青，显然是中毒已深。
宁聘听到有人来，见是一个内侍，讥笑道：“怎么，陛下是怕臣死不了吗？”
易如欢见他有七窍流血的前兆，便蹲下来，将手伸进牢房中，用了点内力直接将宁聘给抓了过来。
“得罪了。”易如欢掰开宁聘的嘴，将能暂时压住毒性的药塞进了宁聘嘴里。
宁聘像是明白了什么，没有反抗，直接将药吞了下去。
易如欢见状，便松了手，站了起来：“这药无法根除毒性。”
宁聘也不见有多失望，笑道：“都到这地步了，死不死没区别。你怎么证明你的身份？”
易如欢掀起袖子，露出了里面的亦蚕：“我叫应落。”
“看来你是见过姐姐了。”宁聘道：“我以前不待见你师父，自然也不待见你，不过你若是能杀了熹文帝和闻衍那条狗，便什么都无所谓了。”
易如欢面无表情。
幸亏他不知道闻衍就在隔壁。
宁聘话音一落，闻衍便传音过来了：“欢欢，他骂我。”
易如欢不动声色道：“没事儿，咱一会儿鞭他的尸。”
“我想知道我师父在哪里。”易如欢开口问道：“易天楼做事，要有筹码。”
“你可不像是那混蛋教出来的徒弟。”宁聘嘿嘿笑道：“满嘴仁义道德有狗屁用？能吃吗？能花吗？能杀人吗？还是能不被别人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