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坐在床榻上,沉默地听着叶梓璇将所有事情一一说完,包括他那自认为万无一失的计划中的重大漏洞。
“小鱼,你身子不舒服吗?”叶梓璇看他的脸色看上去有些低沉,不由得担忧问道。
“没有。”小鱼摇摇头,“这次我失败的彻底……”
“失败?”叶梓璇疑惑道,“可是猛虎帮已经不存在了,这不就是我们的目的吗?很成功了啊。你应该高兴才对。”
“……”闻言,小鱼知道她不明白自己心中的低落,于是便不再言语,只稍稍咧了咧嘴,露出个勉强的笑来。
“不过他也真是的,干嘛非得伤你。”叶梓璇想起这件事就愤愤不平。
“我怎么知道……”小鱼摸了摸绑着绷带的左肩,刚想抱怨一两句,抬眼便看到木门开启,那一言不合便伤了他的少年走进来,脸色不由得微微一变,心中有些惧怕整个人。
怕归怕,这少年替村民解决了猛虎帮,于理,他应该感激他。
矛盾间,小鱼踌躇着,终于还是打算开口感谢。但话还未说出口,便被陆焱抢先了。
“既然对我伤了你心有芥蒂,那就别说什么感谢的话了。不过,你也别太怨我,毕竟你只是伤了肩膀,命还在,值得侥幸了。”陆焱不客气地道,手却一扬,扔给他一包草药,“药膏之前给你了,这个是有利于愈合伤口的。用水煎服,一日三次。搬东西你就别去了,好好养伤。比起只知懦弱忍耐的村民,你还是有几分血性与聪明的。”
“……多谢。”小鱼终于开了口,这次却是真诚的感谢。
陆焱摆摆手,转身便离开了。看那背影,还倒有几分大侠风范。叶梓璇看着,忽然觉得这个人还不是很讨厌。
“叶女侠,”小鱼道,“我觉得,他之所以没有伤害你,是因为不好意思伤害女子吧。”
“女子怎么啦?”叶梓璇哼了一声,“凭武功,本姑娘才不输他。他肯定是怕打不过我,丢了面子,才挑你打的。你倒好,现在还替他说好话,你这里不疼啦?”
说着,叶梓璇抬手戳了戳小鱼的伤口,害他“哎呦”一声,赶紧挡住伤口,怒瞪她一眼,道:“很痛的!”
“痛就别再说他好话了。”叶梓璇瞪他一眼。
“这不是说好话啊。他说的是实话,若不是他,咱俩就已经暴露了。搞不好已经丢了命。”小鱼道,盯着叶梓璇娇小漂亮的脸庞,忍住了一些话没有说出口。
他已经无法想象那样的结局。他自己倒好说,不过是丢了命,而她……很可能会被那帮无耻的山匪侮辱至死。若真是这样,他会很愧疚悔恨的。
这个结局太可怕,好在他们运气好,恰逢那少年出现,才避免了悲剧。因而,他只被伤了肩膀,的确该庆幸。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叶梓璇懒得再同他吵,她因为寻找木姐姐而放弃了休息,现在困的要死,只想赶快回去睡一觉,“你好好休息吧,拜拜。”
“嗯。”小鱼目送她离开。当木门关上后,他的眉头渐渐皱起,长长叹了口气,握紧了拳头。
什么时候,他能够有实力去保护别人呢?自以为的聪明,在真正的高手眼中,却是不值一提。
看来,他也该出去历练一番了……只待在这小山村中,是永远无法进步的。小鱼想着,暗暗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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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听闻这等大好消息,兴奋地奔走相告。一整天,村中都洋溢着喜悦的气氛,比过年还热闹。村长还代表全体村民,恳请陆焱等人留下来吃个饭,以表村民的感激之情。
陆焱本想休息足够后直接上路,却架不住村民们的盛情邀请,再加上天色渐晚,他们无法在天黑前抵达山外镇子,于是便答应留了下来。
村中腾出了一大片空地,仔细打扫后,摆上了许多从猛虎帮搬来的桌子。夜幕降临,村中各家各户都挂上了红灯笼,男女老少聚集在空地上,载歌载舞。欢声笑语响彻夜空,是几十年难遇的盛景。村长还启开了埋藏在地下十几年的酒坛,这本是打算留给他儿子娶妻时喝的,但因为陆焱所做的事情,便拿来请他喝了。
酒在村中是个稀罕物,于陆焱而言却是再平常不过的东西。看着这陈年老酒,陆焱不用想便猜测已经酸了。他正踌躇着,一旁的叶梓璇却夺了酒碗来,仰头便喝。
“喂喂喂,这可是专门给我的!”陆焱不满道,正欲抢夺,却被叶梓璇避开。
“我看你老半天了,你都不喝,还不如给本姑娘喝呢!”叶梓璇道,“这酒的味道真不错!”
