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谋：神医公子放开我》 第一章 城外刺杀

    南梁元年。

    先帝崩，其下无子，传位于广平王。广平王王府。

    府内的人正有条不紊地收拾府中杂物，人人匆忙。

    微风裹挟着细雨，已初见凉意。

    可这样的天气，却没有丝毫减缓他们的喜悦之情，他们的主子－－广平王，如今一跃为尊，这是何等的尊贵与不凡。府中花园内。

    一名男子似乎已经站了些时辰，细雨打湿墨发，凉风吹起衣衫，他却纹丝不动。

    身后的侍卫皱眉，倾身向前，“主上，天凉了，您还是回屋吧。”

    男子站着不动，对侍卫的话恍若未闻，那眸光有些缥缈，似乎在看那满园盛开的牡丹，也好似飘到极远极远的地方，在细细凝望着什么。

    侍卫低下头，忍了很久，终是未能忍住，“主子，她……她不会来的。”

    男子听到这话有片刻愣怔，微微侧过身，天人雕刻的容颜在薄雾烟雨中有些让人看不真切，“不会来么？”他的语气轻嘲，声音低沉。

    雨下得更大了些。

    侍卫把头埋得更深了，“主子，雨大了，您还是回屋吧。”

    男子望了一眼烟波浩渺的天际，半晌 ，垂了垂眸，敛去最后一丝情绪。

    再转身时，已是气质尊华，君临天下，“不要叫我主子，叫我……皇上。”

    侍卫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紧紧贴着地面，“是，皇上。”一片青色的衣角从他面前拂过，却带着三分尊贵，两分决绝。

    随后那青色身影掩上房门。

    不轻不响。

    而事实上，孟云歌一直没有回来。

    十日后的登基大典，新皇登基，普天同庆。

    新皇仁慈，大赦天下。

    这一日，不论是北疆，还是西延，皆派出使者，携丰厚登基礼，面见新皇。

    新皇大喜，添酒设宴，酣饮达旦。

    这一日，不论是北疆西延，还是朝中众臣，都为新皇送上珍贵贺礼，价值不菲。

    而据说这些贺礼中，有一份最为奇异，新皇看后，表情甚是精彩。

    是一首诗，字迹洒脱，虽为女子所写，却难掩风骨：

    陪君醉笑一年光，不应轻诉离别殇。

    愿君品遍天下酒，夜夜醉眠不知处。

    绿衣捧砚细磨墨，红袖添香夜夜眠。

    莫问云歌行何处，不负春光醉轻舟。

    孟云歌出了城门，没走多久，便行至荒山野林。

    草木葱茏，林荫茂密，可谓满目苍翠。

    只是……树林里安静地连一声鸟儿的啼叫也不曾听闻。

    孟云歌哼着小曲，优哉游哉散着步，仿佛未把周遭的杀机放在眼里一般。

    待行至一棵大树下，懒懒笑道，“出来吧……杀手林何时这般胆小了？连杀个人都要躲躲藏藏……”

    一瞬间，从林子里闪出不少黑衣蒙面人。

    孟云歌漫不经心地打量一圈，笑得慵懒，“就这么几人吗……”

    为首的黑衣人冷声道，“孟云歌，一年前你犯下大错，被当今皇上救去，我等放你一命，今日你若认错跟我们回去，杀手林便不再追查过往！”

    犯下大错？孟云歌轻笑出声，“若是……我不认错呢……”

    那黑衣人倏地拔出利剑，冷冷道，“不认错，便毁尸灭迹！”

    孟云歌看着那泛着寒光的利剑，笑得懒散，“一年前，我血洗杀手林，竟没让你们心生恼恨，想要置我于死地，如今竟还想我回去认错……呵……杀手林真是好大的胸襟……在下佩服……”

    男子冷冷道，“长老认为你是可造之材！你不要不识抬举！”

    孟云歌勾唇一笑，“可造之材？什么材？杀手材？”语罢，又轻轻喃喃，“怕是要拂了长老的一番心意，我孟云歌，烂泥扶不上墙，一心只求个闲散逍遥的快活生活，这杀人放火的勾当……不适合我……”

    黑衣男子皱眉，“你在杀手林10年，过了10年刀尖上舔血的生活，说不适合便不适合？”

    “十年怎样？二十年又怎样？便是过了一百年……我累了便累了……想休息便休息……你们能奈我和？”末了，只剩一声轻笑。

    黑衣人笑得凌厉，“你若诚心要和杀手林作对，便不要怪杀手林不客气！”

    孟云歌笑得嘲讽，“杀手林何时客气过？”

    男子眸间闪过一抹厉色，抬手，低声道，“上！”

