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夜幕就来临了。清影坐在梳妆台前一筹莫展,她也从未进过宫,更不知对宫中繁琐的礼仪了。
这时,外头有了动静。
“芈清影,芈清影!”竟然是沈诏儿,她这会来这干嘛,不应该在闺房里精心打扮着自己了吗。
门被她推开了,一进门就唧唧喳喳的。
“我可不是来向你示好的!我只是,只是……那个。”沈诏儿吞吞吐吐的,说了几个字便低头用手指缠住衣角,绕着又松开,松开又绕住。
清影转过身看着她,也猜不透她来这干嘛:“只是什么?”
“我,那个,爹爹说入宫要有规矩,这着衣打扮都要得体,稍有差池就会有人说闲话。但,这……我也不懂该怎么穿。你别误会啊!我只是觉得你比较懂宫中的礼仪,才来问你。不然,这破地方我才不来呢,这么多蚊子。”说罢沈诏儿装的很随意拿起手帕朝头上那根本就没有的蚊子拍去。
清影起了身,走出西室欲要关门,朝沈诏儿喊了一声:“出来!”
“诶,你干嘛!我不走,你还没给我搭配衣服呢。再说,你还穿着白天的衣裳,不换的吗?”沈诏儿慌慌张张地往后退,怕清影不管她了,让她到宫里闹了笑话,到时候这闲人多了,就去查她,什么事都捅出来了,她就完蛋了。
清影噗嗤一笑:“要说我也不懂呢。快出来。”
“什么,你也不懂!那怎么办,到时候给相府惹出什么幺蛾子。本小姐真是太高估你了!”沈诏儿一甩绣帕从里头走了出来。
清影在门外挑起了一盏油灯,照亮了脚下的路:“庖丁是宫里出来的吧。”
“对对对!我怎么忘了这尊大佛。来人,拿着灯。”沈诏儿又绽开了笑脸,笑得纯真无害。后面跟着来的婢女接过了清影手中的油灯。
脚步声窸窸窣窣的却又急急忙忙,再过半个时辰宫中的马车就要来了。
本两人到卧房中去找庖丁,但都这个时辰了,庖丁还在厨房里。
清影发了问:“公子,你还在这干嘛?”
庖丁有些意外两个人的同时到来,一袭白衣转过身,手里还拿着水晶糕:“见过小姐,我在研究新菜式。”
沈诏儿看到这水晶糕后怔了几秒,却又急急忙忙上前拉住庖丁的胳膊:“来不及了,快,快随我们去!”
“何事如此慌神?”庖丁缓缓放下那盘诱人的水晶糕。
“公子见笑。诏儿她有些小题大做了,不过是今晚我们姐妹二人要进宫赴宴,但不比那些名门闺秀,自幼不在相府中生活,未曾习过宫中礼仪,这怕是到宫中闹了笑话,公子从宫里出来,还请公子赐教一二。”清影不似沈诏儿那般,她知道这时更需冷静,不能慌了阵脚。
“哈哈!小姐不必紧张,这宫中也不必那么拘谨,若要论起着衣,也就几点需要特别注意。”庖丁转身去揭冒气儿的锅盖。
“公子请说。”
“这一,不要穿明黄色的衣衫;这人便是常人都知的,衣裳上不要绣龙;最后一点,莫穿过于喧宾夺主的色子。”
“就这些啊,好吧,我们先走了。”沈诏儿撇撇嘴要转身回去,却又很快的回过头来,“公子公子,水晶糕我能带些走吗?”
