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齐哈尔城,大帅府,关东军高级参谋石原莞尔,有些坐立不安。江桥之役打的那么残酷,他仍然可以做到指挥若定,步步为营。今天早晨把城里最后一批兵力派出去后,他就觉得心里没了底。虽然午后就会有一个大队的日军进驻,他还是有些心慌。石原莞尔向来以老谋深算著称,可今天这一举动他是在赌,他赌仅仅留守一个班的兵力来控制城市的治安和防务,他有这个把握。现在整个地区只有马占山部是最大的抵抗力量,目前正在被两个师团攻打着。
石原莞尔生于1889年,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后进陆军大学深造,是第八任关东军司令官菱刈隆的左膀右臂。他性情粗野,暴躁易怒,长于军事理论,有日本陆军理论家之称。
前天夜里隔壁的军营被袭后,他已相继派出一个小队和一个中队去追剿了,昨天临时路过这里的一个骑兵队也被他指派去了。他认为自己已经足够重视这股新冒出来的力量了,大有雄狮搏兔般的用了全力,可他们一去渺茫,至今未捎回只言片语,他预感其中有了麻烦。好在石原莞尔做什么都预先有个预案,未虑胜先虑败,昨天中午就着手调集全城的制安军力,好歹凑齐了一个小队的日军和一个连的伪军。他要孤注一掷,势必把那些关押多日的逃犯追剿回来,砍头示众。
为了稳妥起见,今天早晨他临时起意,把城里所有的日本浪人都召集过来,在大帅府门前演示武功。貌似耀武扬威,其实早已经是囊中羞涩,让这帮犊子给撑个门面,毕竟部队的粮仓和武器库就在院内。
二少爷昨晚领着两小儿和大姑娘星夜驰回四坊村,他猜到鬼子在赌,所以他必须应赌,要不,人家会瞧不起的。
二少爷回村的目的就是让他们组织起骡马运输队,多多益善,天亮就出发,目标是城里的大帅府,一定要把自己伪装好,不要被别人认出来。大柱子到八虎子跟家里商量好,要多日才能回返,其余六个士兵一并参加行动。
二丫头小兰子看见二少爷倒是欣喜若狂,可是看大姑娘的眼神就复杂了许多,其中有欣赏,更多的是戒备,上一眼,下一眼的,围着大姑娘转来转去,那架势就好像老婆婆在审视刚上门的小媳妇。
即使是江湖儿女,大姑娘也受不了小兰子眼光如电般的审视,她被瞧的有点坐立不安。
“小兰子,瞅啥呢,还不快去给我们熬点粥。”二少爷替大姑娘解围道。
“少指使我,你怎么不让大兰子去呢。”小兰子翻着白眼说道。
“吆喝!小丫头敢扎刺儿了?”
向来乖巧的小兰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吃错了药,话里话外火药味很足,这倒让二少爷觉得很新鲜。小兰子身旁站着的那个,与她眉眼相似的姑娘应该就是大兰子,二少爷觉得似曾相识。
大兰子很是明白事理,转身去了厨房,大姑娘马上起身跟了过去。小兰子面色稍霁,呲眉笑脸的挽住二少爷的胳膊说道:“二哥,走,我带你去看孩子们。”
这小丫头,唉,几日不见称呼都改了,二少爷也觉得很无奈。
在后院的一间大房子里,南北炕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小孩子,他们正是二少爷前日收养回来的孤儿。二少爷挨个给他们摆正睡姿,掖好被子,眼中充满温情的注视他们良久。
小兰子温婉的凑过来说道:“二哥,我给他们起了新名字,你肯定猜不到。”
二少爷心说,要是我猜到了,你就不是小兰子了。
小兰子冲着南炕,从炕头到炕梢依次指道:“这是孩子们里的老大,叫归一,他叫归二……”
得,最后那位肯定是归十七了。
“小兰子,你太有才了!”二少爷挠着头赞叹道。
“那当然,你也不看看俺是谁的管家。”觉得被夸赞的小兰子有些洋洋得意。
“如果我再领回二十六个,你是否还按照二十六个字母给他们取名字呀?”
二少爷自言自语道。
“什么字母?为什么是二十六个?哇,太好玩了,什么时候领回来呀!”
