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系决定自杀。
他有自己的理由。他所在的世界是一个奇特的大陆。这片陆地上人人都会一种格斗技能,而这项技能,在这个世界上对于每个人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重要。这里的小孩子从小就要学习格斗。掌握战斗技巧来为国家效力。不会战斗的人,令人唾弃。这种格斗技能有一个名字——《镇六斗法》。
镇,乃是镇压。
大陆上存在着一种天地元气,修炼这种斗法的人,就是把这种元气镇压在自己的身体里,在格斗时就把这种元气调动出来,自己战斗去使用。
六,乃是六重。
此斗法分为六重,一重更比一重高,一重更比一重妙,达到这第六重的人便是能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可这第六重又岂是能说达到就达到的?对于普通人来说,从小每天白天辛苦修炼,晚上不睡觉也用来修炼的速度,练到四十岁才有可能达到第三重,而一重比一重需要的元气更多,所以想要成为一名修炼高手,不止需要辛苦的修炼,还需要一定的机遇。
而赵系,则是大陆上一个小家族——赵家——修炼《镇六斗法》天才一般的存在。
他年仅八岁便是熟练掌握了《镇六斗法》的第一重,更是将修炼当成一种乐趣,在同龄人还在懵懂,玩乐的时候,将所有的时间用作修炼,感受身边的元气,在十二岁的时候飞速突破了第二重。更是当同龄人在修炼初期摸爬滚打的时候便将整本斗法倒背如流,不用拿着斗法书籍便随时随开始训练。武道场中,街头切磋的观众里,只要有格斗对决的地方绝对少不了他的身影,在陌生人对决时他便将技巧和动作记在心里,回到自己的家族中开始训练。于是,不到15岁的他运用自己的斗法和技巧早已有了和达到第三重的成年人打上一架的能力。在旁人羡慕,嫉妒,佩服的眼神中,赵系没有一点停留一样,在二十岁突破了大多数人在将近四十岁才能突破的第三重。
赵家本是一个小家族,赵系这个小天才的出现就像是家族的福音一般,各个门派都开始光顾这个之前根本不会理睬的小家族,只为可以挖走这个潜力无限的小家伙。要知道,门派中长老级别的人物以及国家战争中将军级别的斗法高手的修炼程度不过是第五重,而第六重已然超凡入圣,不会归于大陆上,影响世界的平衡……在二十岁已经达到第三重的天才,未来的力量是无限的。可是赵系对于这些拉拢却是不理不睬,一心投身于自己的修炼道路上。
就在所有人认为赵系将出人头地大有成就之时,天妒英才,变故突然降临了。
赵家很小。整个大陆上万个家族,赵家不过是排在靠后的小家族中的一个。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赵家出了一个天才赵系,其他家族一些有心计的族长便开始打起了算盘:现在赵家弱小,还能压他一头,等将来这个赵系成长起来,赵家崛起,最先迎来报复的肯定是我们这些之前欺压他的家族……
所以在赵系的成长过程中,少不了一些偷袭,暗算。但是虽然赵家地位低,还是有一些朋友家族存在的,一些友好家族在赵系的成长过程中起到了巨大的保护作用,赵系拥有天才一般的能力少不了他们的功劳,在赵系心里也有一个愿望便是重振自己的和帮助过自己的家族,感谢那些帮助过自己的人。
在赵系快三十岁的时候,他迎来了自己即将突破第四重的一天。那一天几乎所有友好的家族都前来祝贺,等待赵系突破瓶颈——然而他们迎来的不是拥有第四重力量的赵系,而是一个经脉全废,不可能再修炼的废材赵系。
