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妖怪日常[聊斋]》 27.第 27 章

    听到婉婉的呢喃，孙秀眼底几乎瞬间就被泪水浸透了，她怕血泪横流的样子吓到女儿，慌忙抬手擦了，轻声道，“婉婉，你怎么这么傻呢？是不是受这么委屈了？”

    婉婉怔怔地看了她半晌，娘亲的的容貌还是这样温柔，是记忆里最美好最鲜活的东西，她把头埋在孙秀怀里痛哭起来，“娘，那个女人嫌弃我在家吃白饭，要把我卖去李员外家。”

    最初的时日，婉婉过得还算可以，在哭了几场孙秀都被后母毒打之后，她学会了掩饰自己，每一个背后思念母亲的日日夜夜，都是泡在泪水中的。

    惶惶不安地长大，她隐约觉得母亲病逝不对劲，试着想要回从前的住地打探一二，结果被后母察觉，索性给她订了亲事。

    李员外家财万贯，有个女儿在宫中做才人，几乎要在无双城中横过来走，婉婉若是嫁过去，便是第十八房小妾，聘礼是繁华西街的两个铺子。

    “不哭，不哭，娘在这里。”孙秀只觉万箭穿心，抱着女儿亦是痛哭不止，血泪落在婉婉的背后，斑斑驳驳，点点泣血。

    “娘，他们都说你死了！你带我走好不好？”婉婉哭到几乎要昏厥，抓着孙秀的衣襟不肯松手。

    孙秀在她背后轻拍的手顿了顿，哑着嗓子道，“娘真的死了。之前的样子太吓人了，怕吓到婉婉，一直拖了这么久，不要怪娘。”

    她死后三年方隐隐有意识，直到有日血月，她沾了白令身上的戾气，方能勉强聚起魂魄。个中苦楚，唯有自己清楚。

    每一刻都是煎熬，每一刻都担心女儿是不是受那对贱人磋磨。

    江小染下意识抓紧了顾契的手，“没有办法帮她们吗？”

    “她到投胎的时候了，再拖下去，真的要魂飞魄散了。”顾契淡淡道，“你们母女下一世还有缘分，早些去吧。”

    婉婉猛地抬起头，泪水滚滚而下，“我不要娘魂飞魄散，娘，可我舍不得娘。娘，娘怎么现在才来看我……”

    江小染索性把侧头不去看了，多年积攒的感情，着实听得叫人心头发酸。顾契把她抱紧怀里，摸摸她的头，“乖。”

    “大晚上嚎什么丧啊！”院外传来厉声的呵斥，“你还让不让我和你娘睡觉了。”

    白令舔舔嘴唇，“省的我去找他了。”

    门闩无声落地，两扇门自行打开，孙秀阴恻恻地看着院里的中年男人，“我不就在这里么？孩子他爹，你自己就要先睡了？”

    像是被掐住脖颈的鸭子，那男人的骂声一下就堵在喉咙里的，指着孙秀的手指抖啊抖，眼珠都要爆出来了，脸憋得通红，“你！你！”

    随着最后一声拔高，他忽然眼睛一翻，轰然倒地。

    “居然吓死了。”白令眯起眼，打量着男人的肚子，“满肚子肥肠，也不知道能打几个结。”

    这两位大神一出，弹幕吐了一地，江小染本来不知道，结果系小统觉得听新鲜的，直接朗读出来了。

    江小染：一点也不想吃宵夜了。还好我不喜欢吃肥肠，顾少你也不吃肥肠的吧？不能想，要吐。

    顾契：……不吃。

    孙秀和婉婉生死相依不肯分开，白令瞧着也不好受，小声道，“我也有这么个娘就好了。”

    江小染捏捏她小天使一样的包子脸，“我给你换个可爱的妆，也陪你回去看看你娘？”

    白令摇摇头，有些茫然，“我不记得了，死太久啦。不过我娘应该也和孙秀一样，会抱着我哄。”

    江小染：q-q 我也想妈妈了。

    这里愁云惨雾，外面又来了一位，锦衣加身那叫一个富贵，满头珠钗那叫一个闪亮，猜也知道是婉婉后妈。后妈见男人倒在地上，立时扑上去要喊，白令抬手打了道鬼气，后妈也梗着脖子说不出话了。

    “她好像坚强一点啊，没有吓死。”江小染道，试图近距离围观这个害人性命，睡人老公，夺人家产，还要打人家孩子的同性。

    顾契：……怎么这么喜欢看热闹

    被拽住不能动的江小染很森气，“让我看看长啥样子嘛。”