    一群黑衣人便腾空飞起，带着凌厉狠辣的掌风，直奔孟云歌面门。

    孟云歌勾勾唇，她身上没有武器，只有路上闲来无事摘下的几片树叶。

    黑衣人愈渐接近，阴风阵阵。

    孟云歌微微挑眉，一甩红袖，袖中倏地飞出几片树叶。

    前边几名杀手用剑去挡，却见那叶子竟硬生生截断利剑，狠狠插进胸口。

    待到震惊地反应过来时，已没了气息。

    望着那一地尸首，孟云歌懒声道，“知道是来送命，还是会来……叫我如何说你们的好……”语罢，又是几片树叶凌厉飞去。

    黑衣男子们躲闪不及，硬生生被那力道刺穿至后背。

    为首那人知道敌不过，沉声道，“我等今日只是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若不识相，日后再相见，别怪杀手林无情！”

    孟云歌轻拂衣袖，神色淡淡，“今日放你们一马，回去告诉长老，我孟云歌，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这一生，都不会再踏入杀手林半步。”

    黑衣男子冷冷抬眸，“记住你说的话！”语罢，便阴风似的带着一众手下散去。

    微风吹过，吹起地上几分血腥。

    孟云歌看着那一地的尸体，神色暗沉，随即又勾唇一笑。

    她过腻了刀尖上舔血的生活，只想求半生逍遥，半生醉。

    纵是这逍遥需要代价，也在所不惜。

    天大地大，岂能没有容身的地方？

    前尘往事，不如……就此了结。孟云歌出了城郊这片树林，吐了一口浊气，深深地吸了一口深山野林的清新气息，只觉心神荡漾，满口余香，连走路都变得有些飘然。

    想她十年在杀手林中浮浮沉沉，后被余晔所救，留其府中等待报恩，如今，恩也报了，前尘往事也浮云般去了，只觉15年来从未向这般舒畅过。

    她的手，她的脚，她身体的每一处乃至她的命，如今都是她自己的了。

    孟云歌对未来并没有什么打算，她只想阅遍大好河山，揽遍天下美人，品遍世间美酒。她要把自己前15年来平白消失掉的大好时光全部补回来，享受一下人间的至情世味。

    她一路走一路停，累了便找棵大树休息，渴了便找一处清泉解渴，饿了更好办，抓只野兔，烤地冒油，便一阵狼吞虎咽，风卷残云。

    行至城镇，她便跑去最好的酒楼，叫三两清秀可人的姑娘，唱着小调，再叫掌柜上一桌子好酒好菜，就着那姑娘们婉转清丽的吴侬软语，便醉醺醺恍恍惚惚地入了温柔乡。

    掌柜们只道这是哪里来的尊贵小姐，出售阔绰，生得如此绝色，却委实和那纨绔风流的公子没甚两样。探究不得，便也未曾深究。

    孟云歌就这样走走停停了大半年，流连了无数风景秀美之地：繁花似锦风光无限的江南，铜琵铮铮狼烟四起的朔漠，还有那一望无垠满目青翠的北疆。流连了大半河山，玩得尽兴了，也玩得有些累了，孟云歌忽然觉得这15年来，她总算有些圆满了。

    一只鸟儿从笼中放出来尚且知道自由的可贵，更可况一个人？

    又是一日。

    孟云歌行至一处山脉，山脉连绵 ，起起伏伏，望不到尽头。

    山下有个不小的城镇，名曰紫云镇。

    孟云歌一如既往地去了镇上最好的酒楼，这一路上劫富济贫，手中还剩了些足够挥霍的银两。

    凤尾鱼翅，宫保野兔，金丝酥雀，芙蓉大虾，佛手金卷，还有一壶桂花酿，又是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

    小二的眼珠子都快瞪地掉了出来，这百香楼开业至今，还从未见过有哪位顾客如此……好胃口，何况还是个娇滴滴的绝色姑娘。

    孟云歌我行我素，下箸如飞，觉得这一桌子的菜无愧于百香楼这个名字，就着最爱的桂花酿，的确让人唇齿流香，好不快活。

    这百香楼的生意这些天格外火热，宾客不绝，不一会儿，满堂桌满。

    前堂传来小二招待客人的声音，

    “呦，二位客官，不好意思，今儿个百香宾客满了，您明日再来吧。”

    一个清脆的少年声音响起，“我们已经找了好多酒楼了，全部满了，要不您让我们进去等一会儿，我们不急的。”

    谁会拒绝送上门的生意？小二自然不是个笨的，灵光一闪，笑道，“哎对了，里边有位姑娘占了张大桌子，恰巧还有两张空位，您二位要是不嫌弃，不如……”

    少年倒是个急性子，“不嫌弃不嫌弃。”

