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玄奕画着眉，清影的眼无处安放，总是抬眸看自己额前散下的几丝发，却又总被君玄奕喝住让她别动。清影被一喝，吐了口气，猛然站起身来：“那王爷把眉笔给我，这一画就是那么多功夫，王爷蹲着也累了。”
说着，也不动作，顾自从琉璃架上取下了本书，又坐回了原位，侧过身来。但她其实并没多大心思在看，余光一直扫着一声不响的君玄奕。
“你会吗。”君玄奕低声，没有去拉芈清影，而是自己移了身，又蹲在了清影跟前，抬起笔淡淡扫着她的眉。
“不会。”清影也悠悠应了句，就不再言语了，专心看着书，就像君玄奕专心执笔为她描眉一样。
空——空。有人敲门。
那人隔门说：“禀报王爷王妃，马车已经备好了。”
君玄奕抽去芈清影手中的卷轴，又淡淡看了她一眼，便起身推门先走了。芈清影朝铜镜里看了一眼，两黛罥儿柳叶眉，起身也走了出去。
很意外，君玄奕骑着为首一匹高大的的枣红色的马，傲然直视着前方。清影出了府门，看着他，转而兀自踩着矮凳上了马车。
马车颠颠簸簸，使人昏昏欲睡，清影迷迷糊糊中马车就停下了，有人上来卷珠帘。只见车门伸过一只纤手，清影搭着便下了车。
这里是京都集市，此时正热闹，喧喧嚷嚷的。接着便有人上前到清影面前微微欠身，说道：“漠王爷去长生庙了，请王妃到格致学堂拜见先生，而后再到长生庙去。”
芈清影看了看那约摸十六上下的婢女，点点头，道：“王爷去那儿做甚？为何我又不能去了？”
“这奴婢也不知。”那婢女头更低了，：“王爷安排娘娘到格致学堂拜见先生，还是快快去的较好，莫误了时辰，叫先生不悦，让奴婢受罚！”
语毕，为清影领着路。清影虽不知何意，也跟着走了。
很快，就有一座古韵缭绕的学堂现在跟前，匾额上提着“格致学堂”。
芈清影走了进去，正堂上二十余个孩子正朗朗念着《诗经》，一位先生执着戒尺徘徊着，偶然抬头看到了清影，抚须，出来作了个揖：“王妃娘娘。”
这先生也不大年老，就是个秀气书生样，他这一出来，正堂里的孩子都被吸引了，目不转睛的偏头看着清影，窃窃私语。
“先生有礼。”清影眉目含笑，看着那群孩子。
那先生回头喝了一声，孩子们就抖抖肩，继续大声念着书。
“如何称呼先生？”清影看着他说。
“在下百里灼华。娘娘请跟我来。”百里灼华抖了抖纸扇，往偏廊走去。
他们去的原是顶阁，正北开着大窗，外头是繁华紫荆，一抚古筝立于那儿。
“王爷的意思，让娘娘以后常来习练，把这筝法熟透了才好。”百里灼华指了指那古筝
芈清影看了看那清亮的弦，精致美目的雕花，点了点头：“知道了。习这有何意图？”
“不知。娘娘现在就坐这练还是别日？”百里灼华冷冽下了脸，纸扇刷一下收起。
清影侧头看了一眼窗外，正是午时，转身便走了，留下二字：“改日。”
清影下了楼，本想径直走出学堂，却被学堂里的孩子吸引了目光，向他们走去，这正堂里的孩子都是七八岁的，却有一个小女孩穿着大了许多的布衫，束着书生头，额前光洁，眼睛大大的，鼻子小巧，嘴巴里念念有词。
清影不自主笑了笑，蹲到她跟前，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说：“念什么呀？”
那女孩儿看清影在她面前，两颗小兔牙露了出来，脸蛋圆圆红红的，左一转右一转地盯着清影的脸看，清亮的声音：“神仙姐姐。”
清影捏了捏她的小脸颊，还欲再问，百里灼华匆匆忙忙地赶了下来，呼清影走。
“王妃娘娘慢走。”百里灼华推开了清影，把女孩儿护在身后。
清影不知所以然，起身走，看见百里灼华身后小小的女孩儿伸出小手挥着，清影满心欢喜，也挥了挥手，百里灼华看见了，回身怒目瞪了一眼女孩儿。
“娘娘。”方才那婢女看见清影出来，迎了上去。
“带路。”清影看着那婢女。
“是。”
长生庙里人来人往，穿梭着祈祷。那婢女引清影进了一个殿内，就退下了。
“求神拜佛。”君玄奕从一尊佛像后走出，似墨画上的男子。
“嗯？”芈清影不知他何意。
君玄奕哑声：“我说，求支签吧”
清影不知道君玄奕怎么了，问：“为何？”
“不为什么。”君玄奕说。
清影盯着君玄奕棱角分明的侧脸，嘴角有了一丝嘲讽的笑意，冷笑：“莫是王爷也信起了佛，要让我也念佛，那可不行，我最是不相信这些的。”
君玄奕没了平时嚣张的气焰，只有悲哀的喑哑：“本王何时信过这些，世事难料罢了。”
沉默。
“你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君玄奕抬眸看着清影。
清影才刚坐上王妃的位子不满两月，什么都不熟知，听了君玄奕的话，知道可能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至少对君玄奕很重要。
“不知。”即便如此，清影还是话音毫无波动。
君玄奕双手负于身后，慢步走向殿门，看着外面开阔的视野，一字一句的说着：“今天是我最爱的一个人的祭日，我答应她，会好好活着，坐上储君，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没完成她的期望。”
清影笑了笑：“王爷不必这么说，王爷可是北宋战神，那位姑娘在天之灵，定是满心欢喜。”
君玄奕听到清影的话，知道她是误会了，转身朝清影走去，拉住她的衣襟，嘴角笑意起：“姑娘？何来姑娘？我母妃年轻时确实也是姑娘。”
清影脸腾一下飞红了。
君玄奕轻轻抱住了清影，将她圈在怀中，她比他矮了那么多，只能凑巧到他肩头。
“别做声。”君玄奕闭上了眼。
清影的眼在君玄奕肩头那飞转着，不知所措，听着头顶上他平缓的呼吸声，终是也静了下来，垂手。
“本王给你安排去格致学堂习课，去见过先生了吗？”君玄奕的声音响起。
“见过了。”清影稍稍仰头：“学这个干嘛？”
“怡情。”君玄奕暖笑，放开了清影，挽着她的手，走出了殿门，来到了一棵桃花树下，上头繁密的枝上挂着木牌，写着各人内心的愿望。
随从递上了两个木牌。几分钟后，它们被君玄奕和芈清影分别挂上了枝头。
复又有人上前对君玄奕耳语一番，便退下了。
君玄奕对清影说：“皇宫宣召来，你先回去。”
清影点点头，转身不紧不慢地走了。快到街道转角处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君玄奕却也看着她。一蹙眉，一低头，快步走了。
却又是走着走着，背后阴阴凉凉。
清影回头看，只见一个面相冷厉的精壮男子站在那儿，怒目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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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梦——双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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