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摊这边,只剩下桃溪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杨亥民吐浊换气之后身体便不再那么疼痛了,他与张枫冥来到桃溪身边眉头微微皱起道:“这是”
桃溪微微一叹,苦笑道:“剑气留形。”
杨亥民与张枫冥对视一眼,心中惊骇不已,如果说方才他们还以为剑痴是凭借主场优势才逼走东瀛剑皇,但现在看来绝非是如此简单了。也难怪那东瀛剑皇约定明日再战,原来他早就看出此人乃剑痴所留剑形了,但仅仅一个剑形就有如此手段真叫人难以猜测剑痴的实力有多么恐怖。
“双方都留了一手,剑痴未曾真正露面,而东瀛剑皇也没有配剑,看来二人真正的碰撞将会是明日了。”杨亥民沉声道,这就是境界上的差距么?即便有承转术加身当时自己却也难以看出那是一道剑气留形,而那东瀛剑皇自始至终也未曾真正动过只是纯粹以剑意比拼,但当二人用尽全力之时又会是一副怎样的场景呢?杨亥民不禁期待起来,不过他心中自然是偏向剑痴了。
“趁着还有时间,立刻赶去不归路吧。”杨亥民道。
“嗯”桃溪点了点头,而一旁的张枫冥只应了一声便跟在二人身后,看着师兄的背影张枫冥心中不禁一酸,为什么自己做错了事总让师兄来承担?此刻的他开始下定决心,绝对不能成为师兄的包袱,一定不能!
三人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一路之上杨亥民发现了个有意思的事情,那些原本用剑的江湖人手中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剑鞘,而他们则呆呆的望着那片曾经出现过剑河的天空怅然若失,看起来十分遗憾的样子。
“看起来他们似乎以为错过了这场巅峰对决呢。”杨亥民不禁笑道。
“错过也好,明日剑皇若败万一来个鱼死网破届时又会牵连许多无辜了。”桃溪淡淡道。
杨亥民闻言深深的看了桃溪一眼,他忽然发现那个龙岛上天真纯洁的少女已经变了太多太多,虽是如此但也能从她的话语中听出来,她不希望再看见有更无谓的死亡,这一点却始终没有变。
想到这里杨亥民内心不禁叹道:“看来这一个月来在她身上发生了不少事啊”
“如果你今后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杨亥民轻声道。
桃溪看了一眼杨亥民,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亥民微微一笑道:“从第一见到你时,我便觉得很亲切,虽然不知道你与我梦境中的那个她有什么关系,但我却一直把你当做妹妹看待,所以妹妹有困难,做哥哥的自当相助了。”
桃溪闻言怔怔的看着杨亥民好久才露出久违的笑容俏皮道:“杨大哥,我也一直当你是亲大哥一般,只怪你太笨悟不出来罢了。”
杨亥民闻言面色一滞,这才想起来龙岛之上桃溪的确处处都帮着自己,自己也承了她太多恩情,真的好像兄妹之间的那种感情一样。想到这里杨亥民这才一拍额头叹气道:“当哥哥的太笨,当妹妹的太聪明,这以后岂不是要让妹妹来保护哥哥了?”
“当然啦~”桃溪掩嘴轻笑,那笑容更另一旁的路人都心醉了。
东边下雨西边晴,不远处一人神色怅然怔怔的看着杨亥民这边。
“那姑娘好美”本来看见杨亥民无事的徐婉如心中还有些欣喜,正在犹豫要不要上前打招呼呢,但当她看见他与桃溪有说有笑时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种失落感,而且那姑娘是那样的美,美得令自己都有些羞愧的感觉。
几名学兄也知道这位学妹虽然才华横溢也是院内出名的美人儿但却缺少一种自信感,大概是初入江湖的女孩都有这种感觉吧?于是打气道:“学妹也不比那位姑娘差呀,只是要自信些才好。”
“我我知道了。”徐婉如收回目光,神色怅然。
在她的身旁,学兄王崇明紧紧的握着空荡荡的剑鞘看着杨亥民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当杨亥民等人赶到不归路时,玉兔已经初升,江湖中闻讯匆匆赶来都想寻个视角良好的观战点。
不归路虽说是路,但却只是三十六条碗口粗的玄铁锁链并排连接着两座高峰,末端直入山腹。长约百余丈,宽约十数丈,每条铁索之间约有三尺间隔,横空锁链之下是万丈深渊。经过不知多少年的风吹雨打、日晒夜露与诸多高手的洗礼,玄铁锁链已经只剩二十余条了,最近却又被东瀛剑皇斩去了两条,也不知明日之后还能残留几条呢?
