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罚队》 11.前狼后虎

    几个人心中虽然有疑惑，但是都没有打断过开阳。

    “说是战斗，不如说我们只是逃而已。死去的人带不走，连烧成骨灰的时间都没有，现在外面的棺木里面，都只是一些头发，就连几位师兄的尸首”

    开阳说到这，便难以忘怀当时的感受，多年的师兄弟情谊，结果最终只能看着他们的尸首藏在野外。

    “原本我以为是回不来了，几位师兄战斗中一直护着我，才让我艰难的存活下来，最后连师傅也是为了救我才受了重伤。我现在也只是一个该死之人了，能够把他们的带回，我也是心愿已了。”

    “当年跟随师父学武，本就为了长大变强之后，能够跟随本心，做自己想做的事。师父待我为儿子，几位师兄待我为兄弟，都尽心尽力照料我，教我武艺，我也跟随他们惩奸除恶，一直认为我已经和他们站在了一起，但是到头来，我也只是从未改变，像以前一样毫无作为。我也是愧为一位师父。”

    小天刚想说什么，但是又被开阳挡了下来。

    “也愧为师兄。”

    “愧为一个师叔。”

    “更愧为一个师弟。”

    “我自小未见过父母，被师父赐了开阳两字，等稍长成人，就一直活在七星的太平时期，未曾经历过腥风血雨，原本心中还有些期望，才跟随师父前往光明国，最终也是领教了。”

    说道这里，开阳不再悲伤，反而笑了起来。

    “小天你过来。”

    小天走过来跪在地上。

    “你我师徒五载，但是你天赋远超于我，也已经没有可教你的了，经此一事，我就把师父传于我的武曲星剑交给你。”

    开阳把随身的佩剑取下，小天跪着接了下来。

    “以后，七星就再无开阳，就当我是随师兄一起战死。”

    “师父！”

    “师兄！”

    小天和摇光同时说道，但是开阳把手一挥。

    “你们走吧，如果师父能再醒来，便和他说一声开阳已死，我也无颜再见他。”

    “师父”

    小天还想再说，摇光拍了他肩膀摇摇头，他想让师兄再冷静一下再说。

    十三跟在他们背后正想出去，但是看母亲还是坐在椅子上，小声呼唤道。

    开阳见沐夫人并没有离去的意思，不敢与之对视，说道：“嫂子，你还是回去吧。”

    “你们先回去吧，我和开阳聊几句。”她是向外面说的。

    十三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看到摇光冲他招招手，也就疑惑的跟他走了。

    已经到了半夜。

    房间内唯独剩下开阳一个人，一改之前的颓废之气，眉头紧锁，躺在床上左右辗转难眠，眼睛在黑暗中难以寻找可以注视的东西，爬起点上油灯，缠绕血丝的眼盯着跳动的火苗，半晌才拿起灯来，走出门外。

    空中皓月莹莹，不需要依靠灯火，也已经是半亮了，开阳悄无声息的走到几个棺木前面，没有丝毫恐惧，唯独心中酸苦，几个看守的弟子都是靠着墙打起了盹，没发觉有人过来。开阳也不叫醒他们，又游到远方去了。

    路上寂静如雪，布底鞋在地上发出一串磨砂之声。开阳走得缓慢，在灰暗的经历之后后，现在心中到时平静了下来，细细回忆着沐夫人对自己所说的每字每句。她所说是否是真实的，现在也只有一个人知道了，想到要面对他，步子更慢了下来。

    如果现实就是如此，他又应该怎么做出抉择，现在七星已经伤亡过半，十几年的发展，一朝回到从前，是难以赶上那些历史深远的北武南武，现在这个形式，他也是毫无办法了。外面强敌始终要站在他再次面前，而里面也是深潭虎穴。

    在夜的白光之中，一点黄色远远的闪动，开阳推门而进，一个弟子睡坐在椅子上，桌上亮的灯给床上的七星剑圣染上了一晕黄红，不再那么苍白。

    推门的吱呀声并没有叫醒睡着的人，开阳不再管他，看向七星剑圣，嘴皮比脸色更加惨白，眼圈凹且黑，原本头上的白头就像是被镰刀割过一般所剩无几。

    开阳重重的打开了一个柜子，那名弟子一下惊出一声“谁”，一看到是开阳立马站起来恭敬的说道：“师伯。”

    “你先回去睡吧。”开阳对他招招手，那弟子迟疑一下，就关门出去了，开阳继续在柜子内翻找，终于摸到自己要找的东西，放在灯下打开包裹着的白色布条，里面一块黑色块状物，用手指一摸，有糯感，一股幽香不多时就布满了屋内。

