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罚队》 9.何为之武

    北武的几个弟子把十三送到最近的一个医馆，多给了些银两，让大夫医治完之后送回七星武场。

    那老大夫看是刚才见过的小伙子，连忙上去检查伤势，全身伤痕有二十余处，一看就是被多人围打，但自己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答应之后便让学徒帮着包裹伤口。

    几个弟子走后，怜衣哥哥慢了一步，看十三双眼半睁，低下头小声说道：“沐少爷，今天对不住了，本来我们练武之人就是强者为尊，我做过你三年师兄，不会对你们七星有什么偏见，倒是你这功夫欠缺，恐怕配不上我妹妹，你以后自己保重。”

    十三全然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只是动弹不得，意识模糊之下听到了这番话，便睡了过去。

    等十三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自己床上了，身上包的严严实实，难以动弹。次过脸看窗外，阳光黄中带红，已是半晚时候了，桌子上放着碗，但是自己没怎么感觉到饿，只是还困，又睡了过去。

    房门被推开，小天拿着碗冒着热气的粥进来，看十三还是昏睡的样子，轻轻叫了几声没有回应，把粥放在桌上，抬起另一碗已经凉了的出去了。

    半夜十三醒了过来，费力地坐起来，肚子里感觉空空如也，正好把桌上的冷粥一股脑喝下去。躺回床上但是毫无睡意，回想起白天怜衣哥哥的话来，又与父亲前日和自己说的话对比起来，思索着为什么自己要学武，自己身边的人都是习武之人，小时候就觉得自己今后也是天天习武，只是觉得无聊，一直以来都对习武之事不太上进。十三一直是认为自己不求上进，所以父亲不愿教他，但从父亲的意思来看，似乎又是另一个道理，但还是始终不得要领。

    两次被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虽然恼怒，但也是对自己的无能感到羞愧，正如父亲所言，如果自己强大了也就能打回去，那受伤的也就不是自己，自己这样算是欺负弱小吗？那是不是如父亲所愿。父亲几人将去往光明国参加战争，自己对于战争一无所知，甚至对于自己出生之前的混乱的武之大陆也不甚了解，如果自己现在武艺高强，是否也会跟着父亲他们一起保护七星呢。

    十三想找到一个能让父亲满意的回答，但是首先得确认自己是不是真的想要学武，本来学武之路就是痛苦的，日复一日的练习，一套剑法每天不断重复，又看不见自己是否在进步。武之大陆强者为尊，但是自己所看见的无论剑圣爷爷，还是自己父亲，还是自己的众多师叔师伯，都没有表现得比他人更多的幸福之情。如果这么努力的学武，但是最终也没多大作用，那到底为什么活得这么辛苦，他很想这样问一下自己的父亲。

    十三全然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多年被七星保护在羽翼之下，这两日终于见识到外面世界的风风雨雨，也被父亲的一席话给挡了下来。

    想了许久十三还是无法入睡，心中一下走出了怜衣的身影。

    因为父亲的原因，所以自己从小到大很少有玩伴，直到十三岁左右遇到了怜衣，才终于有了一个说话的对象。父亲对于怜衣一家比较照顾，母亲也时常陪着小怜衣说话逗乐，自己也就跟在旁边。春去秋来，自己从抬头和她说话，慢慢开始低头和她聊天了。身体长大之后胆子也就大了起来，怜衣倒是一如既往，聊天的主动权也就到了十三的手上，多是讲一些抱怨的话，反而怜衣说的话越来越少。

    那天在七星城偶遇怜衣，被她那突如其来的一抱，像是冲开了脑子中的枷锁一般，有一种新的感觉，只觉得自己一直抱怨的武术已经不再重要，父亲他们要前去光明国也不重要，重要的只是能像以往一样陪在怜衣身边。他慢慢觉得，怜衣最近看自己的眼神，莫名让他想起母亲看父亲的眼神。那自己平时看怜衣的眼神又是怎么样的呢？

    怜衣和自己，今后会不会和父母一样呢？怜衣如同母亲一般的温柔美丽，而自己却没有父亲一般的高强武艺，自己恐怕正如怜衣哥哥所言一般，是配不上怜衣的，他今后又怎么面对怜衣呢。