    孟云歌正享受着人间美味，狼吞虎咽之时，只觉有三个身影在自己面前站定，她抬眸。

    为首的是店小二，一脸歉然，“这位小姐，不好意思，百香桌子满了，您卖个面子，将这桌子上的空位让与这两位宾客吧。”

    孟云歌朝他身后看去，只一眼，便……顷刻愣住。

    一名白衣男子负手而立，可谓惊为天人，姿容潋滟，眉眼深刻。通身除一碧玉萧再无其他配饰，却担得起清雅尊贵。

    那眸色极深，在细长睫毛的扑闪下显得有些缥缈，孟云歌一瞬间觉得自己快要被那双眸子给勾了魂，却又心惊于男子通身的气质。

    似有微风拂过，满堂喧闹渐渐飘忽，电光石火间孟云歌脑海中摹地蹦出一句：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白衣男子身旁站了一位年轻的灰衣少年，少年一脸惊愕地看着孟云歌，脸上写满了“怎么有人这么能吃”的难以置信与……敬佩。

    孟云歌淡定地拿手帕擦了擦口，笑盈盈地举了举手中的酒杯，“我这两个位子闲着也是闲着，二位若是不嫌弃，那便与我凑一桌吧。”

    灰衣少年道一声多谢，便迫不及待地坐下，好像赶了路很远的路想要赶紧歇歇脚一般。

    二人坐下后，孟云歌礼貌地点头一笑，便继续风卷残云，好似什么也没发生，什么也不能阻止她享受人间美味的热情。

    白衣男子不说话，静静品茶。

    灰衣少年眼角抽搐地看着孟云歌大快朵颐，看了半晌，却无形中被她的好胃口吸引，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肚子也给面子地叫了两声。

    一瞬间灰衣少年微微赧然。

    孟云歌抬眸，敛去眸中笑意，一本正经地关怀道，“是饿坏了么？要不要来一口？”语罢，善意地递过去一双筷子。

    灰衣少年顿时有些愣怔，眼角瞥瞥自家主子，没反对，便笑眯眯接过筷子，嘴里道一声谢。

    孟云歌一时觉得有趣。

    这少年是真饿坏了，跟着主子这一路，风餐露宿，吃了上顿没下顿，如今被孟云歌勾起了胃口，况且见孟云歌也不像是什么坏人，自然毫不掩饰地狼吞虎咽起来。

    孟云歌看着他这个吃相，顿时觉得和自己比起来有过之无不及，萍水遇知己，便笑吟吟地递过去一壶桂花酿，“要不要来一口？”

    少年一听眼神一亮，有些跃跃欲试，正欲接过。

    只听那半天不言声的白衣男子开口说道，“白子岚，不得无礼。”

    那声音极轻极轻，却很是好听，温润如玉，带着些不可名状的低沉，直勾勾地叫人心神一醒。

    灰衣少年一听主子不允许，便耸拉下脑袋，一双小眼神哀怨又凄凉。

    白衣男子呷了口茶，细长的睫毛扑闪，声音依旧低沉，“你若想喝，一会我们打些便是。”

    灰衣少年眼神又放出光彩。

    孟云歌轻笑出声，“公子是觉得小女的酒里有毒么？”

    “不敢，只是三番两次劳烦姑娘，苏某受之有愧。”白衣男子放下手中茶杯。

    孟云歌继续笑意吟吟，“公子客气了。”

    吃得差不多了，孟云歌便不再逗留，招呼小二把自己酒壶灌满，又笑吟吟地对对面二人道了声再会，出门去了。

    她一走，灰衣少年便一脸八婆地凑近自家主子，忍不住好奇道，“公子，您不觉得这小姐有些奇怪吗？”

    白衣男子凉凉地扫了他一眼，垂眸道，“子岚，这小姐和你有关系吗？”

    灰衣少年嗫嚅“没……没有。”语罢，低下头，继续风卷残云。

    白衣男子不再言声，扫了一眼窗外，只见孟云歌正潇潇洒洒一脸快活地在站在酒楼对面的怡红院前，好像在和老鸨说些什么，三言两语逗得老鸨笑得花枝乱颤，好不欣喜，老鸨一招手，一群婀娜多姿的姑娘从屋中迎出来，笑眯眯地簇拥着孟云歌进了青楼。

    待孟云歌那大喇喇的身影没入青楼消失不见，白衣男子才淡淡收回视线，抿了口茶水，神色不清不明。他耳力极好，自然听得见孟云歌对那老鸨说了什么：

    花大娘，久闻贵院有位容貌极好的男花魁，小女仰慕已久，如今携黄金百两，特来一睹姿容。

    －－－－－－题外话－－－－－－

    筹谋几番，终于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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