杨亥民等人没有去那视野最好的山上而是选择了横空锁链末端的山腰,毕竟桃溪还要等那位剑痴。月光之下,东瀛剑皇独坐铁索中央闭目以待,一柄武士刀竖立铁索扣心与它的主人一同等待着明天的到来。
“那也算剑?”虽不见刀身只见得鞘却也认得出那定是一柄刀而非剑,用刀之人却被称为剑皇这一点却令张枫冥十分不解。
听张枫冥这么一问杨亥民也倍感好奇,只得将目光转向桃溪,这丫头懂得东西很多说不定能解惑一二呢?
果然桃溪也没有让杨亥民与张枫冥失望,只略微思索一会便道:“有这么一个故事,说是一名用枪宗师年过半百终得遇一位渔阳剑仙,剑仙点拨这位枪客自传剑诀武典,后来这位枪客为避仇家追杀辗转至东瀛,在东瀛自成剑道,作了后剑诀这绝句以传播中原武学之博大,不过一方水土一方人,与中原剑道不同,东瀛剑道只求意不求刃,反倒对于剑士最基本的直觉与反应要求严苛。再之后释教兴起,禅宗思想传至东瀛,与剑道相合,既气剑体一致。至于这是剑是刀便有种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的意思了。”
“这么说要论根上,咱们中原还是这东瀛剑皇的祖宗辈了?”张枫冥虽然在笑,可心中却不怎么舒服,自家本事被外人学了去,反倒在外人手中发扬光大再来自家这里耀武扬威,是欺中原无人吗?
杨亥民倒是没有在意,各人自有各人造化,在意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只要中原武林不故步自封便永远是人家祖宗就对了。相较于这个问题杨亥民更好奇桃溪为何连东瀛剑道之事都明白,难道这也是她师傅说的?于是忍不住问道:“丫头,这也是你师傅教的吗?”
桃溪微微一笑道:“我所习彼岸指不在伤人而在制敌,但如此却也少了点退敌保命的手段,熟络百家经典制敌以先倒能省去许多麻烦。”
杨亥民闻言点了点头,难怪说当日自己为龙煞所化心魔时桃溪却能拿出对应办法出来了,不过相比之下杨亥民更是惊叹桃溪的天赋了。
就在几人交谈之间,不归路的两边山峰已算得上是人山人海了,就连三教正邪两道也来了不少人,不过他们心中最为期待的反倒不是剑痴的登场,而是在意那位传说中的青衫剑神或是武帝城主会不会也来一观此战。
“同为用剑之人,此次为数十年以来最为罕见的对剑,相信青衫剑不会错过的。”说话之人一袭鹤羽长袍,周身似有仙雾环绕难以看清虚实,但从他的声音却可以判断出此人很是年轻。而在他身边并立的则是大名鼎鼎的渡厄寺悟空禅师,两者并立无数的眼光向他们聚焦起来,似乎比不归路上的东瀛剑皇更为吸引人。
“哟,两位都在呢?”头戴斗笠身穿麻衣草鞋的墨三衡似乎不在意旁人那种惊讶的眼光来到二人身边。
悟空禅师口诵佛号淡淡道:“施主白白往天剑峰走了一遭,却也不是毫无收获啊。”
墨三衡闻言啧啧两声而后道:“大师不愧是释教高人,来的路上遇上了那位红衣魔头,可惜落败了,想来她也在这儿吧。”
鹤袍年轻人好奇道:“曾经璇肌榜上仅次于彼岸花的那位?”
“呵呵”悟空禅师呵呵一笑,墨三衡也不答话,反而朝对面那座山顶上望去。
一袭红衣,登高绝顶,秋水眼眸俾睨众生相,当她看见杨亥民身边的桃溪时朱红的双唇微动了一下,随后嘴角勾勒起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