那一天,赵家的死对头岳家花费大量钱财雇佣了一支蒙面暗杀小队,小队中全是修炼到达第三重的高手,在赵系静心突破之时,突然杀出,在场的几乎都是第二重及以下的人,又怎么拦的下这支小队?在觉察后,赵系强行停止晋升,与多位高手缠斗,在力创三四名杀手后遭暗算,废掉了经脉。似乎是达到了目的,这支小队完成此举后就消失了。事后岳家坚称这支蒙面小队和自己无关,小队在偷袭过程中也没有留下蛛丝马迹,赵家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事件过后,赵系这个曾经万众瞩目的天才只能在家族里的床上躺着,每日用昂贵的草药养伤,唯一与他陪伴的便是无尽的痛苦和仇恨。
…………
偷袭事件一年后。赵家一处小屋内。
赵系接过妇人端来的药碗,碗中的药水倒映出自己憔悴的脸,苍白没有一点点血色。三十多岁的人,不管是皮肤,眼神,还是神态表情,无不像极了六七十岁的老人。想到这里,扭曲的脸上出现了仇恨的味道,映衬的更加丑陋,虚弱。
“这……”
他支支吾吾,像是想说出什么话,骂出什么词语,又忽的沉默下来,一滴滴眼泪从眼角落到碗中,啪嗒,啪嗒,消失在碗中将自己碗中的脸打散。
“少爷?少爷?”刚要出门的妇人见状,上前扶住赵系的胳膊,叫他的名字。
“周姨……”赵系抬起头,看着这位从小伴着自己长大的家仆快成了一个老太婆,喉头一哽:“家中的收入还能不能抵得起我这般吃药?”
“不要紧的少爷,老爷最近又给你买了一些药,可以用到下个月,钱的话没事,还有人帮咱买了不少……”妇人慌忙说道。
听着这一番并没有回答道点子上、还透露了很多自己正在担心的消息的回答,赵系心里一黯,手中的碗“砰!”一声狠狠放在了桌子上:“够了!”
赵系打断周姨的话,吓得周姨赶紧闭上了嘴。“这一碗药,里面可是天灵根、龙首乌这种珍贵的草药磨成的粉?我说过我是一个废人,买些普通的草药就行了……这一点点天灵根可是加重一个月一半多的收入都买不来的啊!这一年……家底早已被我用完了吧?你们还瞒着我说什么只是普通的草药……当我是傻子吗?!咱们家族……到底欠了别的家族多少钱才能短期给我这么多药来服用?况且……这些药让我能下路走动了……可我还不是一个连一个修炼第一重的小屁孩都打不过的废人!!!”说完,将药碗摔了个粉碎,跑出门去。
“少爷?少爷?你要去哪啊?快回来!!……”周姨见状马上也跑出了门,无奈年老体衰,没跑几步便是气喘吁吁,只得转身大喊:“老爷!……少爷跑出门了!……”
……
赵系脚下跑着,心中早已被不甘和痛苦取代,眼泪止不住的流下。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没有做错什么!岳家……给我下地狱吧!!哈哈哈哈……
赵系突然抬头放声大笑,笑声惊起了鸟群,脚下的步伐却是越来越快,在旁人惊奇疑惑的眼神中,向着家族所在的城外一条大江的方向痛苦地狂奔。
不知不觉中,他跑到了江边,慢慢停下了脚步以后,在岸边望着奔腾的水流,赵系想到自己的实力在一天之内丧失尽无,想到什么都不能做的自己留下在只剩给家族增添负担,想到曾经振兴家族的梦想成了空想……他蹲下又站起,时而狂笑时而哭泣,对着江水大吼大叫,仿佛他对这江水有宣泄不完的情感,而得到的只有“轰轰”的水声。
擦干了泪痕,赵系寻找四周,拾起一块比人头稍大的石头塞进自己的衣服中。
是啊!我就是个累赘,有什么活着的意义呢?……这样想着,他一步,一步缓缓的走向岸缘……
“系儿!……”
忽然,一声呼唤传进了赵系的耳中,他转身,看到远处有一个人正在向这边赶来,向自己招手,呼唤。此人神色紧张,好像即将要发生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赵系见状,双膝一弯便跪了下来,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大叫:“爹!孩儿来世再为你报恩!”
叫罢,转身便是一跃,身体消失在了江水中……
来人见状,脚下一软便是摔翻在地,老泪纵横默道:
“系儿……我的系儿……”