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微心里暗道:“这什么破规矩!一炷香下来,怕是我不死也得缺胳膊断腿只剩半条命!”但自己身为新弟子,哪有说话的权利,只好老老实实站在场中,让人用布罩住了眼睛。耳边悉悉索索地,似是有几人来回移动脚步,又夹杂着轻声轻语的争辩声,过了好久才安静下来。只听卓岳高声说道:“戚微,现在你周围站了四个人,每人手里攥着一枚棋子,你要适应一下耳朵,听风辩位,注意应对他们对你的攻击。”然后让人点着了一炷香,说道:“香已点燃,记住一炷香燃尽为限,究竟会被哪一宗收纳,就看你的造化了!——开始!”
卓岳这一声“开始!”话音刚落,戚微就觉得身子周围似是有无数只手向他攻过来,这些手的主人似乎根本不担心戚微的死活,拳掌带风,凌厉无匹。戚微只学过一套“指点江山”,一时反应不及,后背已经中了一拳,身子一个趔趄向前摔倒。戚微趁势一个“懒驴打滚”,右腿顺势一扫,果然听得有人“啊!”叫了一声,被扫中摔倒。戚微大喜,信心大增。催动真元,护住身体,靠着自己在“三省洞”的黑暗中练习“百丈飞云”获得的听风辩位的经验,展开“指点江山”拳法,与周围四个“敌人”周旋。
但是,戚微哪里是那四个人的对手?要想从他们手里抢夺棋子,睁着眼睛都难,何况现在被罩着眼睛?又不让借助血狼和己聱之力,戚微真的是毫无头绪。没过多大会儿,戚微已经被打倒七次,胸口、后背、屁股、脑袋、肩膀,都被击中了好几次。戚微心里着急,这样下去,肯定是被打晕,就算被收入某一宗,也实在没面子啊!正想着,耳边香风袭来,戚微心想:“四个人中还有一个是女的?这香气怎么这么熟悉?啊,古丽!一定是她!好啊,小丫头,你也来凑热闹,想多打我几次,出出风头是不是?我偏不让你如愿!”脚下一滑,听声辩位,一拳击向左侧攻过来的人,双拳相交,那人“啊!”轻叫一声,倒退几步,似是没想到戚微这一拳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接着,戚微依样画葫芦,又击中了两个人,却没有击中古丽。
戚微虽然悟性很高,仅仅靠一路“指点江山”拳法,无师自通地还击敌人,但是他却没有办法抢夺棋子。戚微感觉时间已经过了很久,应该那炷香快燃尽了吧?不由得焦躁起来。这一来,听力减弱,身上又被人击中了几下。戚微心想:“这样下去不行啊,得快想个法子!”忽然心念电转,发现一件事:打中自己身上和打倒自己的,都是另个那三个人,不是古丽!古丽从身边滑过,会带一缕香气,从而可以断定,她没有对自己下狠手。戚微不禁心里感激,心想:“古丽妹妹还是对我挺好的啊!”又一想:“不对,她不打我,到后来,我抢不到棋子,那么哪一宗的人打到我最多,我就属于哪一宗,岂不是没有古丽什么事了吗?她的面子往哪儿搁?不行,她不打我,我得打她,激怒她,让她出狠招!”想到这里,从四个人的攻势中,辩别出古丽所在方位,十指张开,抓向古丽。古丽惊叫一声:“死人,你往哪里抓?”原来戚微不小心,抓向了古丽胸部,吓得戚微赶紧缩手。不料手抽回来时,却有一只小手送到了他手掌中。戚微不明就里,正不知如何是好,正在寻思“该不该来一招‘顺手牵羊’,再来一个过肩摔,将古丽摔倒”,忽觉那只手在他手掌心放下一物,然后故意“啊!”了一声,抽回手退开。
古丽叫道:“大家住手!”另外三个人都住了手。戚微也愕然站立,不知所措,古丽过来帮他取下眼罩,说道:“恭喜你,你已经属于明月宗了!”戚微摊开手掌,果然那是一枚棋子,眼睛快速向大家一扫,却见阮惠望着宁瑞波,浑没在意场中的“盲人夺象”打斗;倒是冷馨若两只美丽的大眼睛盯着戚微和古丽,嘴角上翘,笑吟吟的。
宁瑞波被阮惠盯得全身不自在,说道:“阮师妹,戚微属于你们明月宗了。”阮惠的眼睛瞟了一下戚微,向宁瑞波说道:“你要吗?你要就归你。”戚微一听,心里不由生气,心想:“看来这位美丽的明月宗阮惠宗主根本不在意我戚微啊!”却听宁瑞波说道:“阮师妹说笑了,白云城‘盲人夺象’的规矩不能破,现在戚师弟属于你们明月宗了,他是一个奇才,在你的教导下,他日一定会有所成就的。”
“白云城的规矩自是不能破的,但是刚才古丽小师妹作弊,大家都看在眼里,大师兄你说该当如何?”说话的是高山宗副宗主独孤兕。宁瑞波眉头一皱,望向文英毝,问道:“文师弟,你看呢?”文英毝未说话,先“哈哈”笑了几声,说道:“大师兄,你不必理会独孤师弟,就他事多,你说如何就如何就是。师弟我没有异议!本来新弟子参加‘盲人夺象’就是走个过场,何必当真!”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说得似乎有理有据,但就是不说古丽有没有作弊,也不说这次“盲人夺象”的结果该不该作废,需要不需要重新来过,反正就是由你大师兄拿主意就是。
胡酉濮高声说道:“古丽小师妹啊,你仗着城主夫人疼你,可也太无法无天了嘛,这你也太明显了吧,我老 胡眼睛可没瞎啊!”古丽大声说道:“我没有作弊!戚微用招下流,我一慌,才失手被他抓住手腕抢走棋子的!”古丽说的也是实情,刚才戚微乱抓,的确不小心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一时间,大家都闭口不再说话。
文英毝看了看宁瑞波,又扫了大家一眼,笑着说道:“大师兄,我有个主意,你看是不是合适?”宁瑞波望向他,说道:“你说。”文英毝又“哈哈”笑了几声,说道:“既然有人不服,那么依我的主意,除古丽小师妹不用参加之外,刚才清风宗的柯大年、流水宗的汪川、我高山宗的邓辉三位男弟子再和戚师弟比一场,这次便宜我们这位新来的戚师弟,不必用布罩住眼睛。比试规则嘛,他们四个人不用像刚才参加‘盲人夺象’那样畏首畏尾只用拳脚,这次可以用平生所学全力以赴。当然戚师弟也是可以用他所有的本事来对阵。这次限时半炷香,半炷香尽,没人奈何得了戚师弟,自然戚师弟就仍然归属明月宗。大师兄,你看如何?”