    开阳用手一捏，取了一小块下来，放在灯火上，白色的火从黑色的皮层中伸了出来，把手一收，一股白色的烟直直向上。他把烤过的黑块靠近剑圣的鼻孔，轻轻扇动，让让顺着鼻子进入剑圣体内，只见床上的胸膛起伏越来越高，速度倒是没慢下来。

    一块已经用完，剑圣还是没醒过来，开阳再取了一块。

    一边扇动，一边盯着剑圣的眼睛，开阳一看到眼皮跳动，就立马移开手，不多时剑圣就睁开浑浊的眼睛，看了开阳一阵，才有气无力的说道：“水。”

    剑圣两手一撑就半坐起来，接了开阳手上的茶杯就一下喝光，开阳立马再去倒了一杯。

    喝过水后两人都没主动说话，剑圣感觉躺床上不太舒服，就挥开被子坐在了床沿，对着开阳说道：“他们，回家了？”

    开阳知道他说的是几位师兄，回到：“是的，就在大厅上。”

    “嗯。”回答的平平淡淡。

    踌躇了一会，开阳还是开口问道：“师父，师姐所说，是真的吗？”

    剑圣点了点头，起身走到椅子再坐了下来，拿起黑色的物块端详着。

    开阳的脑中一下回想起昨晚沐夫人的话。

    “玉衡和我说要去光明国的时候，我也就已经知道他们的打算。对于光明国的兵力之强大，其实他们早就知道，不但他们难以抵挡，就算是武之大陆的人也难以抵挡。”

    “师父和玉衡他们几个，此次前去光明国，原本就不打算回来，想必这些，师父是没和你说过的。”

    “他们趁着光明国之事，原本想削弱光明国，然后除去武之大陆上的仇敌，让你在今后能一方风顺，但是没想到这次敌人如此强大，就算是光明国也是难以抵挡。”

    “他们虽然死在战场上，也算是如愿了。但是我们现在已经是走到悬崖边上了，如果你开阳还是这样不能扛起七星的大旗，迟早有一天七星将从武之大陆消失。”

    七星对于他来说，是本应该存在的，他多年的努力换来了它的逐渐壮大，现在却要毁于一旦，多少还是不舍的。如同沐夫人昨天说他与师父师兄们不能说是一类人，七星在他们心中有着更加重要的位置，自己是否愿意牺牲性命去保护这么一个脆弱的称号。自己为什么不能理解他们的想法与心意，明明已经一起走过多年的风风雨雨，明明自己的武艺已经不比他们差，但是这差距难以填补，我不能毫无顾虑的为七星抛弃一切，他不配有剑圣赐予他开阳这个名字。

    “你是徘徊不定？”剑圣瞪着他冷不防说了一句。

    开阳回过神来，说道：“弟子还是不懂。”

    “生生死死，各安天命，迟早的事，又何必执着于它。人皆不惧死，只惧于无所做为而死，他们敢于执剑，就已经身死于度外，即便现在，他们未生后悔之心。”

    “弟子只是不知道，今后应该何去何从。”

    “唉，我活五十余年，最后暮时才醒悟，创立七星，你又何必急于一时，顺其心意吧。”

    以往开阳和剑圣谈论武术时，剑圣说话都是言简意骇，今天这一次，开阳突然觉得剑圣所说的话很是多余，尽是为了安慰他而已，但是这种程度的安慰，也是难以解开自己心中的枷锁。

    虽然从他口中得知了师姐所言非虚，但是之后的事，更是他不想去面对的。现在七星的重担已经落在自己肩上，他原本想卸去，又此时只觉得难以放下，只能背负着它艰难前行。

    远远的吵杂声渐渐传了过来，开阳忙去打开房门，空气中散发着似有似无的气味，夜晚已经不再安静了。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剑圣叹了口气，把黑色的全部塞进嘴中，嚼了几下，喝口水就全部咽了下去，开阳吓得冷汗直冒，问道：“师父，这”

    “既然你举棋不定，那为师我只能强推你上路了，未来难测，也不知谁是谁非。”

    事到如今，开阳也不再说什么了。

    “你去取武曲剑和光明国带来的东西，到大厅找我。”

    开阳应了一声就立马去了，剑圣拿了带子，大步走出了门，毫无之前的虚弱像。

    大厅里已经没有弟子看守了，剑圣找到玉衡他们的位子，左右看了一圈，把棺木前的四把剑，一一绑住，背在了背后。

    开阳左手拿武曲剑，右手拿着包裹得严实的长长的东西，两手递给剑圣，但是剑圣手一抬止住了，说道：“这东西，留你才有用处，剑也拿紧，最后为师，求你一事，希望你必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