    一夜无眠。

    他的几位师叔师伯见他并未去找北武的人，还以为他只是贪玩，也就回去了。直到十三被医馆的人送了回来才焕然大悟，看十三并无大碍，就立马召集了人马去客栈，但那时北武的人已经走了几个时辰，几人想追出城去，最后还是被大师兄劝说了下来。

    第二天众人见十三醒了，全部都塞到他房里来，连剑圣听到消息也从城外赶回来，问清楚了那天的经过，才知道自己的一顿出气反而让十三遭罪，心里还是想着哪天再去北武讨回公道。

    十三还得在床上躺两天，吃饭换药，都是让人安排在房内，自己反而觉得怪异。特别是他那小天师弟，总是说是他的责任，一直照看他，吃饭也盯着，只有练功睡觉的时候才离去，十三虽然感动，但还是觉得怜衣在更好一些。

    他听小天说北武的人逃跑了，怜衣也不在那客栈，以为她是回自己家了，但其实怜衣早已不再回去，而陪同北武大部队一同回老家了。

    玉衡在第二天中午就回到七星城了，听几位师兄讲了此事，眉头紧锁，并没多说什么，来到十三房内，看他躺在床上睡着。十三其实是无聊，现在想睡也睡不着，父亲一进门就睁开了眼。

    “父亲，你回来了。”十三突然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好不尴尬。

    玉衡没有再问他那天的事，只是问了他：“你现在还想学武吗？”

    前晚想了很久，自己那时候自己明明有很多问题想问父亲的，仿佛一个梦一般，现在全都找不到了，也只能随着回到：“想。”

    “那你知道自己为什么练武了吗？”

    这才是最主要的问题，十三想的太多反而难以回答，目前还是没有一个自己满意的回答。他装作一副苦思的样子，其实满脑子都是怜衣的影子，他想先混弄过去，然后问一下父亲是否知道怜衣和北武的事，所以试探的回了一句。

    “为了怜衣。”

    他觉得这个答案含混不清，而且只是一己私利，父亲肯定还会纠正他的回答。但此刻他却看到平时严肃的父亲居然笑了，一下惊慌起来。

    “好，好，既然你有这个心意，那我就同意你学武。只是现在我将和师父他们赶往八极门，你就给你母亲写封信，就说你要留在摇光师叔这学武，让她不要担心。”然后又说道，“如果有机会，我也会亲自教你。”

    十三还在庆幸，趁着父亲高兴问怜衣的事，结果玉衡再开口说道。

    “你先养好伤，我会和你摇光师叔说一声。我们也要走了，你以后多听师叔教诲，勤加练习，还要记得坚持不怠。”说完就走出门去，不给十三再说的机会。十三也只能苦笑，大声说了一句：“父亲走好。”虽然病弱，但这一句反而像是丹田而发一般，声音洪亮，玉衡走得急，也肯定听得到的。

    等到十三终于病好了之后，已经是三天之后了，整个七星，除了摇光师叔之外，也只剩几个年长的弟子，教那些弟子们练武。

    “十三啊，你剑术学到哪里了？”摇光答应师兄们要好好教导十三，但是作为目前的管理者，本来事情就繁忙。

    “这个，师叔，我还没学剑？”十三不好意思的回道。

    “哦？”他虽然听玉衡师兄说到以前并不教他武术，但也不知道其中缘由，也没有多问的意思。“那就这样吧，十三，你先跟着你小天师弟学一些基本的剑术，等学到了一定程度，我再指导你剑法。”

    “是，师叔。”

    小天倒是对此并无怨言，反而对十三精心教导，除了剑法，连一些自己的拳脚经验也一同教给了他。

    十三写信给母亲的时候，特地让她见到怜衣后向她说一声自己无事，但他母亲回信来只让他照顾好自己，并没提到怜衣的名字，十三学武真是兴趣盎然之意，并没再多回信。

    小天本来就是天纵之才，剑法已经学到家了，在教十三剑法的时候，觉得十三进步神速，不愧为五师伯的儿子。从开始的自己教导，到了后来两人可以用木剑对上几招，渐渐也觉得练武也是蛮多乐趣的，不再觉得苦闷。

    十三从小就不与师兄弟一起练武，更多时候只是与母亲待在一起，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天赋极好。在七星城中没有其他顾虑，又有小天这样的高手陪他练习，自己都觉得迟早能追上父亲，然后可以面对怜衣。

    之后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三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