    白令右手成爪，从后妈头顶抽出一缕青烟，“死了太便宜你。”

    “她抽走了一魂三魄，以后这个女人都只能行尸走肉一样的过活。”顾契解释道。

    谁知白令紧接着又从男人尸身上也抽出同样的一缕，打进了后妈体内，随后得意洋洋地拍手道，“不是喜欢吗？让他们永生永世在一起呗。”

    男人死了，却在女人的身体里活过来，女人没死，却被男人占了躯壳，只留下意识，也没办法再主宰自己的身体。

    随着她的掌声，地上瘫软的女人惊恐地站起身要跑，“别杀我，是这贱人要毒死孙秀的。秀儿啊，你看在婉婉份上饶我一命吧！”

    随后她又用截然不同的声音道，“你放屁！明明是你下的毒！”

    带着金银戒指和手镯的手往自己脸上扇了一下又一下，“打死你这贱男人！”

    戒指在脸上划出道道红痕，另一手也不甘示弱，一下下打回去。

    旁人看去，就像是一个疯子在激烈地左右开弓扇自己耳光。

    江小染听着巴掌声都觉得疼，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脸，真的是破锅配破盖，智障也有爱啊。

    那边母女二人哭完已然冷静许多，孙秀看着狗咬狗的闹剧，轻轻一笑，“真是加减乘除，上有苍穹。乱葬岗是个好地方，当日你二人联手将我抛入此地，往后也请你们好好尝尝那味道了。”

    白令和她对视一眼，“你放心，我必不会轻饶他们。”

    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法术，那边疯癫的人忽然不动了，连着地上的尸身也立了起来，呆呆地朝着她走来。

    江小染就站在她边上，眼见两具尸体僵硬地缓步而来，吓得躲到顾契另一侧去了。

    “我当你胆子多大。”白令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小姑娘，神气活现地指挥着尸体继续往她那里走，“别怕嘛，还不都是一坨肉。”

    江小染：……我连肉也不想吃了。

    “你再吓我，我要放顾少了！”江小染使出杀手锏，拽着顾契袖子的手死紧死紧的。

    顾契：除了畏高，还怕死人。

    怕死人，但是不怕鬼。

    有点奇怪。

    不过也不是很重要。

    白令见到顾契就没了办法，撇撇嘴，趁着天黑带着狗男女赶路回乱葬岗了。据说除了城就能让尸体飞奔起来。

    江小染十分好奇，然后拒绝了白令邀请她观看的好意。

    母女二人依依惜别，孙秀嘱托婉婉要好好生活，婉婉泣不成声，“十年，才见了这一面，娘又要走。”

    “娘一直在你心里，对不对？”孙秀想摸摸女儿的脸，又怕自己的手凉到她，颤抖了很久才缓缓落下，“那个时候你还是个小孩子，现在长成大姑娘了。下辈子咱们还做母女，娘一定给你找个好爹。”

    “你好生为你娘念往生咒超度，求她来世平安喜乐，现在开始还来得及。”顾契说完拉着江小染也走了。

    江小染鼻头都哭红了，吸了吸抬头问道，“我鼻子还在吗？”

    “还在。”顾契捏捏她的鼻子，今天画了个大蒜鼻，捏起来手感挺好的。

    “你真是个好人。”江小染道。

    系小统：宿主！我发现一个大秘密！你想知道吗！

    江小染：滚滚滚！朕不想知道！

    系小统：你会后悔的！

    江小染：为了社稷江山，朕无悔。

    待夜宵都上了桌，鼻子眼睛都红红的江小染一世，大手一挥，“这都是朕的江山啊。”

    真•白衣若雪•仙君•顾，坐在路边摊上，面对着这如画江山，默默地拿了串烤面筋给她。

    而陛下还在盯着后面的烤肉，提醒摊主道，“多撒孜然啊！”

    系小统：报告宿主，他们为了顾少是谁老公吵起来了！

    江小染：……朕的皇后，岂容他人肖想。

    然后大手一挥，把直播关了。

    顾契正在和面前的烤鱼对视，烤鱼翻了个死鱼眼，端的是一个死不瞑目，冷不防对上江小染那亮晶晶的绿豆眼。

    “怎么了？”

    “明天也把你画丑点，成天招蜂引蝶！”

    顾契道，“我又不像你能随便画。”

    “就这儿，点个大痦子，然后脸拍黑咯。”江小染在顾契嘴边比划了下，“哎呀，你没事长这么好看干什么，糟蹋起来太麻烦。”

    顾契：……

    并非深夜，路上还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

    江小染顿时双眼放光，顾契觉得自己有点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