戚微听得脸色大变,看这文英毝笑面虎似的,嗓门尖细,有点女人气,还道是个心地好的人,原来这么恶毒,他的话冠冕堂皇,好像处处为戚微着想似的,其实是暗藏杀机,柯大年、邓辉、汪川想必都是各宗里的好手,一对一,我都未必是对手,现在三打一,我能撑过半炷香时间吗?
古丽大声说道:“这不行!戚微才刚入门两个月,怎么是三位师兄的对手?”文英毝“哈哈”笑道:“古丽师妹,你太小瞧戚师弟了,他身上的真元功力,绝不在城主之下!”古丽瞪大了眼睛说道:“什么?”胡酉濮也在一旁点头说道:“嗯,我领教过了,戚师弟很厉害的!”文英毝向正在沉思的宁瑞波说道:“大师兄,你看呢?”宁瑞波说道:“你是说让他们四个人用尽平生本事?”文英毝点点头问:“大师兄觉得有什么不妥吗?”宁瑞波又问:“他们可以用身上的任何器物?”文英毝说道:“对呀,只要他们会的本事,统统可以使出来!”宁瑞波望了一眼戚微,说道:“好!就这么办!撑过半炷香后,大家就不要再有异议了!”众人都道:“那是自然!”古丽却叫道:“大师兄,戚微他撑不下来的!”说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宁瑞波说道:“我相信戚师弟的本事,小师妹不用担心,一切有我呢!”
文英毝说道:“柯大年、汪川、邓辉三位师弟,再陪戚师弟玩半炷香。”柯大年三人都答应一声“是!”走进场中,站在戚微身边。文英毝让人把香掐掉半截,然后点燃,说道:“可以开始了!”
只见柯大年、邓辉、汪川三人将戚微围在圈中,三人口中念念有词,同时喝声“起!”肩上背的长剑应声出鞘,三人将剑攥在手里,向戚微喊道:“戚师弟,仔细了!”一起出剑向戚微刺过来,戚微急忙使出“百丈飞云”功夫,一个起落跳出圈外,从怀里摸索短剑,却摸了个空,才想起来在凌虚宫时打伤范永,短剑被牛瀚厚和杨敬明收了去。戚微无奈正欲返回圈中,却听古丽叫道:“戚微接剑!”话音未落,她的长剑已经抛了过来。戚微一把接住,向古丽点了一下头,然后左手捏个剑诀,右手长剑向空中划了个“乙”字,一式“勾勒山水”使出,倒也有模有样,显得潇洒飘逸,明月宗几个女弟子不由喝了一声彩。
戚微知道古丽的剑都是有灵气的,怕伤着柯大年三位,招式使出来不免有些顾此失彼,几个回合,肩头和大腿已被柯大年三人刺中,鲜血直流。戚微忍痛咬牙坚持,却见邓辉长剑照自己胸口刺来,戚微吃了一惊,心想:“这是要取我性命吗?”脚下一滑,堪堪躲过,谁知邓辉的剑如影随形,又刺了过来,戚微迟疑了一下,长剑剑尖已经刺进胸口三分,戚微急忙后退几步,低头一看,胸口鲜血溢出。戚微大惊,心想:“这样下去,我岂不是要把命丢在这里?刚才他们说了,可以用尽平生本事,那好,你们出手不留情,就不要怪我了!”一个飞跃,跳到梁上。柯大年三人,将剑甩出,向戚微射去,他们的人也随着飞起来,凌空而行,追击戚微。戚微默念“御魂术”召唤血狼,又从袖子里放出己聱,喝道:“让你们见识一下小弟的本事!”驱使血狼向柯大年三人攻击。己聱也变成人形,挥舞着粗大拳头向柯大年三人招呼。
柯大年三人见状,吃了一惊,但毕竟他们修为很高,却不慌乱,催动“御剑术”,和血狼、己聱游斗。古丽看到戚微放出血狼和己聱,才稍稍松了口气,心想:“我怎么忘了这两个怪物!”文英毝和胡酉濮等人看得瞪大了眼睛,他们都想不到戚微身上藏着这两个怪物。就连一直不在意这边的阮惠也将美丽的眼睛转了过来,眼神露出讶异之色。
只听戚微大喝一声“着!”血狼一个“恶虎扑食”冲向了邓辉,邓辉连忙驱使长剑迎击血狼,己聱跨过去一把将邓辉盘旋在空中的长剑抓在手里,血狼乘机张开血盆大口咬掉了邓辉的脑袋!邓辉的无头躯体“噗通”栽倒在地。
众人见状,都惊呼一声“啊!”柯大年和汪川收回长剑,攥在手里,后退几步,呆呆望着无头的邓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