看着兴奋的小兰子,二少爷深刻体会到什么是没心没肺。
匆匆用过早餐,二少爷整装待发,小兰子也穿戴整齐的跟了过来。
“打扮这么标致,你这是去相亲吗?”二少爷调侃道。
“谁用你管了,俺这是去送然儿姐姐。”小兰子趁机往大姑娘身边靠了靠,即使是她这样泼辣的性格,也被二少爷揶揄得红了脸,不过,她倒挺会应急的。
大姑娘很有大姐姐样,顺手揽过小兰子,说这问那的,感动得小兰子满眼温情都要溢出来了。
二少爷等四人骑的是日军的战马,个大身长,小兰子牵出来的,也是二少爷缴获的战马,这丫头够眼色,干什么都不吃亏,就连骑的马也在乎比个高低。即使小兰子不牵这匹马,二少爷也要把它带走,战马放在村里早晚要惹祸。
“你知道我们是去干什么吗?我们这是去打仗,去拼命,你跟着能干什么?”
一边赶路,二少爷一边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训斥着小兰子。
“再说了,你出来了,家里那么一大摊子,谁来掌管呐。”
“这你就放心吧,有大兰子在呢,她可比我强多了。”小兰子可算找到借口了。
大兰子前些日子出去相亲了,所以二少爷一直没有见到她,小兰子勉为其难的替她支撑了许多时日,现在正主归位了,小兰子就如同出笼的鸟儿,可以自由翱翔了。
大姑娘适时侧身骈腿上了小兰子的马,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拿出那把六四手枪,递给她“会用吗?”
小兰子喜不自胜,感激的望着她摇了摇头。大姑娘便手把手的教她如何使用,一路上,大姑娘小丫头叽叽咕咕,笑声不断,把三个小男人笑得愣眉愣眼,今个儿是什么日子啊。
大帅府门前,演武早已展开,从开始时浪人的炫耀进行到了互相之间的比拼。现在,他们又在污言秽语,挑逗围观的人群上前一较高下。二少爷他们到时,已经有两个人被打得口鼻冒血,萎靡倒地。
一帮二混子在那里架秧子起哄,帮着日本浪人叫好,二少爷正好经过那里,他哈腰抽了其中一个人的大脖溜“你他娘的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怎么**毛发炸,帮卵子助威?”
挨拍的这小子回头一看,横眉立目马上变成低眉顺眼,不停的点头哈腰“少爷,是您呐。”
二少爷还在琢磨是哪个乖宝宝呢,原来是前日溢香楼遇见的七个赖子之一。
“原来是你们这帮瘪犊子呀,怎么闲的难受啊?金条送过去没有啊?”
“还没……送,送,送,这就送去。”
“等等,我要你们送多少了?”二少爷凶神恶煞的问道。
“两条,每个人两条。”地赖子颤颤巍巍的竖着两个手指。
“三条,今天涨价了!好让你们这帮瘪犊子长个记性。”
“是,三条,三条,这就去,这就去。”几个人落荒而逃。
“哈,二哥好威风啊。”小兰子快人快语。
杨铁夫、刘亚武两人四眼放光,冒着无数的小星星,倒是大姑娘见怪不怪,安之若素。
二少爷早已观察完毕,城市周围确实没有埋伏的武装力量,唯一的一小股部队就隐藏在大帅府内,窥视着外面人群的一举一动。
二少爷朝大姑娘使个眼色,意思是说这里都交给你了,然后他指着张牙舞爪的一群日本浪人说“你们两个小子下手利索点,去把他们都给我剁了!”