“你个小丫头哪能喝酒?快给我!”
“就不给,你来抢啊!”叶梓璇道,看着陆焱气冲冲的模样,感觉十分解气,“本姑娘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巾帼——嗝,不让须眉!”
两人在宴会上不停地闹着,而木颐却在黑暗的房前坐着。星子闪烁,远处的灯火却更加繁盛,犹如众星捧月。
比起身在人山人海的热闹中,习惯了山林中寂静的她更喜欢安静地待在这灯火阑珊的地方静静思索。
不知过了多久,木颐才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后,下定决心一般,朝黑暗的某一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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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落幕,陆焱抱着新的酒坛朝住处走去。
原本,他是看不上这粮食所酿成的陈酒的,但奇怪的是,刚喝下一口,那嘴中滋味却多了一分别样的味道,是他从未品味过的。这味道,让他微微沉醉,于是,便毫不客气地抱了另一坛回来。
陆焱一边走着,一边起封酒坛。一股醇厚的酒香弥漫而出,却没有了那一丝别样的味道。
“奇怪……”陆焱稍稍尝了一口,眉头紧紧皱起,“怎么没刚才的那个味道了?早知道就给那丫头,把那剩下的小半坛换过来了。不过,那个丫头还倒真能喝。”
想到方才宴会上与叶梓璇由抢酒喝到一起喝,陆焱不由得笑出了声。这个丫头还倒真是有趣,与他见过的闺中少女全然不同,还倒真有股江湖女侠的气概。
改天一定要跟她好好切磋切磋,看看谁的武功更胜一筹。
陆焱一边想着,一边打开门。夜风吹过,微微迷醉的他忽然一个激灵,清醒了不少。
从方才走近这里,就有一道目光在暗中看着他,毫不掩饰。
“谁在哪里?”陆焱放下酒坛,转身拔出剑,在月色照耀下看到了对面那人,不由得一愣。
“是你?”陆焱将剑收回,道,“有什么事吗?”
木颐站在皎洁的月色下,似披上了一层仙光,朦胧美丽。她见他已发现了她,便开口淡道:“我来是想问你,我与叶梓璇可能跟随你一同游历江湖?”
“什么?”陆焱一愣,他未曾想到她竟想与他同行。他皱眉思索了一会,抬头问道:“木姑娘,想要与我们同行,我没有意见。但我喜欢与知根知底的的人同行,这样才更能放心,不是吗?”
“你想要我交代什么?”
“不用太多,我只想知道你寻找薛七归的真正缘由。”陆焱道。他身份的秘密,他不想说,因而也不愿询问她的出身。既是同行,并非同伴,没必要互相了解过多。
“……”木颐沉默一会,拿出一枚银币,递给他看,“我在猛虎帮的药库里找到了这个。”
陆焱来不及问她是什么时候去过猛虎帮药库的,他的目光一触及那枚银币,顿时惊住了,然后抢过来对着月光仔细确认,而后倒吸口气,彻底清醒了。
“这不就是……君氏皇族的暗卫印记吗?”
“是的。我怀疑薛七归是这个组织的人。”对于陆焱方才的话,木颐有些疑惑,但眼下的事情更重要,一旦说不好,便很有可能暴露一些事,因而未曾深思。
“你要寻找暗鸦影部?”陆焱问道,但未等木颐开口,他便又喃喃道,“但是……君氏皇族早在十八年前就被灭了啊!”
木颐闻之,大惊。
如今已经改朝换代了?!
大华王朝……十八年前,便已覆灭?
“十八年过去,你仍在寻找隶属于君氏皇族的暗卫,”陆焱的目光忽然犀利,紧紧盯着木颐,“你难道是……”
木颐心里咯噔一声,他知道她是君氏一方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