“那是自然。”说罢下人打包了几块就随着沈诏儿出去了。
“公子,那我也告辞了。”清影说完挑着灯走了出去。
回到后院,清影坐铜镜前,缓缓抬起藕臂绾了个朝云近香髻,之后轻叹口气,转身进了罗幕里换上一身百褶如意月裙,简单素雅,却又更衬得鲜妍明媚,豆蔻枝头,身段出落得甚是出色。
叩门声后传来婢女的声音:“大小姐,宫里马车来了,还请跟我走。”
清影整理了一下衣襟走出了罗幕,拉开木门:“走吧。”
那婢女见她这身不仅心下暗想,仙子也不过如此吧。但毕竟是个婢女也不好多做评论,垂眸在前头挑着灯。
相府前停着两辆繁华大气的马车,轿顶是玄色的,百姓一看便知是宫廷马车,便要让路。
相爷已经进了头一辆马车,而沈诏儿还杵在原地,清影辈分比她大,刚才本想先上去,却被宫中的嬷嬷说教了,此刻嘴角一抽一抽的,脸色很是难看,看清影来了,本想说些什么,可察觉到那嬷嬷的眼色,便不敢出声。待下人搬来墩子,清影先上去后,沈诏儿才紧随其后上去了。
“起—轿!”嬷嬷一声令下,轿子便缓缓被抬起了,一步一步移向皇宫,今天宫中宴席,百姓都闻到了风声,皇上有令,全城同乐,烟花声不曾停歇。
轿子里,清影其实在相府门口就注意到了沈诏儿的打扮,只是那嬷嬷在她不好说。
“庖厨的话你没听见吗?”清影神色严肃的问沈诏儿。
“干嘛,听见啦。”沈诏儿不想搭理清影,她原本的心情都被搅了。
“那你这身衣裳上面绣的什么?”清影看着她衣裳上的那条不仔细看就看不出来的龙。
“什么?龙!”沈诏儿瞪大了双眼,惊呼出声,却立即被清影用手捂上了嘴,眼神示意她外头的嬷嬷。
“谁帮你准备的这身衣裳?”清影清楚,这丫头怠情,回房后肯定只顾着那袋水晶糕。
“正厅里的,雪儿说是姜府派人送来的,我没细看,而且我这刚进府,没什么衣服,就随便拿着穿了。”沈诏儿此时慌慌张张的,只能一五一十地告诉清影。
“你可知姜府当家的在朝廷上是什么官位?”
“这……内务府大人,怎么了吗?”
“你别忘了,今晚我们是去赴宴的,相爷官职比他大,加害不了他,只能够从我们两个里下手。而且我赌,他府上也有千金。”
“那现在怎么办?”沈诏儿目光紧锁着清影,她此刻不拿她当敌人,只能是救命稻草。
马车突然停下来了。
“怎么回事?”清影探出珠帘轻声询问马车外的随从。
“回小姐,和姜府的马车狭遇了,可这过道不能通过两列。”
又将头伸进车内,清影望着沈诏儿那双无助的眼神,抬手从墨发里取下一只银簪:“麻烦来了。现在起,你拿着根簪子挑线,不管外头发生什么,都不要停下,直到使那条龙少两条腿!”
沈诏儿看着清影坚定的眼神,心下一击,却也只能开始慌忙挑线。
清影下了马车,走向前头。那里还站着姜府千金,姜初年。
清影站定后从容发了话:“为何还堵上了?眼看天色愈深,再不走便要迟了,皇宫可不是儿戏的地方。”
“贵府不是有两位小姐吗,另一位呢?”姜初年看向面前这个娉婷的女子,眼下漏了一拍却还是坚持完成下的这个套。
“放肆!见过本小姐你竟不行礼,我乃相府大小姐,你只区区姜府小姐,论官职,家父官位自是高于令父;再说于情于理你都要答我的问题,答非所问,你可是没学过规矩?”清影这会儿突然发狠起来,惊了旁人一跳,自然也震慑到了姜初年。这般嘴皮子,虽听似刁蛮任性,可细究却是句句讲理。
“我……我,见过大小姐。方才是我失礼了,我只是好奇,这二小姐为何不同你一起下来?还是你们关系不和?”姜初年还是不甘心,硬是要引沈诏儿下来落套。
“烦请让路!时间已是这般紧促,我没空答你这些无聊的问题。”清影转身就要回去。
“慢着,姐姐。”沈诏儿竟然下了车,清影急忙往那条龙看去,松了口气;那姜小姐也向那看去,心下暗喜,但乍一看,心跳却是漏了一拍,那条龙怎么少了条腿!
沈诏儿把她的神情都看在了眼底:“姜小姐,那么想见我是有何事?”
“没……没事,快,快让路!让相府先过。两位小姐,多有得罪,还望见谅!”说罢姜初年灰溜溜的上了自家的马车。
“起——轿!”再次起了娇,相府的马车领先了一大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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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洛洛、昼夜主上、泥鳅niko、柏凝——何必诗债换酒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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