说罢,二少爷化作一溜烟从浪人群中穿过,顺手敲断了几个人的胳膊腿。
得到指令的两个愣小子如下山猛虎,抡圆了铁棍和马刀,泼风般的卷入浪人群中。铁棍如泰山压顶,马刀象砍瓜切菜,转瞬间就干翻了五六个。大姑娘一手握着枪刺,一手抡着马刀,身手轻盈,飘忽如风,刀刀见血,枪枪入肉。
小兰子也不甘示弱,挥起马鞭,劈头盖脸一顿乱抽,虽然抽跑了几个,却被身手好的浪人拽落马下。眼看浪人就要手起刀落,吓得小兰子哇哇大叫,早就关注全场搏斗的大姑娘甩手一扔,一柄刺刀从后背惯透前胸,小兰子有惊无险的躲过一劫。她还是吓得腿脚酸软,哆嗦半天站不起身来。大姑娘一边游斗,一边给她作开枪的手势。小兰子持枪在手了,人也就镇定了许多,她仍然坐在地上,双手握着枪,不管是日本浪人面对着她还是背对着她,只要她方便就开枪射击,不大功夫也让她撂倒了四五个。
二少爷的感知早就锁定了一个房门紧闭的房间,他如同一发炮弹,直直朝着大门轰去,大门瞬间四分五裂。两把刺刀在木屑横飞中迎面刺来,二少爷挥刀一绞,两颗人头歪扭着挂在了脖子上。又有两把刺刀左右突刺,二少爷旱地拔葱,高高跃起,看似挥刀阻挡迎面刺来的两把刺刀,可他却在空中旋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翻转,挥刀斩向身后棚顶飘落的两个黑衣人。
“靠!我心中隐隐的不安原来是这么两头蒜给闹的。”二少爷心里暗想。
石原莞尔不仅在赌,他的最终手段是在钓,他要钓二少爷这样的武功高手。军营里一个小队的士兵,不声不响的就被做掉,从手法到伤痕都不难判断出是一个高手所为。这样一个高手的存在就如同一个暗藏着的重磅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招来灭顶之灾。中和各种因素,石原莞尔决定顺水推舟,将计就计,把这个隐藏的高手给钓出来。两个黑衣人是随军执行特殊任务的忍者,他们是石原莞尔手中的王牌,出手必胜,至今未曾失过手。
最开始的那个六人突击三刺,都是为了掩护两个忍者的凌空一击。高手过招,搭手便知有没有。二少爷暗赞对手有两下子,忍者感慨遇上强敌,双方都准备全力一搏。
二少爷的“全力”是尽快结束战斗,他不是来缠斗的,他是奔着人家的东西来的。而忍者的“全力”是拼尽全力,不然,小命难保。
他们“全力”的共同点就是一定要把对方拿下,免除后患,省得将来麻烦不断。
其实,二少爷是很有把握三两下就放倒一个忍者的,但是,他确信如果他放倒了一个,另一个必定夺路而逃,虽然他同样有把握按住他,可那就费时间了。而且,周围还有九个鬼子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呢,瞧那架势是随时都可以开枪的。所以,二少爷就得装成被打的手忙脚乱,他趁机靠近周围的鬼子,顺便解决将要被围困的危机。
二少爷这招见了效果,有四个鬼子不幸成了刀下冤魂,也暂时迷惑住了两个忍者。这两头蒜越战心情越焦躁,每每施展的必杀之技,不是被人轻松躲过,就是被人料敌机先,或者给自己来一个攻敌之必救。虽然是两个人进攻一个人,反被人家打压得缩手缩脚,窝窝囊囊。
几经波折,二少爷还是找不到一招废掉两个忍者的办法,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假装一个踉跄翻倒在地,抬手架开斩下的倭刀,紧跟着一个侧蹬,“咔嚓”一声,踹翻了一个忍者“小样的,踹折你一条腿,看你还逃得了不。”
二少爷懒得理满地打滚的忍者,他旋身跃起,抡刀斜肩带背的砍向有些微微愣神的另一个忍者,忍者横刀相架,可怜的他哪里知道,二少爷这次是全力一击,大有雷霆之势。忍者的下场可想而知,刀断人亡,身体被砍成两截。唉,经验害死人呀。
与此同时,周围的四个鬼子几乎同时开枪,二少爷串高附低,躲过这一轮射击。他甩手飞刀,贯穿了一个鬼子的身体;抬腿飞踢,把满地打滚的忍者踢起撞飞拉枪栓的一个鬼子。紧跟着二少爷来一个魅影无踪,几个起落后,一个鬼子被拍扁了脑袋,另一个鬼子前脸变后脸。下一刻,二少爷稳稳的站在石原莞尔的对面,双手抱胸,摆出一个金鸡独立的站姿,闲着的那条腿压在了鬼子的肩上,沉重得他呲牙咧嘴,满头冒汗。他冲石原莞尔一颔首,那意思是在说:还玩吗?
作为大日本帝国的军人,石原莞尔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他气得脸色一会青一会白,怎么挣扎也挣脱不开二少爷的一只腿。
二少爷见把鬼子戏耍的差不多了,自己还有正事要做呢,他温柔的拍了拍鬼子的脸,默默的跟他作了别。下一刻,石原莞尔就前脸变后脸,后脸变前脸,继续工作在他的岗位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