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熹文帝遇刺的消息来的猝不及防。
湘茗匆匆将消息送入恭亲王府时正值丑时一刻。
这是人睡的最沉的时候。
她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将易如欢叫起，屋内的烛火便突然亮了。
“进来。”
湘茗闻言，便进入房中。
易如欢下了床，身上披着一件披风，显然是随手披在身上的。
她长发如墨缎般披散在肩头，却是一丝不乱。
肤色莹白，与平日里似乎有些不同。
易如欢见她盯着她看，便道：“怎么，忘了我长什么样了？”
湘茗连忙摇头。
熟悉易如欢和易如岑的人都知道，她们两个人其实还是有很大不同，易如岑的面容柔和一些，是那种软绵绵的，毫无攻击性的，朦朦胧胧的美。
而易如欢的五官更精致一些，也就相应的更清晰一些，眸光总是透着一股子漫不经心和茫然。
不过，易如欢会易容之术，在到了京城后便刻意接近易如岑的模样。
她都快忘了自家主子的样子了。
“熹文帝受伤了？”易如欢皱眉。
“是，那刺客身手了得，对宫中侍卫的布置十分清楚，好在闻督主在。”湘茗道：“不过陛下还是伤到了，受了惊吓，下令不让闻督主离开半步。”
易如欢听得啼笑皆非，闻言的身手她可是见识过，他若是真心想护住一个人，是绝对不可能让那个人受伤的。
不过，想来也是，如果不给宁聘一个名头，他是不会这么快出来的。
“这件事王爷知道了吗？”易如欢问道。
“属下进来的时候看着寒亭朝北苑去了。”湘茗回答道。
“那便好。”易如欢伸了个懒腰，便往床上胡乱一钻。
湘茗哭笑不得：“亦主，你这么睡明天非生病不可，不对，这件事你不管吗？”
易如欢的声音从被子里闷闷地传出：“恶人自有恶人磨，我操什么心？”
熹文帝，闻衍，顾南城，哪个不是能把人玩的团团转的？哪个是吃素的？
她这么点道行，根本不够看好不好！
京城，皇宫，养心殿。
熹文帝躺在龙床上，脸色苍白。
下面跪了一片的人。
有太医，宫女，内侍和殿外的侍卫。
“陛下需要休息。”闻衍皱眉：“你们乌压压一堆人跪在这里做什么？”
“敢问闻督主怎么会在这里？”一名着禁军铠甲的人问道。
闻衍听到他的话，挑了挑眉：“本督以为你们都知道本督住在便殿？”
他现在衣冠不整，手上还裹着纱布，长发一直垂到脚踝处，身上那种雌雄莫辨的气质更明显了。
不等那人在说话，闻衍便开口责问道：“本督在偏殿都赶过来了，你们是怎么回事？”
那禁军顿时无言。
闻衍所住的偏殿，说是偏殿，其实是熹文帝在养心殿后专门为闻衍建的一座小楼。
闻衍善乐，所以，偏殿的距离刚好是乐音能传到的距离，不远不近，但确实比他们在门口守着的侍卫远多了。
“那闻督主是怎么听到声响的，我等身怀武艺的都不曾听到！”另一人不服道。
“你觉得我是个手不能扛脚不能提的？”闻衍不耐烦道：“清楚了没？赶紧滚，太医留下。”
众人只好退了出去。
“武功又精进了？”熹文帝等到人都退了出去，才开口问道。
闻衍则不满道：“又是一群傻子，本督伸伸小指头都能碾死他们。”
然后毫不客气地对唯一留下的那个太医道：“程老头儿，我手怎么样？”
熹文帝见他如此，无奈道：“最近胆子肥了不少，连我的话都不回了。”
又道：“你那功夫还是别练了，伤身子。”
程太医也在一边劝道：“督主，现在好好将养着还有可能活到天命之年，您可不能再胡闹了。”
闻衍黑了脸，却还是没有接话。
熹文帝叹道：“我知道你不怕死，朕原本以为朕也不怕，只是现在朕觉得怕了。”
闻衍弯了弯嘴角，道：“不过陛下，这侍卫是该换换了。”
“这件事交给你处理。”熹文帝道：“朕乏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闻衍也不再说什么了。
推开窗户，几个纵跃便到回了偏殿。
刚一落地，便发现房中有人。
那人也未曾遮掩，直接坐在了小几前，见他回来了，便道：“你们这晚上挺忙的。”
闻衍皱着眉看了她一会儿，才道：“这是你原本的模样？”
“嗯。”易如欢回答道：“懒得收拾，便直接这样了。”
“挺好的。”闻衍道。
幸亏今晚，要不然。
“今晚的事是你弄的？”易如欢直接了当地问道。
却不料闻衍摇头道：“你应该回去问问你家王爷。”
易如欢皱眉：“是谨言做的？”
“不过让我捡了个便宜。”闻衍道。
易如欢见他如此，便笑道：“所以呢，督主打算怎么办？”
“所以他某些欠妥的手法本督就帮他遮掩了。”闻衍道：“你来是做什么的？”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还是想来看看。”
不过她这一次完全是偷偷溜出来的，连向南向晚都不知道。
“刺客确实是宁聘的人。”闻衍也不和她兜圈子，直接对她道：“这不过今日时间不够。”
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然后便饶有兴趣地问道：“你想不想现在和我一同去司礼监看看抓住的那个？”
易如欢赞同道：“正有此意。”
她这一次来正是想看一看是刺客。
闻衍便随手丢了件衣服给她。
易如欢打开一看，竟还是一件太监服。
易如欢：“。”
闻衍则笑眯眯地道：“上一次觉得你捏着嗓子说话还挺好听的，去屏风后面换吧。”
等易如欢换好了衣服出来，闻衍也换了一身。
自易如欢认识闻衍以来，他大多都是穿一身黑衣，只有上一次穿了一件红衣常服，见他穿正经衣服的次数很少。
这御赐的飞鱼服一上身，倒还真有几分衣冠禽兽的样子。
他好像天生便适合这种华贵的衣物。
“走吧。”闻衍看着他笑笑，将手中提着的灯笼交到她手上：“劳烦阁主了。”
易如欢无奈地接过他手中的灯笼：“你什么时候也知道客套了？”
“阁主是说我之前无礼吗？”闻衍问道。
两个人便这么一前一后地出了偏殿，有巡逻的侍卫看到了他们，正准备上前呵斥，却在看清了闻衍身上的飞鱼服后连连告罪。
易如欢再一次清醒地感受到了闻衍的“淫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